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三人吵吵鬧鬧的離開，旁邊那女人的手都沒有動，那一碗白粥眼看都要放涼了，食堂的早餐窗口也開始關窗，勤雜班長專門跑過來問了一嘴：“歐院長，我們要關窗口了，您還要點別的嗎？”
女人還是沒動，臉上的神情也不對，搖了搖頭好像在說不要，一旁的人也不敢催她。
勤雜班長就有些為難，萬一等會兒窗口一收，這位大院長沒吃飽，下次開會點名批評食堂，對不起是他腦補太多，歐院長只是比較嚴肅很少笑，其實是沒什么架子的，也很少會為難基層員工。
后面的輪班也到了點，阿姨還想問她要吃多久，讓勤雜班長一個眼神逼退了幾步，也不敢再問了，誰叫人家是院長呢，大家雖然經常在食堂遇到她，但誰也不敢跟她隨便搭話。
“哦，你們要收拾了是吧，我不需要什么東西了。”歐院長這才反應過來，歉意的沖對方微笑，然后把粥推到一邊，很難得的浪費了一次食物。
就在大家錯愕的眼神中，歐院長連白衣都懶得脫，快步走向醫院大門口，一直消失在人群里。
而此刻在家里休息看報紙的老唐，頭一次看見妻子穿著白大褂出醫院，匆匆忙忙的進了門，沉著臉走到他跟前，她不是今天才回來嗎，這么早就去醫院了，難道她知道自己早上偷偷吃了一根烤腸，不會吧她有透視眼嗎，老唐一陣心虛，把報紙藏在身后。
“老唐，我有事跟你說。”
老唐菊花一緊，他可太害怕妻子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了。
二十幾年前，妻子就是這樣嚴肅的語氣跟他說，她有話要說，她決定把自己的問題跟他切割清楚，保全他跟孩子們，當時他知道她心里有氣撒不出來，自此以后簡直有了心里陰影。
“你有話就說。”
“我今天看見一個女孩兒，她真的很像妙妙，不對她就是妙妙。”歐院長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
兒子跟她說的時候她還不太信，以前冒充他們家孩子找上門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她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那不是她的孩子，但今天她在食堂看見了柳綿綿，那種感覺她不知道如何用言語去表達，她就是確定這是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她的孩子。
這幾十年，老唐都沒在妻子眼中看到這種光彩，那一瞬間她整個人像是散發出奇異的光芒，連他的內心都得到了觸動，他搓了搓手：“你在哪看到的，又是怎么看到的，咱們上哪里能找到她呢？”
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歐院長腦子有點懵。
是哦，她當時只顧著看她了，竟然連她住在哪里也沒打聽一下。
“先別著急找她，鈞禮跟她是認識的，找個機會打聽一下，咱們去她老家再找人問一下。”歐院長的心怦怦跳，覺得怎么都冷靜不下來：“你知道嗎，她的血型是ab型，ab型血的比例占比最少，她也是大概五五年出生的，關鍵是她長得跟我還有幾分相似，你還記得嗎，她小時候就長得很像我，她很像我......”
歐院長激動的手都在發抖，說話也語無倫次起來。
之前也不是沒找過孩子，但找上門來的那么多人，在確認身份的環節，光血型這一條就刷下來一半，再繼續核對沒有一個對的，因為找女兒這件事，給全家人帶來了希望，也讓家里一次又一次蒙上陰霾。
老唐說：“待會兒我找一下鈞禮，咱們去她老家打聽打聽，看看當時找到她的人是什么情況，就是時間太長了，未必能打聽出來什么消息。”
歐院長：“她身上有胎記，其實大可不必這么麻煩，我去找她問一問就知道了。”
這也太魯莽了吧，老唐心里說，但見到妻子瘋了一樣的幻想著找到女兒，他心里又確實是愧疚，便也就答應了下來，兩人剛想說話，外頭的門鈴響了，推門進來的是他們的小女兒唐慧。
“慧慧，你怎么又跑回來了？”老唐問。
“爸，我還不能回來了。”唐慧噘著嘴撒嬌：“這不是我們科室發了點福利嘛，保姆說不會做，帶回來讓你們看看怎么弄，這天氣怎么會有人買臘肉，不知道是不是去年的貨。”
老唐喜歡吃這些東西，他老家就有臘味，要是平常老頭肯定會親自下廚，給整一頓好吃的，但今天老唐一點做飯的心情都沒有。
“你放在冰箱，等涼快點再吃。”老唐有些不以為意道：“孩子呢？”
唐慧沒想到，拎著臘肉回來，會得到父母冷待，她不是爸媽最愛的慧慧了嗎？
“爸媽，你們怎么了？”
唐慧把臘肉放進冰箱里，回頭倒了杯水自顧自喝起來。
事情沒查清楚之前，老唐不想跟女兒講那么多，便也只能敷衍她：“你媽媽剛剛長途回來，胃不舒服，等她舒服了爸爸親自下廚給你們做頓好吃的。”
這就是今晚上誰都別吃好吃的意思了唄。
唐慧明了，還準備來蹭頓飯呢，看到父母無心招待的樣子，頓時失望起來。
哎，果然不是爸媽最喜歡的慧慧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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