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久前才剛見過。
也是巧,他們竟然在同一層,出來一趟都能碰見。
沈慕白是出來透口氣的。
剛才寧家和沈家那邊的包間里那樣的熱鬧,兩家人臉上俱是歡喜,其樂融融。
唯獨他,恍若置身在一片荒蕪貧瘠的平原,心底堵塞又滯悶,難以呼吸。
無論兩方家長怎么詢問他的意見,他都應是。
他借口去趟衛生間,沒想到,還能碰見他朝思暮想的人。
沈慕白方才在包間喝了點酒。
醉眼朦朧間,他看到面前的人影微晃。
恍惚中,他又好像看見她穿著白色校服的模樣,還是那樣懵懂,那樣嬌俏,那樣溫柔。
他們曾在高高的山坡上一起看星星許愿,曾在自習室一起互相鼓勵,也曾在寂靜無人時互訴衷腸。
“是夢么?”
沈慕白朝她伸出了手,癡癡的喚:“阿蘅……”
寧蘅躲避開他。
她不想跟他糾纏,直接從另一側走。
沈慕白卻直接攥著她的手,“阿蘅,阿蘅……為什么,為什么夢里你都不愿見我?”
他痛苦的嘶吼:“為什么?!”
長廊拐角。
服務生正端著端盤路過,見這一幕,慌亂無主。
她不敢幫忙,作為服務生不能得罪客人。
思忖幾秒后,她慌忙朝著方才的包廂跑去。
長廊上。
寧蘅用力甩開沈慕白的手,揚手‘啪’的一聲甩了他一巴掌!
沈慕白被甩的朝后踉蹌幾分。
就這兩步,讓他緩慢清醒過來,逐漸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不是夢。
半晌。
他仿佛自虐般,又重復了一遍對她說:“阿蘅,我要訂婚了。”
寧蘅冷漠的看著他:“恭喜。”
僅此二字,再無多余。
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沈慕白驀地出聲道:“阿蘅,你還記得嗎?你對我說過,你說你這輩子只嫁我一個!你還說過,你絕不會喜歡上除我以外的人。你說……你要在我們的婚禮上,為我演奏《夢中的婚禮》。”
寧蘅淡淡反問:“可那場婚禮,你來了么?”
是啊。
他沒來。
原本,這一切都可以成為現實的。
沈慕白臉色慘白,語調慘淡的如同嘆息:“……我們還能回到從前么?”
寧蘅眉眼輕掀,眸底沒有掀起一絲波瀾,只是說:“你醉了。”
醉了。
才會說胡話。
“不是的!”沈慕白雙眸瞬間猩紅:“阿蘅,你聽我說,你離開我的這些日子,我每天都心如刀絞,我是真的……”
“慕白!”
一道冰冷的聲音驟然從身后傳來!
一個穿著淺綠色貴婦裝的雍容婦人朝這邊走來。那夫人身形略顯臃腫,手腕上帶著一串碧色手鐲,一雙三角眼凌厲又精明。
徐蓉就知道兒子情緒不對,所以跟出來看看。
誰想到看到這一幕!
“媽?”
“別叫我媽!”徐蓉冷厲的看向沈慕白,斥道:“萱萱和親家現在還在包廂等你,你還不趕緊回去?”
長廊上的冷風裹挾著母親的嗓音灌入他的耳畔。
沈慕白瞬間清醒幾分。
他沒有吭聲,他看向寧蘅的方向,眸底情緒洶涌的翻滾!
他想說什么,最終沒開口。
“慕白!”
徐蓉又厲聲催促了一聲。
沈慕白握著的拳頭攥緊又松開,松開又攥緊,最后還是極限隱忍著背過了身,緩緩地朝著反方向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逐漸消失。
徐蓉看向寧蘅,語調有些譏諷無情的說道:“寧蘅小姐看到了吧?慕白他選擇的人不是你。”
寧蘅挑眉打量著徐蓉,淡淡的笑:“我記得當初我進沈氏,帶領著沈氏躋身珠寶設計圈龍頭企業時,沈夫人的嘴臉猶如看到再生父母,差點就要跪地磕頭來表達您的感激涕零。那時的你可不像現在這樣尖酸刻薄,面目可憎。”
徐蓉臉色頓時陡然間一沉!
是。
當初她是對寧蘅很感激。
本來,沈家沒落,是配不上寧家的。
但是因為有了寧蘅,他們勉強跟寧家搭上了關系,還因為有她在,沈氏才能一步步攀上高峰,成為四大家族之一。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如今有了更好的選擇,何必再委屈自己,娶這么一個寧家不重視的女兒?
寧萱無論是身份,還是才華,樣樣不輸寧蘅!
更遑論。
寧萱對他兒子癡心不悔!
徐蓉深吸一口氣:
“……寧蘅小姐,人要自知之明。慕白如今心系寧萱,和寧萱馬上就要談婚論嫁。還請你不要再這樣不依不饒,死纏爛打。你就算做的再多,也于事無補,只會讓人覺得你自輕自賤,讓人看不起。”
寧蘅不怒反笑,笑意清淺如云煙。
“沈夫人,你未免太高看你兒子了,什么京城第一貴公子,不過是個過河拆橋,忘恩負義,唯利是圖的人渣敗類。也就你們家和寧萱當成寶。”
頓了頓。
她無視徐蓉逐漸青紫的臉色,唇角接著云淡風輕:“我老公長的比沈慕白帥,身材比沈慕白好,還比沈慕白強。還能為我隨手豪擲千金。你憑什么覺得我會對他念念不忘?你當所有人和寧萱一樣眼瞎目明,蠢鈍如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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