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錢包里面還放著好些證件，之前從童青青家里回來，那些證件都塞在錢包里面沒掏出來呢。
錢也有些，但好像也不多了。
衛子勝起來，匆忙翻了一下昨晚上穿著的上衣口袋，什么都沒掏出來的時候，才知道錢包丟了，他趕緊問：“匯款單在誰那里？”
大家齊齊看向他，吵架的都不吵架了。
衛子勝摸著頭懊惱的說：“我的錢包丟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買完單，丟在哪里了。”
大家都喝的太醉了，誰都沒有昨晚上的記憶。
還好匯款單王賀收著的，他說了一句，然后起身去翻抽屜，在抽屜里面翻到了一張匯款單，松了一口氣，劉奎山則是有些擔心的問：“里頭有重要的東西嗎，錢多不多？”
衛子勝摸了一把頭：“錢不多，就是身份證在里頭。”
身份證丟了就是麻煩一些，可以補，錢丟了才是真的找不回來的。
大家安慰了衛子勝幾句，好在只是身份證不見了，沒什么貴重財物，趁著這下酒都清醒了，所有人聚在一起聊著春節的安排。
劉奎山是早就打算回去了的，他媽媽生病后他早就想回家去看看，所以票他提前買了。
陳濤跟王賀是本省人，坐汽車就能回，臨時買票就行。
這年頭，坐汽車比火車時間要長，一般人不愿意坐汽車，陳濤跟王賀都表示自己打算買個臥鋪車，慢悠悠的晃回去，剛好他倆是老鄉，于是約好了先去陳濤他們家的市里，休息一天再分別趕路，兩人正聊的火熱。
這個時候劉奎山才問：“老衛，你去你老丈人家帶的衣服是在哪里買的，我也想帶個幾件回去，回頭陪我去看看唄。”
衛子勝道：“那衣服是青青去買的，那些地方你去了得會殺價，不然被人當豬宰。”
海城這個地方批發搞得好，大家都有回去要帶幾件衣服一起回去的意思，剛好劉奎山還能在這邊待上幾天，大家商量今天去批發衣服的地方問問，讓衛子勝幫忙參考參考，畢竟這幫男人里面最是見多識廣的就是他了，大家商量好了就一起去外頭逛逛，剛好把匯款單里面的錢取出來，把錢分了，各自存好了再出門。
因為過年前賊多，一般時候都不在身上放太多錢，賊膽子再大也不至于拿著存折去銀行取錢，等錢都進了各自的存折，大家心里才放寬心些，今年可是這幾年里面過的最寬裕的一個年。
看見大家臉上洋溢起來的笑容，衛子勝覺得這個年肯定是他過的最開心的一個年。
他自己掙錢，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高興。
而帶著大家一起掙錢，他能看到他們高興，還能看到他們背后的一個個家庭，都因為這些錢，獲得了新生，王賀的妹妹已經在讀高中了，陳濤把他家大哥大姐帶來海城這邊打工，今年大哥大姐也早早就回去了，劉奎山的母親如果沒有這些錢，她壓根不敢進醫院大門看病。
“我還沒告訴家里什么時候回去，等我到了絕對給他們一個驚喜。”劉奎山買了好多衣服，絕大部分都是給家里頭的長輩買的，他自己只買了一身。
盡管賺到了錢，這幾個小伙伴依舊過的很節省。
倒不是因為錢不夠，而是賺到了錢不夠花。
這個時代，能混出頭的那個孩子都是全家供養出來的，有了出息要反哺整個家庭，他們還沒到過上好日子的時候，正是因為眼前有希望，每個人眼里都有光。
這也是三個小伙伴這幾年最大的一筆開銷和購物了，大家第一次體會到了花錢是多么愉快的事情。
“這邊的衣服真便宜，比老家還時髦，等我回去跟我大姐商量一下，要不讓她在老家做點小生意得了。”陳濤覺得未來的生活充滿希望，尤其是逛過今天的衣服批發市場以后。
王賀好奇問：“你大姐不是在電子廠嗎？”
陳濤懊惱道：“嗐，我之前也沒有考慮到那么多，他們廠有異味，上次我去了一次就聞到了，偏我大姐又想掙錢，怎么勸都不肯換地方，我覺得做點小生意也不錯，搞個三輪車走街串巷，我從這邊進貨給她賣，等過年回去我就跟她說。”
這邊的衣服進貨價比老家便宜了一半不止，他琢磨著搞個三輪車，騎著車去趕集，走街串巷的賣，真不一定比在廠里干的差，大姐腦子好點，先讓她去試試水，生意好的話，也讓大哥回去好了。
就賣一些內衣內褲，襪子汗衫這種比較接地氣的小東西，冬天還能賣秋衣秋褲，這邊的款式多價格又好，賣一件賺五塊錢，趕個集一天能賣幾十件都是有的，只要勤快點往各地趕，幾乎每天都有集市，至于成本嘛，就是買個三輪車的事了，三輪車自己家里也能用得著，不用擔心這玩意兒買了，以后生意不做了也不會閑置，這玩意兒運個東西也是好的。
劉奎山聽了也饒有興致的參與進來......
衛子勝在一旁聽著這三塊五塊的聊天，竟然也不覺得無聊，或許這就是賺錢的意義吧。
大家說著話，走到了辦公室門口，還沒走近就看見門口站著兩個人，這兩人聽到聲音齊齊看過來，等人走近了才看見原來是兩個警察。
這個時間小偷也多，警察也經常來這邊巡邏，大家也都習慣了，沖兩人點了點頭，衛子勝掏了鑰匙就準備進屋了，這個時候其中一個警察攔住了他。
“請問你是衛子勝嗎？”
衛子勝疑惑，但依舊點了點頭。
另一個人開口：“那你認不認識楊鵬舉。”
楊鵬舉就是玩具廠的楊副廠長，衛子勝自然是認識的，于是又點了點頭。
倆警察就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就在大家偶讀覺得很尷尬的時候，第一個開口的警察說：“今天早上我們接到報案，在樟坑的一個公廁里面發現了一具男尸，經辨認此人就是楊鵬舉，現場還有一個錢包，錢包里面有你的身份證，我們得到上級的命令，要求你去一趟公安局配合調查，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什么？
大家齊齊呆住，姓楊的死了？
一到了警局，就被盤問了昨天子啊干嘛，四個小伙均是年輕力壯的年輕人，任何一個人都有徒手揍扁這個混球的能力，所以雖然說發現了只是衛子勝的錢包，但被盤問的是四個人。
“請問，昨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你們在哪里，在做什么？”
“在外面吃燒烤喝酒。”
“有證人嗎？”
“我們四個人在一起。”頓了頓然后說：“燒烤攤的老板可以作證。”
“燒烤店的老板住在哪里你知道嗎？”
“警官。”衛子勝揉了揉因為宿醉還在疼的頭：“我們只是出去吃個燒烤，怎么會關心人家老板住在哪里？”
“好好說話，不知道就回答不知道。”
“好吧。”
“吃完燒烤大概幾點鐘，你們什么時候回去的？”
“昨晚上我們喝了一打半的啤酒，買完單我就人事不知了，等我醒來已經是今天早上，至于昨晚上在哪里，肯定是在住的地方啊，我們幾個都喝醉了。”
“既然都喝醉了，那是誰把你們弄回來的？”
審問還在繼續，問來問去都是昨晚上的那些事情，最搞笑的是警察說既然你們都喝醉了，有沒有可能跑出去殺了人自己不知道，衛子勝驚呆了，反問那個警察，誰喝得爛醉還能跑到幾十公里外的工廠約了人出來殺了，還把人棄尸在公廁，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回來的。
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警方要扣押衛子勝48小時。
其他的三個也放出來了，但被三令五申叮囑不允許離開海城。
好吧，劉奎山本來都買好了票準備回去的，又只能去火車站退了，不知道便宜哪個沒買到票的兄弟，這還是一張臥鋪車票呢，這三個紛紛跟家里打了招呼，說過年有個大訂單要跟，可能不能回去過年了，等過完年回家走一趟云云。
陳濤跟王賀都還好，他倆家就在本省，平常也回去過的。
現在最麻煩的是衛子勝，他要在警察局待兩天時間。
三個不由得憂心起來，也幫忙去找燒烤攤老板作證，但老板昨天就說了，今天是要回老家的，只恨當時聊天沒跟老板多聊幾句，多問問他老家到底在哪個地方。
不光三人在找燒烤攤的老板，警方也在找。
擺攤的地方在市場里，負責管市場的人起初還有些不太愿意配合，當警察亮出來自己的身份以后，管理處的人才說了句：“好像住在西四巷。”
西四巷是周圍的一個農民房的片區，那邊住滿了在這邊務工的人，要找到個人出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即便是不容易，警方還是找了過去，結果一問，對方剛好走了。
人海茫茫，要找個人可沒有那么容易，找證人這個環節進入到了僵局。
“衛子勝，我們現在也是想幫你，你的錢包出現在受害人的身上，加之你們跟受害人之前有過糾紛，這是一個對你很不友好的證據，你現在再想想，那個時間你在哪里，周圍有人可以做你的證人嗎？”
這幾天衛子勝一直在想，他自己喝的連錢包丟了都不清楚，能想的證人都想了，但國內的法律就是這樣，一旦對你產生懷疑，不是警方要去立證你有罪，而是被懷疑的對象要證明自己捂嘴。
“同志，那邊我們在隔壁的小賣部買了啤酒，那個老板來送了兩次貨，應該是認識我們的，再說了要是真是我跑去殺人，還用把錢包放在現場，里面還夾著一張身份證，是怕你們找不到我嗎？”
“也不排除是因為你忘記了錢包，或許是你無意識丟失的。”
衛子勝有些惱火的揉了揉額頭，這幾天都不讓他好好睡，他要怎么去想，腦子里面都是昏昏沉沉的，一點頭緒都沒有，去小賣部調查的警察回來了，那個老板最后一次送酒過去是九點左右，只能證明他們幾個喝的七七八八，老板收了錢又送了半打酒過去，當時已經是九點了，老板要操心看晚間檔的《神雕俠侶》的轉播，送完酒就去看電視了。
受害人被害的時間大概是晚上十點到十二點，如果這幫人喝完了趕過去，是有殺人的時間的。
警方還在找證據，除了衛子勝還有其他的幾個嫌疑人。
受害人被發現在外頭男女關系復雜，不排出情殺的可能性，因為他身上又出現了衛子勝的錢包，如果是栽贓陷害，對方不太可能是普通的小賊，或者見財起意的人。
調查了48小時，并沒有發現更有利的證據之前，把衛子勝放了出來，但被勒令不能離開海城。
衛子勝出來以后，家里才知道事情的經過，衛軒跟柳綿綿都一起過來了。
衛軒早年在部隊做偵查，對這方面的刑事案件也有研究，聽了衛子勝的描述，一直都是一言不發，直到衛子勝說完也沒說話，皺著眉頭開口說：“有沒有可能是你們之中的其中一個。”
“怎么可能。”衛子勝激動的說：“我們幾個跟他沒有非要殺掉他的仇，而且昨天客戶剛剛打了貨款回來，比之前的尾款還多了百分之三十，這種推測不是很合理，那天晚上我喝了個爛醉，有人偷走了我的錢包我也不會有感覺的，偷走我的錢包是為了栽贓嫁禍，也是為了迷惑警方的視線，他死了對誰最有好處？”
他的妻子，他的情婦，還有那個被他擠走的副廠長。
這個楊鵬舉，一查起來還真是不干好事，情婦都有三個，一個是工廠里被他罩著的小妹，一個是個按摩女，還有一個是他老家的老情人，老情人跟他還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戶口掛在老情人的老家。
比較離譜的是，這三個請人跟他妻子的關系還不錯，四個人經常湊一桌麻將，這些年楊鵬舉從這個玩具廠里頭撈走不少，三個情婦都有自己的事業，工廠小妹被提拔到了辦公室做文職，現在也是在個小干部，按摩女現在開了一家按摩店，楊鵬舉有業務都往她那里帶，肥水不流外人田，老情人則是開了一家原材料加工廠，這家工廠的其中一個供應商就是老情人。
這種線索，衛軒都能輕易差到，警方也很快就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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