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乾隆四十八年 > 第八十章 打算搶鮑魚
  好的統帥不但不需要天才或任何特殊品質......他應該是克制的,堅決地相信他所做的是很重要的,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是一個勇敢的統帥。老天不許他有人性,不許他愛什么人、同情什么人,想到什么是對的,什么是不對的。(戰爭與和平)

  趙新沒那么哲學。

  因為戰爭本來就是喪失人性的最野蠻的行為,去想什么哲學問題有個鬼用。

  他根本不在乎王遠方糾結與否。他命令劉勝開火,咆哮著讓王遠方向町坊大門瞄準,都只想教訓一下那些不知死活的藩主武士們,別擋著自己救災民。在他的背后是上千乃至更多的掙扎在死亡線上的流民,他只想帶著這些人活下去。

  趙新在步話機里通知劉勝他們立即返航,轉身拉著王遠方和幾個水手,一起將船上兩門D30的炮口對準了松島町的海港。

  回到雷神號上的劉勝,耳朵里依舊是嗡嗡作響。他也不管別人聽沒聽見,自己扯著大嗓門,招呼著鄧飛和趙亮將船舷上的八挺M2HB準備好,取下罩著的槍衣,從船艙內搬出一箱箱的子彈。

  “下一步怎么辦?”甲板上,劉勝大嗓門的問著身旁的趙新。

  “我去!大哥,你下回能不能戴上耳罩再開槍啊?我真怕你以后變成聾子。”被劉勝嚇了一跳的趙新一邊用手指掏著耳朵一邊說道。

  “嘿嘿,我這耳朵里現在還嗡嗡的響。”

  兩人忙著給機槍上子彈,那邊王遠方三人忙完后也湊了過來。

  “趙總,你說......咱們是不是太過了?”王遠方試探著問道。一旁的鄧飛和趙亮也猶豫著點了下頭。

  趙新先給機槍上完了子彈,然后才淡淡的說道:“王哥,你們都想多了。虧你們還是當過兵的。”

  王遠方三人看著趙新沒有說話,只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充滿了疑問和一絲憤怒。

  趙新抬手一指對面的大陸:“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饑民在餓死,你們知道那些武士老爺管這些人叫什么?“非人”,那意思就是不是人,他們連狗都不如!”

  趙新說著,又指向甲板下層貨倉里的流民,指向甲板上站著的島國水手和利吉幾人:“他們,他們,全都是非人。

  你們心腸好,我知道,否則也不會留下來幫我和劉勝。可這些人呢?我們不遠千里帶他們去北海種地求生,那些武士在干什么?都成這樣了,還在繼續壓榨他們。

  你們如果可憐那些死傷的武士,誰來可憐這些人?!兩百萬啊!”

  勝海舟、利吉、虎吉、魯壽山、以及那三十名島國水手在趙新的咆哮下噤若寒蟬,偶爾聽懂了一些的勝海舟滿臉露出激動的神色;魯壽山則一言不發的站到了趙新的身后。

  如果說一開始的趙新還是想施舍一下災民,救助一下他們,然后回去心安理得的享受現代的豪奢生活,順便YY一下爭霸天下的話,現在的他已經和這個時代錨定的太深了,這一點連他自己都還沒察覺到。

  昨天海灘上的流民的慘狀深深的刺激了趙新。他現在根本不在乎那些用古董換來的財富,花完了怕什么,大不了通過海貿再掙就是了;蒐楞吉島上的砂金還等著自己去挖呢。

  “趙新,你別說了,我懂了。”王遠方兩眼通紅,直視著趙新。

  “是啊。我們也是知道你趙總不是壞人,這才下定決心幫你的。”鄧飛拍了拍王遠方的肩膀,對趙新說道。

  “就是,事發突然,大家一下就措手不及而已。差不多行了。”劉勝拍了拍趙新的后背,幫忙勸解著。

  “趙總,你說下一步我們怎么辦吧。”趙亮問道。

  “勝海舟。”趙新看向勝海舟三人。“你們晚上登岸,去町里找片山勘兵衛打聽一下消息。問問他,怎么一下子突然冒出這么多武士?”

  “哈哈!”勝海舟三人俯身行禮。

  “是不是準備登陸?”劉勝的聲音終于沒那么大了。

  “登個屁的陸啊!就咱們幾個人,上去要是遇到埋伏,等著被亂箭射成刺猬吧。”趙新搖搖頭,繼續說道:“今天看來是什么都干不成了。加強警戒,大家晚上一定要小心!”

  ......

  哭鬧成一片的松島町,到了深夜時分,終于沉寂了下來。

  原本在入夜時分應該照亮町內各處的燈火,沒有一絲的動靜,依然是漆黑一片。只有在各家院中的屋門被輕輕推開的時候,才能從里面隱隱的透出一絲光亮。

  町奉行中午的時候已經帶著人跑了,早上雷神號那一炮造成的結果讓他魂飛魄散。手下人當時壯著膽子連著抽了他幾個大嘴巴,這才讓他漸漸回過神來。

  清醒后的町奉行讓幾個手下將押在牢房里的片山勘兵衛帶上,隨后七八個人一起牽著馬從官廳后門悄悄上了小路。

  二百多武士和自己手下的同心、藩士全沒了,就剩他一個光桿奉行了。這還怎么耍?

  他只能趕緊去青葉城報告。

  劉勝和王遠方將勝海舟三人送上岸后,等了大約兩個小時,就聽見遠處沙灘上幾個人腳步匆匆的朝自己這邊過來了。

  “誰!”劉勝將手槍保險打開,左手中的戰術手電指向來人;王遠方也將手中的突擊步槍端了起來。

  “劉大人,我是勝海舟。”勝海舟操著蹩腳的普通話,用手遮擋著照向自己的手電光。

  劉勝將手電照向勝海舟身后,看到利吉和虎吉各自抱著一個小女孩,身后還有一個女人,最后面是個年輕的島國人。

  王遠方連忙問道:“出什么事了?”

  “片山勘兵衛被抓走了!這是他的老婆和兩個女兒,后面那個是片山的手下,叫與一郎。”勝海舟急忙對劉勝解釋道。

  “一會再說,先上船。”

  “人太多了,一趟坐不下。你們先走,我和虎吉、與一郎留下。”

  勝海舟說完,便和虎吉、與一郎一起合力將小艇推到海里。

  “行。等我回來接你們。”劉勝說完便啟動了馬達,沖鋒艇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利吉回來的消息驚動了趙新,他趕到甲板上時,只見利吉拉著一個女人,身后的劉勝和王遠方各自抱著一個孩子走上了甲板。

  他問清楚情況后,趕緊帶著他們去了船艙里的餐廳。劉勝則轉身回去接勝海舟他們。

  “什么?你說片山勘兵衛被抓了?!”雷神號上的餐廳里,趙新問著面前的利吉。

  “是的。主公。聽與一郎,哦,就是片山的手下說,昨天傍晚那會兒幫完咱們之后,回家的路上被抓的。”

  “那今天早上那群武士是怎么回事?”

  利吉愁眉苦臉著說道:“這事我也只是聽了個大概,等一會讓勝大人和與一郎來說吧。”

  趙新想了想,轉頭微笑著對片山勘兵衛的妻子和兩個女兒問道:“你們餓不餓?”

  多鶴吃驚的看著趙新,她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大個子居然說的一口流利的島國話。她從上船開始,就被這條巨舟嚇著了,這也太大了,簡直不敢想象!

  她所在的這間屋子也極其寬敞,雖然擺放著很多桌椅,可她根本不敢坐下,只是摟著兩個女兒蹲在了地上。

  趙新看她們母女三人都不敢說話,便讓一個水手去拿點吃的和飲水來。

  過了半個多小時,滿頭大汗的勝海舟帶著一個年輕人跑進了餐廳。

  聽了趙新的疑問,勝海舟連忙拉過身后的與一郎給趙新解釋。

  與一郎盤腿坐在地上,接過魯壽山遞來的一杯水,俯身行禮后說道:“這位大人,昨天片山大人帶著我們在海灘上跟您分開后,我們便打算一起回到町內的家中,小的我因為鬧肚子去方便了一下,就落在了后面......”

  與一郎的口齒十分伶俐,噼里啪啦說了四十多分鐘后,趙新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白天埋伏在海灘上的那些武士,是昨夜里從仙臺城趕來的。與一郎只是隔著墻頭偷看了一會,沒有數清具體人數,不過大概是兩百多人的樣子。

  這些武士加上本町內的同心、藩士,一同參與了今天早上的埋伏。除了在海灘上被劉勝消滅了一小半以外,其他人都被趙新那一炮給炸成了斷體殘肢。

  要不是下午有人去官廳,發現町奉行都跑了,與一郎躲在家里根本不敢露頭。

  等夜里都安靜下來,與一郎這才跑到片山家里報信,將片山大人被町奉行給押走的消息告訴了多鶴。多鶴聽了就要連夜去仙臺城,與一郎正勸著,勝海舟他們來了。

  趙新聽到這里,不禁張大嘴巴,瞪大了眼睛轉頭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王遠方和劉勝。

  自己這瞎貓碰死耗子碰的也太準了吧,小三百人全給消滅了!

  王遠方和劉勝根本不知道與一郎和趙新說的是什么,耐著性子坐等趙新給自己翻譯。結果他倆看到趙新一臉懵逼的看向自己,更糊涂了。

  “我說什么來的?!讓你登陸你不同意啊。”劉勝聽完趙新的翻譯,拍著桌子叫嚷道。

  “流民都給趕跑了,片山也給抓了。你登陸上去找誰啊?”

  “那你說怎么辦?”劉勝不高興的說道。

  “等我想想。”趙新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啊敲的敲了半天,他又起身來回走了幾圈。

  “我去!趙總,趙大爺,你想好了沒有啊?”劉勝不耐煩的催促著。

  趙新停住腳步,看著正在小心翼翼吃東西的多鶴母女三人,一拍大腿:“有了!明天一早,我們北上石卷港,逼仙臺藩放人。”

  劉勝不屑的說道:“仙臺藩是你家親戚?咱們殺了他們這么多武士,你說放人他們就放?”

  趙新冷冷一笑:“不放?那我們就炮擊石卷港,別說流民了,連特么鮑魚我都給他搶光!”

  王遠方迷惑的看著劉勝,這關鮑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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