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乾隆四十八年 > 第二百四十三章 沙俄探險隊的滅亡(三)
  雷貝多夫的喜悅沒有持續多久。當尼古拉斯號桅桿上的水手,看到遠處潟湖出口突然冒出一座帶有無數窗口高樓時,連忙沖著甲板上的人大聲通報。

  雷貝多夫將船舵交給執勤軍官,自己拉開望遠鏡查看時,只見一條巨大的紅白兩色的怪船出現在視野里。

  “上帝啊!我看到什么?!那是,那是一條船?”此時尼古拉斯號甲板上的所有人都被嚇傻了。他們從沒見過如此巨大的船,而且甲板中央看不到一根桅桿,更別說船帆了。

  “你們聽說過有這樣的船嗎?”雷貝多夫回頭喝問道。

  甲板上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搖了搖頭。這要是回到下勘察加,都能當個奇聞給酒館里的人講了。

  “船長,我們怎么辦?”尼古拉斯號大副突然醒悟了過來,急切的對雷貝多夫喊道。

  “也許只是幻覺?”雷貝多夫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迅速的被他否定了。即便是幻覺,也不可能所有人都產生幻覺。“不管他,升起滿帆,沖過去!火炮做好準備!”

  大副聽了,馬上在甲板上來回走動,推搡著一個個癡呆的水手。“你們這群懶豬!沒聽見船長的話嗎?!把帆都放下來!”

  下層甲板中,三十幾個水手開始給兩側的火炮裝彈,做好射擊準備。

  十幾分鐘后,隨著所有船帆全部被放下或升起,猛烈的海風吹的船帆嘩嘩作響。尼古拉斯號不斷提速,向著潟湖出口就沖了過來。

  尼古拉斯號屬于風帆戰艦中的三級載重艦,建造于1755年,原本應該配有64門艦炮,共有32磅炮26門,18磅炮26門,9磅炮12門。可雷貝多夫為了多運煤炭,撤掉了絕大部分的32磅炮和18磅炮,只保留了全部的9磅炮;他覺得這點火炮足夠應付海上的意外了,不過這個決定讓他后悔終生!

  這個時期火炮的射程并不遠,以24磅或32磅火炮為例,當射角抬高四度時,射程可達1,350米;射角抬高到八度時,可到2,250米。當然這只是理論值和理想結果。

  在真正的海戰中,帆船之間往往在一、兩百米的距離內以水平射角快速發射。在這個時代,射速比射程重要得多。在100米的距離上,24磅炮發射的實心炮彈能夠穿透5英尺厚的橡木。

  所以,尼古拉斯號上炮手根本不會在500的距離外開炮,除非需要震懾對手。果然,當尼古拉斯號距離驚雷號一千米時,雷貝多夫命令船上的18磅炮抬高炮口射擊一次,意圖震懾驚雷號,使其讓開潟湖的出口。

  被墊上了幾塊軟木的18磅炮沖著驚雷號的方向開火了!

  “嗵!”的一聲巨響,一股白煙從尼古拉斯號右舷下方噴出,呼嘯的鐵球飛過數百米的水面,在距離驚雷號200米的位置上,砸出了一個大水花。

  驚雷號甲板上裝備的PKM通用機槍的有效射程是一千米,表尺射程為一千五百米。鄧飛不知道尼古拉斯號上根本沒有幾門重型火炮,反而擔心對方一旦火力全開,大鐵球會把船身砸出個大窟窿。雖然沉不了,可也惡心人啊!

  (注:現代遠洋貨輪的船身鋼板厚度一般是2~5厘米,驚雷號屬于6萬噸級,鋼板厚度為4厘米。船越大,外殼越厚。)

  “左舷所有重機槍,按預設目標,開火!”

  尼古拉斯號這一炮算是捅了馬蜂窩,隨著鄧飛一聲令下,驚雷號的左側甲板上開始噴射出八道紫紅色的電光。在曳光彈的指引下,數百發毫米子彈打在了尼古拉斯號上,甲板上頓時一陣鬼哭狼嚎。

  海面上,機槍的轟鳴聲不斷響起,羅經甲板上的鄧飛不由捂住了耳朵。

  尼古拉斯號的甲板上,無數的橡木碎屑帶著火焰飛騰而起,迸射向四面八方,雷貝多夫和一眾水手抱著腦袋或蹲或趴在甲板上,躲避著飛濺的木頭。而雷貝多夫還試圖掌控船舵,以便繼續向外沖。

  而下層的炮甲板內,四道電光打的幾門艦炮火星四射,偶爾飛進來的跳彈在船艙內飛舞。中彈水手的慘叫根本無人理會,其他炮手死死貼在地板上不敢動彈。

  “上帝啊,他們是敵人!”大副沖雷貝多夫大聲叫著。

  “天啊!他們這是什么火炮,怎么能打的如此密集!”

  “蠢貨!這不是炮,這是魔鬼的鞭子!”

  驚雷號上,鄧飛看著火光四射的風帆船,心說打這種橡木船還是得用穿甲燃燒彈。幾分鐘后,被連續擊中的主桅桿上燃起了大火,火苗在那面碩大的船帆上任意肆虐。

  尼古拉斯號上的水手試圖打水滅火,可剛一起身,就被幾發子彈打的渾身噴血,跟團爛肉一樣摔在了甲板上。

  “嗚~~嗚~~”巨大的汽笛聲從驚雷號上響起,一個操著俄文的男人聲音開始響起:“前面的船聽著!立即下錨,停船接受檢查!你們無路可逃!我再重復一遍,你們無路可逃!”

  過了一會,當驚雷號上的水手開始給PKM更換槍管,重新上彈的時候,一面白旗在尼古拉斯號的前桅桿上徐徐升起。而此時大火已經點燃了主桅桿,一眾活下來的水手連同船長在內,開始從海里打水,試圖撲滅甲板上的大火。

  “趙新,趙新!逃跑的船已經被我們截住了!對方掛白旗投降了!完畢。”

  碼頭上,已經焦急等待了一個多小時的趙新終于等到了驚雷號的消息。他不禁松了一口氣,總算全逮著了,沙俄人一個都沒跑掉。

  此時他手下的一百多號民工,剛開始在碼頭上打撈中彈落水的沙俄水手;而那位被趙新用點射擊中的娜塔莉婭號船長已經被淹死了。

  幾名被火槍打傷的民工已經得到趙新的快速救治,能做的趙新都做了,除了一個已經傷到內臟的,其余人問題都不大。至于受傷的沙俄人......對不起,趙新表示他已經心力交瘁,沒精力再管了。

  基本上毫發無損的娜塔莉婭號被繳獲了,不過當趙新剛想進船艙看看,就被里面濃重的汗臭味和老鼠給趕了出來。

  “尼瑪,這不來個消毒大掃除就沒法用!”趙新捏著鼻子,倉皇逃離了娜塔莉婭號。

  煤礦那邊,一場辨認罪犯的場景正在上演。烏坎貝和幾個戰士拖著那個大腿中槍的哥薩克,先是逐個辨認死尸,然后就是在活著的人里尋找。

  “是他,還有那個人。當初我們一起去的對岸......”哥薩克忍著傷口的劇痛,有氣無力的指著地上的一具死尸,還有一個蹲在俘虜中的家伙。

  烏坎貝再也忍不住了,他沖過去,舉起槍托就照著那個俘虜的腦袋砸了下去。

  那個哥薩克士兵倒在地上慘叫著,口中不住的喊道:“是奧爾洛夫讓我們去的,是奧爾洛夫!奧爾洛夫!”

  烏坎貝可不管這個,他從一個士兵手中接過繩子,像是捆獵物一樣,將這個哥薩克的手腳都綁了起來。

  “奧爾洛夫?”劉勝聽明白了對方實在喊一個人名,隨即對一眾俘虜厲聲喝道:“誰是奧爾洛夫!站出來!”

  此時一個俘虜突然舉起了手,劉勝走過去問道:“你是奧爾洛夫?”

  那俘虜起身,指著遠處的營地,布拉布拉的說個不停。劉勝撓撓頭,心說這尼瑪誰聽得懂啊!他突然靈機一動,對幾個士兵說道:“帶這個家伙去營地,看看那幾具死尸。”

  此時烏坎貝走到劉勝面前跪下,兩眼通紅的說道:“我烏坎貝今生誓死追隨大人!要不是您和趙大人,我此生報仇無望!”

  劉勝一把扶起烏坎貝,說道:“仇人找到了,你想怎么報仇?”

  “挖他們的心肝祭奠我妻兒!”

  劉勝“咕嘟”吞了一下口水,心說怎么比我還暴力呢?不過這種事還真沒法勸,想到烏坎貝的遭遇,劉勝無奈的點頭道:“這樣吧,你把他們帶到煤礦外面,找塊地方動手。我就不陪著了。”

  烏坎貝感激的沖劉勝敬了個禮,對周圍的戰友道:“哪位兄弟愿意幫個忙?我烏坎貝記著他的大恩!”

  “我陪你去吧。”一個士兵走了出來。劉勝一看,原來是跟烏坎貝一起摸哨的那個士兵。

  “還有我!”

  “算我一個!”

  劉勝一看,眉爾古阿等人走了過來。

  “烏坎貝兄弟,咱們赫哲人不管到哪兒,都是一家。這個忙我幫定了。至于恩,你留著給主人效力吧!”

  烏坎貝感激的沖眉爾古阿抱拳拱手,幾人隨即上前,拖著兩個哥薩克人就往外走。

  那兩個哥薩克心知大事不妙,可他們渾身都被綁著,其中一個還受傷了,根本掙扎不動,只得一路慘叫哀求著被烏坎貝等人帶了下去。

  劉勝不想在這里呆著,于是命令手下人將這些俘虜全部綁起來,串成一串兒押到碼頭那邊去。可還沒等眾人走出多遠,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就從樹林深處傳了出來,聽的眾人都是頭皮發麻。而那幾十個俘虜更是被嚇的夠嗆,有人居然都尿了褲子。

  妓女柳巴霞也哭哭啼啼的走在俘虜隊伍中,現在的她渾身青紫,腦門上還有幾個大包,嘴角也破了,原本穿著的那條裙子被撕的破爛不堪。這都是那幾個費雅喀女人的杰作。

  過不多時,那幾個帶著俘虜去辨認尸體的士兵跟上來了。其中一人對劉勝道:“首長,奧爾洛夫找到了,就是最先被你開槍打死的那個。”

  行吧!劉勝點點頭,示意把那個俘虜也押到碼頭上去。

  等他們到了碼頭,所有俘虜被集中看押,幾個士兵開始點驗人數。最后一算,俘虜五十二個,扣除烏坎貝拉的那兩個仇人,正好湊了一個整。

  “這些人你打算怎么處理?”劉勝對趙新問道。

  “不能讓他們留在這兒,咱們也沒人懂俄語。都帶回北海鎮干苦力去,正好跟那倆神父作伴。”

  “煤礦都是現成的,你打算怎么搞?”

  “回頭再拉幾千人過來,趁著入冬前先把兩地的路修通,這樣馬車就可以用了。另外那條船上......”趙新一指娜塔莉婭號,說道:“拖回北海鎮,清理一下,再加個馬達和螺旋槳,就能當機帆船用了。”

  兩個小時后,驚雷號拖著主桅桿被燒斷的尼古拉斯號接近了碼頭。不過因為驚雷號無法靠岸,最后尼古拉斯號費了半天勁才靠岸停泊。鄧飛也坐著驚雷號上的橡皮快艇上了岸。

  雷貝多夫和一眾水手在驚雷號武裝水手的押送下,也下了船,十幾個民工等在跳板旁,下來一個綁一個。

  “我抗議!我們是伊爾庫茨克總督大人麾下的商船,你們毫無理由的向我們發起攻擊,打死打傷我的船員,還扣押了兩條商船!這是對女皇陛下的冒犯!”

  鄧飛冷冷一笑:“無故?這里是我們中國的固有領土,誰給你們的權利在這里采礦?又是誰給你們的權利肆意屠殺島上的邊民?!”

  他這話一出,趙新和劉勝的下巴都快驚掉在地上。

  “你會說俄語啊?你怎么不早說啊!”

  鄧飛兩手一攤道:“我以前說過啊。”

  趙新一拍腦袋,心說好像是有這么回事。不過時間太久,早都給忘了!“得了!俘虜審訊的任務全交給你了!”

  “我哪有這閑工夫,我還得回去開船呢!”

  趙新笑嘻嘻的拍了拍鄧飛的肩膀:“幫幫忙啦!先大致審一下,然后都帶回北海鎮再仔細審問。”

  鄧飛無奈的點頭答應了。

  到了晚上,北海鎮眾人就在碼頭附近搭帳篷過夜。此時回到駐地的烏坎貝大仇得報,心事已了,所以臉色也不再陰沉,精神狀態好了不少。

  不過劉勝和趙新都沒再問那兩個俘虜的下場,就裝作不知道。

  對于其他俘虜,趙新還是不放心。于是他又拿出一堆塑料綁扎帶出來,讓士兵給這些俘虜再加一道鎖,然后才把他們塞進了尼古拉斯號的船艙里關押。

  鄧飛吃過晚飯,這才開始將俘虜挨個提到碼頭上的辦公室里審問。因為只是初步訊問,所以只對每個人的姓名、年齡和被俘前的身份做了登記。

  直到這時他和趙新他們才知道,原來這些俘虜大部分都是來自西伯利亞,除了慣偷就是搶劫犯;而俘虜中唯一的女人柳巴霞,居然還是個死囚!

  “這女人以前還是個小貴族,據她自己說,因為她丈夫以前總是酗酒打她,結果一怒之下把他丈夫給毒死了。”鄧飛給兩個八卦男解釋道。

  “我去!這不是沙俄潘金蓮嗎!”劉勝表示驚嘆。

  趙新則想了想才道:“不算潘金蓮,應該算家暴。不過這要是隔大清,先打一百棍,然后凌遲處死!”

  夜里,趙新和劉勝兩人趁著大多數人都睡著了,又一起悄悄去了煤礦上,將已經采挖出的煤炭一掃而空。

  第二天天亮,北海鎮的民工們先是在沙俄人營地外面挖了個大坑,處理了尸首。接著又在營地里挨屋掃蕩了一番,除了哥薩克馬刀,還有繳獲的長短燧發槍一并帶走。至于沙俄人留下的衣服和被褥,就都留給了眉爾古阿他們。

  驚雷號拖著兩艘帆船,帶著俘虜離開了,它下一站的目的地是北海鎮,而當它再回來的時候,將帶來更多的流民。

  趙新和劉勝沒有走,他們帶著人馬回到奧哈營地,給張波帶來了急需的煤炭。喜出望外的張波于是又安排人修建土窯,準備開始土法煉焦。

  五月下旬的時候,驚雷號帶著下一批三千人的流民回到了奧哈河口。趙新這時得知駐守在富爾丹城的兩個營已經南下回到了北海鎮。于是他命令警衛連更名為“奧哈守備營”,先搭起架子,同時由警衛營負責在現有抵達的流民中開展軍事訓練。

  沙俄人是不會死心的,他們還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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