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乾隆四十八年 > 第七百五十一章 興京城破龍脈斷
  次日中午,除了在新疆正指揮作戰的劉勝和范統、身在巴城的王遠方、遠在大洋彼岸挖金子挖的不亦樂乎的魯奇、以及正在盛京忙著“遼東戰役”收尾工作的鄧飛,穿越眾“29人委員會”中的24人全部到齊。

  如今委員會里每個人都是各管一攤,處理不完的事。是以除了趙新他們幾個攜帶家眷提前兩天到,其他人都是一大早才從各地動身,要么坐汽車要么坐快艇。好在這時候外東北正值金秋,除了夜里冷點,白天氣溫舒適,水陸交通暢通無阻。

  丁國峰是半個月前才回來的,之所以沒提前到一起吃火鍋,主要是他一直在家休養,每天鮑魚吃著,人參湯喝著。他在印度呆了一年多,打仗、和法國人周旋、和英國人談判,都是耗費心神的事,此外南亞大陸潮濕悶熱的天氣也讓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當然了,蒂普蘇丹送給他的兩位絕色美女也差點把丁國峰掏空,所以這貨下船的時候,臉色都看著嚇人,把他老婆嚇的不輕。他沒敢把美女帶回來,而是安置在了“丹麥堡”,否則他老婆雪舞敢叫上自己的哥哥和家里那頭熊一起滅了他。

  下午一點,會議按時進行。民政在富爾丹城的這座辦公樓,比之前的那座要好不少,一水的鋼筋水泥,外墻用了來自另一時空的高效保溫隔熱材料;室內除了有暖氣片還裝了地暖,冬天進來恨不得穿短袖才好。不過眼下才9月,暖氣也用不上。

  在正式開始前,趙新別出心裁的放了《國際歌》,讓大家集體起立肅聽。他的本意是想提醒大家不要忘了自己在本時空奮斗的目的,結果把不少人雷了個外焦里嫩,心說我是誰?我在哪兒?

  會議一開始,趙新首先就今年發起的“遼東戰役”相關情況向眾人做了通報,之后他還將代表劉勝和范統對天山南北的戰事進展和廣西的作戰情況進行說明。

  本年遼東的戰事其實大家一直都在關注,畢竟盛京是滿清的陪都,拿下遼河平原,下一步無論如何也得入關了。

  然而相比于打盛京的順利,攻打興京城的過程卻充滿了血與火,連魯壽山這個對滿清朝廷懷有深仇大恨的人在戰斗結束進城巡視了一圈后,也不由心生感慨。當會議室內的二十多人聽到趙新照本宣科的報告完戰斗過程和結果,一時間唏噓不已,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公元1601年,努爾哈赤動用所轄區域的所有人口,在蘇子河南側、太子河東岸的赫圖阿拉地上建筑新城,赫圖阿拉在滿語中的意思是“橫崗”。1605年,努爾哈赤又下令在城外再筑城墻,由此赫圖阿拉城便形成了內外兩重的城市結構。到了幾十年后的皇太極時期,將其命名為“天眷興京”。

  興京城的外城到還罷了,除了東南角沿羊鼻子山山勢而建,其余都是平地,可內城就是個易守難攻的軍事堡壘。

  整個內城坐落于高崗平地之上,占地面積24.6萬平米,相當于34個半足球場的大小。因為早先修筑城墻是沿著四周山崗的崖口修建,由此在外部形成了二十多米的高差,比北京城的城墻還要高出一倍!

  此外內城的城墻采用的是“壘石夯土石布椽接筑”的砌筑方法,即底部用石料起筑一段后,在兩壁中間填充土石;每夯土一層,便橫鋪一層硬木,木頭之間留有間距,然后再以夯土填實,再布木棍,如此反復向上,直至形成持久堅固的城墻。

  就這種墻,北海軍的82毫米迫擊炮彈落在上面也就是炸開外層的片石,連轟五六炮才能打出一個缺口。可要想從缺口沖進城,還得用梯子爬上十幾米高的懸崖才行。

  內城的外圍有一條四米寬的馬道,分別通往北、東、南、東南四座城門。所有城門都不大,最大的門洞也就三米來寬,最窄的僅有一米多。通往城門的各條道路都緊挨著內城城墻,墻上堞口密布,如果從馬道進攻,每前進一步都要頂著墻后射出的羽箭銃子。

  魯壽山所部當然不會上來就強攻,而是擺出大喇叭用滿語反復播放盛京已經被拿下的消息。面對北海軍的勸降,城內的八旗兵和男女老少拒不接受,除了拿不動刀槍的老人和孩子,其他人不分男女全都加入了戰斗,抬槍、鳥銃、鐵炮、弓箭、刀槍都招呼上了。

  看到這種情況,魯壽山別無選擇,打吧!他想著用迫擊炮一轟,這些烏合之眾還不得一哄而散?然而事實卻出乎他所料,外城的城墻被炸開后,慘烈的巷戰開始了。

  要知道城市巷戰的最大特點就是殘酷,短兵相接、犬牙交錯,動不動就是貼身肉搏,有時候開槍都來不及。魯壽山的部隊里有不少琿春的滿人和轉化的八旗兵,這些人交戰一開始都會有所顧忌,發現有人便用滿語勸說放下武器。然而很多老百姓非但不聽,還躲在街巷兩側的屋內和房頂射箭開槍。

  比如有八旗兵埋伏在屋子里,等北海軍靠近突然沖出來,手持大刀就砍,雖然刀被擋開了,可還是把一名士兵的大拇指給削掉了,另一人也被刀背砸了個滿臉花。再比如某個女人手持弓箭躲在房頂上,抽冷子就來一下。雖說只要不是正中心臟就很難射死人,可挨一下也受不了啊。類似這樣的情況讓人防不勝防。

  隨著戰斗減員不斷上升,擔任主攻的團終于被打急了,出手再不顧忌,手榴彈和機槍都招呼上了,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清理。等到外城全部肅清,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

  打內城就更殘酷了。魯壽山很想用炮火直接犁地,問題是他這支人馬是從長白山以東翻山越嶺過來的,他連75毫米炮都沒法帶,更別說迫擊炮彈只準備了不到半個基數--每門40發。

  接替主攻的另一個團從四座城門的方向一齊發起進攻。盡管攻擊前進行了炮擊,可士兵們在沖鋒的路上還得頂著從頭頂不斷拋射的羽箭和鳥銃射出的鐵彈,甚至還有裝了霰彈的二人抬。四米寬的道路,兩側都是高大的石墻,被人居高臨下來一下,躲都沒地方躲。

  等部隊攻入內城,又和退守的八旗兵和老百姓開始了逐街逐巷的戰斗。這里的建筑大部分是宮殿、各旗衙門、糧倉、書院、廟宇,甚至還有弓箭廠、鎧甲廠,清剿起來比民居可麻煩多了。當戰斗結束后,內城除了一座收容傷者的地藏寺還算完好,其他地方幾乎都成了殘垣斷壁。

  此戰過后,本地的近八千名滿人十不存二,活下來的都是老弱婦孺;而在北海軍這邊,擔任主攻的兩個團也是傷亡近千。

  話說北海軍占領盛京城讓滿清如喪考妣,而拿下興京則是讓滿清方面完全絕望。再加上陸戰隊死死卡在了錦州,斷絕了通往關內的驛道,遼陽、鳳凰、岫巖、海城、耀州、蓋平、熊岳、復州各地都派出了使者前往盛京,跟鄧飛商議投降事宜。

  當消息傳回北海鎮,以汪中為首的一批舊式文人大喜過望,直言滿清龍脈已斷。北海軍只要入關,天下將唾手可得!

  在另一時空某位查姓文人曾寫過一本,其中提到滿清的龍脈在黑龍江的呼瑪爾窩集山。好吧,這根本就是胡扯,建州女真的龍脈無論如何也跑不到黑龍江去!

  實際上,滿清真正的龍脈就在興京。康熙曾在詩里說過,靄靄興王地,風云莫可攀。

  從風水學上來說,古代立國定都的選址首先要尋找適宜的龍脈。而龍脈說穿了就是得有連綿的大山,以從西北方向為起點,朝著東南方走勢最好。

  龍脈的中心叫“祖山”,就是古人說的王氣集聚之地。從祖山開始,一路沿著東南方向走,連接到“主山”,也叫“靠山”;主山的作用是將王氣引入都城,因此都城宮殿就必須在主山南面選址。在都城的南面,還得有“案山”,“案山”之南還要有“朝山”,象征萬邦跪拜之意。

  舉個栗子,就說北京城吧。祖山是燕山山脈與太行山脈交匯處的天壽山,究其源頭則是昆侖山中脈。所以明代的十三陵為什么要一窩蜂的建在天壽山?因為祖山之下風水最佳。

  北京城的主山其實是人工堆筑的景山,從金代就有,當時叫青山;明代又將其擴建,形成五座山峰的萬歲山。而案山根據朱熹的說法分為五重,嵩山為前案,淮南諸山為第二重案,江南諸山為第三、四重案,位于鄂湘粵桂交匯處的五嶺為第五重案。至于朝山則是秦嶺,從黃河南岸一直延伸到河南中部。

  這就叫“挈表之勢”,負重山,面平陸,南控江淮,北連朔漠,總握天下。就跟厚重的大衣領子一樣,一提領子,整件衣服就能提拉起來。捎帶說一句,在另一時空的現代總有一些人建議遷都,從風水學上說非常之扯。

  那么話說回來,具體到興京的祖山則是位于蘇子河北部的啟運山,屬于長白山余脈,其形如臥龍,且龍頭西探,滿清的祖陵——永陵就設在啟運山下,里面葬著從猛哥帖木兒到塔克世等歷代先人。

  啟運山的東部是老龍岡,其支脈穿過蘇子河直達興京城,再向東南延伸到羊鼻子山,再往東南則是雞鳴山。這也就是說,啟運山為祖山和主山,羊鼻子山為案山,雞鳴山為朝山。有了龍還得有水,蘇子河東西橫貫,水道暢通無阻,南北兩岸皆是龍脈山體,正是中上等的水體特征。

  所以從風水學上看,赫圖阿拉城的龍脈為天然走勢,諸多要素無一不備,幾近完美,是滿清龍脈的根本所在。

  好吧,以上關于風水的說法,在趙新看來都是扯淡!

  努爾哈赤早年就屬烏龜的,他在統一女真各部前首先考慮的是老巢的安全,所以就選在了完全是個山城的佛阿拉。等周邊各部基本都打服了,只剩一個葉赫部的時候,他便將目光轉向大明,而佛阿拉的位置已經滿足不了軍事和政治需要了。

  赫圖阿拉北鄰蘇子河,西靠二道河,西南有里加河,東面和東南又緊靠大山,從軍事上來說是天然的易守難攻之地。此外在其東北、西南區域存在大量平地,河網密布,土地肥沃,是上好的農耕區。否則努爾哈赤也不會在赫圖阿拉建成之后才立國稱汗,發布“七大恨”,徹底跟明朝翻臉。

  講完遼東的情況,趙新又簡要的報告了兩廣的事,隨后在座的人里就有人提議攻打廣州。

  趙新聽了笑瞇瞇的道:“行啊!只要咱們中間有人愿意去,我沒意見。不過在座諸位誰懂潮汕客家話?咱們在巴城有三千嘉應和潮州新兵。”

  此言一出,剛才提議的兩個人頓時就蔫了,心想MMP!老子倒是懂點塑料粵語,可是客家話還是算逑吧。王遠方這個總督干什么吃的,推廣普通話不力!

  其實羅芳柏那邊已經派人找王遠方好幾次了,表示出想帶著蘭和營的人一起打回廣東。問題是這些嘉應人說的客家話如同天書,別說北方人了,住在巴城的漳州人和泉州人也聽不懂,只能意會。之前在坤甸和東萬律招的那批兵在巴城還沒完成訓練,其中最耗費時間的就是教這些人說北方官話,否則連命令都執行不下去。

  早先北海軍在巴城招收的兵源都是來自福建,先干保安隊,然后轉正規軍。不過如今西爪哇那邊還有好多事沒處理利落,根本離不開。

  在趙新和王遠方看來,總得把那批嘉應礦工訓練成符合北海鎮要求的兵員,然后才能帶著蘭和營去打廣州和潮汕。

  趙新的第三份報告是代劉勝和范統做的。

  在這份由江藩主筆撰寫的報告里,前半段講述了西線部隊自天山南北兩線向西進軍的過程。用了大段的話描述行軍的艱苦,至于后半段作戰內容就簡單多了,無外乎是清軍望風而逃,部隊所到之處都受到各族人民擁護,形勢一片大好。

  目前部隊在天山北麓已經打下了伊犁,俘虜了大批清軍;而南線自哈密出發,一路拿下了吐魯番、喀喇沙爾、庫車等地,下一步將進軍阿克蘇。

  在座眾人聽完都呱唧呱唧鼓掌,表示歡欣鼓舞。趙新面無表情的頷首致意,端起水杯潤了潤有些發干的嗓子。此時他感覺有目光望向自己,抬頭一看,是陳青松。面對對方詢問的眼神,趙新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陳青松眨了下眼,隨即宣布會議進入下一項議題。

  事實上西線司令部發來的電報有兩份,一份是發給北海軍參謀部的長文,另一份則是直接發給趙新的短文。那份短文電報里總共就七個字:“我們殺俘了,不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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