“賀山南是個大壞蛋。”
這是沈書硯在日記本里寫下的第一句話。
幼時的事情大多已經忘記，但是賀家那位囂張跋扈的大少爺警告她不要亂說的畫面，還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腦海里。
反正那之后，她見到這位大少爺，都是繞路走的。
這幾年也都是相安無事的。
但家里發生了變故，父親好像在外面有人了，母親見到他就會陰陽怪氣。
只是很奇怪，兩人也不離婚，在外人面前還維持著和諧夫妻的形象，回到家里就爭吵。
沈書硯一開始會哭，會讓爸爸媽媽不要吵架了。
但他們并不會聽，那時候哥哥就會把她帶走，兩人要么躲在樓上看電視，要么跑出去玩。
她問哥哥，爸爸媽媽會分開嗎？
哥哥回她：離就離吧，反正有哥在，委屈不了你。
不和諧的家庭往往會讓家里的小孩兒，格外早熟，沈書硯也不例外。
過了幾年雞飛狗跳的日子，沈書硯升入初一。
脫離了小學部，沈書硯覺得自己也算是半個大人了，她想快點長大，想離開那個壓抑的家庭。
那時候的想法很簡單，覺得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離開。
開學第一天，哥哥沈書墨說好了來接她的。
但在班級活動結束之后，沈書硯等了好半天也沒等到沈書墨來。
想給他發消息問問到哪兒了，沒空的話她就自己回去，或者她到高中部去找他。
手機剛拿出來，沈書墨的一個朋友就跑了過來，滿頭是汗地跟沈書硯說：“書硯，你哥喊你自己回家，他有點事兒。”
看他汗涔涔的樣子，沈書硯眉心微微擰了一下，“他又去打架了嗎？”
“啊……那個……你哥不讓我跟你說啊。”
“那就是了，在哪兒？”
家庭不和諧帶給孩子的影響，一個是早熟，另一個就是叛逆。
沈書硯屬于早熟的那一個，沈書墨就屬于叛逆的那一個。
這幾年，沒少在外面惹事兒。
沈書墨能自己解決的，就不會驚動家里人。
解決不了的，父親會出面，但他最后少不了被痛打一頓。
就像……當年賀銘川帶著他兒子賀山南上沈家要一個說法，父親不問緣由就踹了沈書墨一腳一樣。
沈書硯有些急切地問：“在哪兒？”
“學校后面那條巷子。”
沈書硯將書包丟給這位哥，迅速往他說的地方跑去。
上次沈書墨惹事兒的時候，父親就說過，如果再有下一次，就打斷他的腿。
沈書硯不想看他哥成為瘸子，更不想他因為一次次的違反校規最后被開除。
雖然對他們這種家庭的孩子來說，就算被開除了，往后也還有很多種方式上學。
再不濟就出國水個本科回來。
……
學校后面那條巷子里，聚集了兩伙人。
有他們私立學校的，還有隔壁職高的。
人太多了，感覺真要動起手來，大概會出事情。
沈書硯躲在墻角，打了報警電話，說有人在私立高中學校后面聚眾斗毆，情況說得很嚴重，想讓他們趕緊過來。
掛了電話，沈書硯就在這邊焦急地等待民警趕過來。
跑過去勸架是不可能的，萬一傷到自己怎么辦？
在她急得額頭都冒汗的時候，聽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沈書硯？”
沈書硯尋找聲音來源。
回頭，看到了不遠處的沈燁，他穿夏季白襯衫短袖校服，藏青色長褲，肩膀上掛著兩個書包，手里提著一杯奶茶，另外一只手里拿著缽缽雞。
走他旁邊的女生喝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奶茶，眉頭微擰了一下，說不好喝，要他手里的那一杯。
再旁邊，是賀山南，看到自己妹妹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忍不住說了一句：“沈燁，你別給她，給她慣的。”
“賀山南！”賀水北扭頭瞪了賀山南一眼，“想吵架嗎？”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自己背書包？沈燁跳級上來是給你當書童的嗎？”
“我……你……”
“吶，喝吧。”
賀水北話沒說完，沈燁就把手里那一杯遞給她。
賀山南：“……”
算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沈燁將奶茶給了賀水北之后，又讓賀山南拿著他手里的缽缽雞，然后才朝沈書硯這邊走來。
沈燁看了眼是表情不自然的沈書硯，問道：“放學了不回家，跑到這邊來做什么？”
他們學校的和隔壁職高的人，經常約在這條巷子里面來解決各種問題。
總之，就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
沈書硯抿了抿唇。
或許是意識到什么，沈燁探過身子，往巷子里面看去。
片刻后，收回視線，問她：“你哥在里面？”
沈書硯點點頭，“但是我已經報警了，估計待會兒就有人來。”
說完，沈書硯又央求一句：“哥哥，你別告訴我爸爸好嗎？”
沈燁笑了笑，應下：“嗯。”
他話音剛落下，不遠處就傳來警笛聲。
巷子里傳來罵聲，“操，誰報警了？玩不起啊！”
“跑啊，還愣著干什么？”
這邊沒看到民警的車，應該是在那一端。
沈燁蹙眉看了眼，然后便拉著沈書硯往賀山南賀水北那邊走去，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里，不安全。
沈書硯很莫名地就被拉到他們那邊，賀山南跟賀水北也只是淡淡看她一眼，沒多說什么。
她本能地害怕，便往沈燁那邊靠了靠。
想回頭看看情況，被沈燁將腦袋給轉了回來，“小朋友別看了。”
她就是想看看她哥跑掉了沒有。
倒是賀水北很好奇地問了一句：“怎么了怎么了？”
賀山南警告賀水北：“你也別湊熱鬧。”
“就看看。”
“嘖。”賀山南眼神壓制。
賀水北吐吐舌頭，但又抑制不住好奇，往巷子那邊看去。
幾伙人跑了出來。
應該是有他們認識的，賀水北說：“哥，那不是趙珂嗎，暑假的時候還想找你玩的那個。”
“讓你少湊熱鬧。”
賀水北：“那你少跟他玩，他要是帶你去打架，我肯定告訴爸媽。”
“我現在就回去告訴他們，你每天放學就讓沈燁帶你去吃垃圾食品。”
“你多大人了，還搞告家長這一套？”
“還不是你先？”
賀水北說不過他，轉頭看向沈燁，“沈燁，你管管他！”
“行。”
“沈燁，你能不能別她說什么就是什么？”賀山南大概很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