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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蓮衣白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不高興。”
“我是在替你做主,你卻當著那么多下人的面卷了本王好意,害本王好生尷尬。”
話雖如此說,但景云奕的樣子可一點也看不出多蘇蓮衣的不滿。
蘇蓮衣哼了一聲,抓起竹筷敲著他一一陳放出來的青瓷薄胎的碟子,漫不經心道,“殿下,蘇蓮衣雖是一介女流,卻并愚鈍,你在那位姚姑娘面前逞威,其意卻并不一定全是在幫我吧。”
景云奕眉梢一動,“看出來了。”
景云奕心里不得不對蘇蓮衣的聰穎通透感到驚訝。
“那是當然,我又不傻。”蘇蓮衣眼波一轉,頗有幾分得意和不屑。
“你這為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真真假假,讓人不敢相信。說是懲罰姚姑娘,不過是她打著和你舊日情分耀武揚威,觸了你的忌諱。所以你便想趁著這個機會打發掉她。”
蘇蓮衣說罷,瞪著景云奕,“你這般深沉心機,連對你情深之人都算計,當真令人害怕。”
“蓮兒,本王之前是騙過你,但卻從沒有想過算計你。”
景云奕坐了下來,說得極是真切。
“現在是沒有,誰知道日后呢?所以啊,你又給了我一個必須離開的理由。”
蘇蓮衣說完,抓起一枚棗糕,悠然掰碎放置口中。
景云奕沉默的看著她,棱角分明的臉上卻看不出他內心在想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沉沉嘆息道,“你以為我愿意是現在這個樣子嗎?你以為我喜歡事事算計,事事提防?人在黑暗中待得久了,為了自保,為了在那些周圍隨時可能跳出來取你性命的危險中存活下去,只能如此。”
“那又怎樣?你活得再艱難,也總好過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吧。壞就是壞,干嘛把自己偽裝成不得已。天底下不得已的人多了去了,你卻不在其中。”
蘇蓮衣根本無法體會他的痛苦,這讓他更加心痛。
他忽然抓住蘇蓮衣的手,駭得蘇蓮衣一驚,“你,你干什么?不會因為我剛剛拆穿了你,你就要殺我吧。”
心痛的感覺到底克制不住,浮現在了臉上,但景云奕仍忍耐著什么說道,“我明日就要離開京城,離京之前我已替你做好安排,我的近侍容瑄就留下來保護你。至于其他,我已交代府中管家,他會聽你差遣。”
“你吃完就早點休息吧。”說完,景云奕松開了她的手,緩緩起身,步態艱難的走向屋外。
看著他突然間顯得無比孤單落寞的背影,蘇蓮衣倒是為自己剛剛故意刺激他,感到有些后悔了。
隔天清晨,蘇蓮衣還在睡夢中,臉就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拍了又拍,她醒了過來。
睜開眼便看到穿著紅色小襖的福兒坐在她身旁。
“福兒,你到底肯回來找娘了。咦,誰把你抱過來的,是婉姨嗎?”
蘇蓮衣對著福兒的小臉一陣猛親,然后掃了一圈屋內,卻不見婉兒。
她抱著孩子下了床榻,喚著婉兒的名字。
婉兒聞聲推門走了進來。
“小姐,你醒了。”
蘇蓮衣點了點頭,問她,“是你把福兒從她房里抱來的?”
婉兒搖頭,“是殿下。”
“景云奕!他人呢?”蘇蓮衣往門外瞧了一眼。
婉兒準備好了洗臉水,把福兒接了過去,說道,“殿下一早已經走了,臨行前特意把小小姐送來給您。還交代奴婢,不要叫醒你。”
“哦。”蘇蓮衣沒什么太大反應,應了一聲,心頭卻不知為何突然感覺有點空落落的。
難道還對他有什么奢想嗎?
此一念起,蘇蓮衣趕緊將其強壓了下去。
“奴婢聽殿下身邊的人議論,這次殿下遠返東南是遭了離王算計,所以肯定會兇險無比。”
婉兒將這些當八卦講,蘇蓮衣聽著到底有些不是滋味。
難道自己真的錯怪他了,他真的有不得已苦衷?
“那個姚英蓮被趕去后院涴洗處了,聽說殿下告訴她,是因為你肯替她求情,所以殿下才網開一面,還讓那個姚英蓮要時刻謹記小姐的大恩呢。”
婉兒還在絮絮叨叨,一回頭卻看到蘇蓮衣怔在那里,趕緊喚道,“小姐,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我就是突然……突然覺得很累。”
蘇蓮衣搪塞了一句,心里卻越發覺得不得勁。
蘇蓮衣主仆剛用過早飯,容瑄便趕來拜見,詢問她今日安排,他好提前準備。
一見此人,蘇蓮衣哭笑不得,對他道,“黑大哥不必客氣,我和婉兒一會兒會去街上走走,沒什么要緊的,也就不勞煩黑大哥了。”
蘇蓮衣一口一個黑大哥,叫的容瑄摸不著頭腦。
他不好意思的問道,“蘇姑娘,在下姓容,并非姓黑。”
連人家姓氏也搞不清楚,就混亂叫,容瑄真是無語。
“哦,因你主人之故,容大哥這三個字,恕我實在叫不出口,看著大哥人長的精壯且黑,就暫叫你一聲黑大哥,你不介意吧。”
蘇蓮衣理所應當般的解釋道。
容瑄心中一連翻了數個白眼,卻只能尷尬笑道,“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唉,早知今日連姓氏也要被人改了去,當初就該死纏著王爺,求他不要再用容瑄的身份,真是造孽啊!
容瑄腹誹著,卻又無奈著。
收拾好了東西,蘇蓮衣將福兒交由綠痕照顧,和婉兒一同出門。
回身卻發現容瑄緊緊跟著。
蘇蓮衣笑道,“黑大哥,都說了你不必跟著,有婉兒這丫頭陪著,我不會有事的。”
“那可不行,殿下臨行前再三叮囑,容瑄不敢不從。”容瑄一臉嚴肅,看那樣子不讓他跟也是不行。
沒法子,蘇蓮衣只好妥協。
卻還忍不住打趣他道,“你家王爺的話你句句都聽?如今他不在這里,你稍稍偷懶也無妨,他不會知道的。”
“哼,殿下在與不在都一樣,容瑄對殿下一萬個忠誠。”
說著說著還認真起來來,蘇蓮衣不好再逗他,只道,“那好吧,我們今天要巡訪京城秀坊,尋找一個叫白秀珠的女人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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