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童帥帥都看出來了，童青青自然也看出來了。
她父母就是那種色厲內荏的主，掌控欲極強，當這種人的孩子會很辛苦。
按衛子勝的想法，人都是有掌控欲的，在外頭發泄出來了，在家里自然就沒那么多事兒，欺負比自己弱小的動物，是動物界的本能。
吃完早飯衛子勝就去跟童帥帥打球，童帥帥換上了姐姐給他帶回來的新球鞋，這一天玩的很開心，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父母甚至都沒斥責他，這讓童帥帥第一次感受到了連爸媽都有不敢念叨的人，他恨不得未來姐夫在這里多住上幾天。
等未來姐夫走了，爸媽一定又會變成原來的樣子吧。
兩個男孩子又有共同的愛好，很容易玩到一起，童帥帥干脆留衛子勝在這里多玩上幾天，晚上他還有說不完的話跟未來姐夫聊呢。
“這個——”衛子勝也沒有一口拒絕：“我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安排，回頭給我室友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那我帶你去我堂伯家里打電話，我堂伯是開小賣部的，他們家就有電話。”以前童青青打電話回來，也打到堂伯家里。
衛子勝想起離他家不遠處就有個小賣部，原來這家就是童帥帥堂伯開的，兩人到了小賣部打了個電話過去，一打過去對方就接聽了，是陳濤的聲音。
“老衛，貨發過去了，可對方沒回我郵件，我催了好幾次支付尾款，對方都沒有回復。”
衛子勝的心陡然提起：“平臺那邊怎么說？”
陳濤說：“平臺也聯系不到他，如果對方注銷店鋪，可能找不到對方的人，你說他會不會跑了？”
這次的單子是一批玩具，數額并不是很大，但這是一次很難得的嘗試，如果成功了他們可以嘗試著做外貿的單子，國內現在的人工便宜，加工成本低，利用這個差價往國外寄東西賣，利潤是非常可觀的。
衛子勝冷靜的想了想：“這樣吧，我盡快回來。”
他還沒買返程的車票，回去的票比較好買。
聽說衛子勝的公司出了事，童帥帥也很懂事的表示理解，又跟他說：“我騎車帶你去縣城買車票，我們這里到海城很方便的，火車票和汽車票都有，但你今天臨時回去，可能只能買汽車票了，每天都有汽車去海城。”
現在高速公路還沒那么普及，從這里到海城很長一段路要繞路走，火車可能七八個小時，汽車要坐十幾個小時都不一定，于是衛子勝決定先去火車站看看運氣，如果有火車票就先買火車票，沒有就直接坐汽車。
等回到家里，說明原委要走，童家父母雖然嘴上留客，但心里卻是松了口氣。
童青青見他急，也沒往深處問，馬上就轉身幫他收拾行李去了。
家里也沒什么東西好帶的，倒是累他跑來一趟，中間就休息了兩個晚上。
“你回去了還跟我聯系嗎？”童青青忐忑不安的問。
“嗯，我抽空給你打電話，堂伯那里的電話號碼我問了，到時候我讓你弟弟告訴你。”村里人喜歡說東說西的。
童青青放下心來，讓弟弟騎車帶他過去，童帥帥在這邊經常騎車到處跑，讓人發現了
童帥帥帶著衛子勝，踩著就往縣城去，這年頭縣城中心也就很小的規模，賣東西的都不多，童帥帥想給衛子勝買點特產回去都找不到，兩人終于到了火車站，到了火車站一問，果然是有票的，買了票就可以走，剛好車還有兩個小時進站，衛子勝走之前，帶著歉意的跟童帥帥講：“等你明年放暑假了，也去海城玩，到時候哥陪你一塊兒玩。”
他上了火車，一直到海城都沒能平靜下。
海城，陳濤跟王賀幾人急的嘴上冒泡，一直都在網上發郵件試圖聯系對方，甚至在聯系國外的轉運公司，對方的回復都是，聯系不上人了。
“人家都說老外有信譽，看樣子也就那樣嘛。”錢是沒多少錢，但把大家想走的路給堵死了，所有人都覺得很喪氣，這個單子是這里的人兩頭盯了一個月的成果，最后什么都沒了。
見到衛子勝回來，大家的主心骨仿佛都回來了。
“老衛，你怎么看？”
衛子勝掃了一眼轉運公司的物流信息，又看了一眼郵件，包括以往來往的郵件，捂住了額頭：“這個杰森明顯是不想聯系咱們了。”
他指了指前面回復郵件的消息，又看了一眼大家，說道：“以前回復郵件的速度這么快，現在都兩天沒回復了，要是早發現情況不對，讓轉運公司去查，說不定還能找得到人。”
“如果按照地址，報警呢？”
“可以試試，查一下當地警方的電話，看看報警是否能處理。”衛子勝說。
大家于是又抖擻起精神來，還真有模有樣去查對方那邊警局的電話，結果電話聯系是聯系上了，對方要求他們必須到警局做備案，否則不愿意去對方的地址核查，國際電話費很貴，衛子勝見對方一副懶怠的樣子，立刻就把電話掛了。
這一單還不值得花這么多時間去胡扯。
“后面要怎么辦，外貿這條線走不通嗎？”陳濤嘆了一口氣，幸好沒投進去多少錢。
衛子勝問：“損失多少？”
陳濤管著這一次的賬，報了個數字出來，大家都齊齊松了一口氣，之前給的百分之三十的定金一抵扣，損失其實并不是很大，只是原來預想的利潤是沒了，沒人還要賠個千把塊錢，過年前碰到這種事情確實很糟心。
大家正在商量以后的路要怎么走，這個時候劉奎山回來了。
劉奎山一直跟著玩具廠，在外頭跑的時候比待在公司的時候要多，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卻不是像大家在公司等郵件，而是跑去玩具廠，找他們的業務去了。
見劉奎山風塵仆仆的回來，一回來就找水喝，衛子勝給他倒了水，順便問了句：“你吃了飯沒？”
劉奎山搖頭，他在外頭一天了，中午飯沒吃晚飯也沒吃，不問倒也還好，一問就覺得哪哪都很餓，于是衛子勝給他燒水泡方便面。
“先別著急整這個。”劉奎山說道：“我在玩具廠得知了一個了不得的消息。”
大家都齊刷刷的看向他。
“知道那洋鬼子為什么不聯系我們了不？”
大家急了，王賀一腳踹到劉奎山的椅子下頭：“說，別他媽的吊著老子這一口氣。”
大家一起催他講，快點講。
劉奎山順了一口氣才說：“原來那個玩具廠在包裝的時候，在里頭夾了個紙條，寫了聯系方式，老外收到貨就看到了留言，馬上就跟玩具廠聯系了，這頭能多賺點，那頭能少花點，就把咱們給踹了，至于那筆貨款，玩具公司跟那邊說，賴掉就賴掉，中國人很好騙的，天高皇帝遠他們拿你沒辦法。”
“......”
什么什么什么？
這還是劉奎山跟蹤了對方的業務一整天，聽到業務跟人吹牛逼的時候聽到的。
這人既然要做玩具生意，自然后續還是要采購的，所以大家都想不通，對方就為了幾千塊的一批貨，竟然就斷了往來，原來還有這一宗！
當時他就想跟對方撕起來，但他忍住了，回來找大家商量商量怎么辦。
衛子勝是這里面最沉穩的人，他也忍不住了，問清楚是誰干的以后，干脆跟他們幾個說：“今晚上誰都別回去了，明早咱們去他們廠里問個究竟，真要是他們公司干的，我也會跟他們沒完。”
具體怎么沒完的，到時候再說吧。
幾個男孩子本來就住在辦公室，現在無非是多了個衛子勝打地鋪而已，王賀幫忙鋪床，幾人就在辦公室的地板上湊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衛子勝就帶著其他幾個兄弟去找那個玩具廠的副廠長。
之前一直跟他們聯系的就是這個副廠長，姓楊，人長得胖胖的看上去很和氣，沒想到會干出這種釜底抽薪的事情，這人還沒進工廠門口就被堵住了，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笑還是那樣笑瞇瞇的樣子，但看上去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子的和氣，倒是有種笑面虎的感覺。
“楊廠長。”衛子勝壓下火氣：“有件事情我想找一下您。”
楊廠長是這家廠子老板的小舅子，屬于空降部隊，管廠子他是不行，但在廠里搞職場斗爭他是爐火純青的，擠兌走了幾個元老，才當上的這個副廠長，他還是有點心機跟本事的。
見衛子勝這樣氣勢洶洶的來，哪有不清楚的，楊廠長點了根煙，一邊吞云吐霧一邊看著這幾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毛都沒長全呢，就想玩大人的游戲，吃點虧是必然的，希望有了這次的教訓，他們能夠長點心眼。
“小衛啊，我這早上還有個會議呢，有話你就快點說吧。”
之前可不是這個態度，那會兒叫小衛叫的可親切了。
王賀的脾氣火爆，早就想一拳頭砸他臉上去了，不過被劉奎山拉住了，來的時候衛子勝就設想過這個結果，也知道王賀這脾氣，就生怕起沖突。
衛子勝決定開門見山的說：“我想問您，我們的那個客戶是不是后來聯系了你們廠。”
楊廠長繼續吞云吐霧：“瞧你這話說的，你們的客戶怎么會聯系我。”
陳濤早就忍不住了：“你們在貨物里面放了聯系方式，想跟對方直接做這筆生意，你們要截胡我們的生意可以，干嘛把人家后路都斷了，這筆貨款我們墊了好幾千，你這樣干還讓不讓人家吃飯了？”
楊廠長：“你們也真挺黑的啊，我三塊多一個出給你們，你們一轉手賣人家十幾塊，黑心不黑心的啊，我這是為了咱們中國人的形象，不忍心看外國有人被坑，才幫杰森這個忙的，你們也別生氣啊，不是收了人家定金嗎，要虧也虧不了多少，要怪啊這事只能怪你們，怎么能這么不長心眼呢，發貨的包裝竟然也不仔細檢查，哈哈哈哈。”
他一笑起來，跟頭豬一樣的肥肚子還一顫一顫的。
大家氣的紛紛捏起拳頭來。
楊廠長倒是不怕這些人，有本事打啊，他還愁沒理由甩掉這幫人，他挨一頓揍沒關系，這幫人能不能出去過年就難說了，這些人在這里開廠子，是要跟附近的派出所街道辦那些把關系搞好的，打人如果成了事實，關幾天就看情節惡不惡劣，拘留個十五天也不算多違規。
“別輕舉妄動。”衛子勝攔住了要沖動打人的：“他就等著你揍他。”
陳濤馬上就被劉奎山抱住了。
“兄弟，這種人，不值得你折進去。”劉奎山是很冷靜的：“多大點事，咱們再想想辦法。”
總能報復回來的，再說了損失的錢也不多。
如果不算上利潤，只算成本，每人折進去也就千把塊錢，在這之前他們也賺了不少，當初是考慮到這個風險大家扛得起，而且這個杰森的貿易公司是有長期跟對方采購的需求的，但沒想到一向做生意信譽蠻好的老外，竟然也玩這一套，以為大家在國內沒辦法了是吧。
不是沒辦法告他，而是國外的訴訟流程大家不清楚而已，賭這些人拿他沒辦法。
衛子勝讓劉奎山把陳濤拖走，等回到公司，陳濤臉上還是恨恨的神情，這次這家工廠是陳濤找的，他現在自責不已，恨不得打這個姓楊的才舒服。
大家紛紛勸他，做生意這么久了，什么爛事兒大家都攤上過，雖說這件事情確實很荒唐，但吃一塹長一智，做生意沒吃過虧是不太可能的。
“是啊，這次就是個教訓，以后咱們也得留點心眼。”
“你還想不想要畢業證了。”王賀一盆冷水一樣的話澆醒了陳濤：“但凡你要動手，是治安事件還是刑事案件，他們是可以動手腳的，咱們四個對他一個，哪怕就你一個人動手，也可以往群毆方向辯，你忘記流氓罪才取消幾年？”
衛子勝比較冷靜，心知剛才打電話報警的事情確實比較沖動，他查了當地負責工商投訴的郵箱和電話，先把事情的原委整理出來，往來郵件以及對方打款的證明，以及當初簽訂的電子合同。
如果當地辦事機關都不管這種事的話，那誰還敢跟當地人做生意，只是流程的問題嘛，流程的問題就按流程解決，在他們七嘴八舌的爭論的時候，衛子勝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好，你們來看看。”
“老衛，你看看老衛這事兒辦的，這郵件寫的漂亮。”
“還是得老衛來。”
“難道就這樣放過這個姓楊的了？”
衛子勝幽幽的開口：“自熱不能，但咱們不能以暴制暴，總有別的辦法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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