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綿綿抱著小圓：“羊肉好不好吃啊。”
小圓人小，吃起東西來也細嚼慢咽的，一字一句的說：“好吃。”
小孩兒特別珍惜糧食，一口一口細細的咀嚼著。
給她和寶妞單獨留了兩串，小圓把最后的一串吃完，才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
作為小主人，寶妞就比較能放得開一些，點點小腦袋很滿意的說：“羊肉也太好吃啦，胡武還跟我說羊肉一點都不好吃呢，他媽媽做的羊肉一點都不好，臭臭的。”
大家就七嘴八舌的說起誰誰家做了什么，這段時間吃的都是羊肉。
是的，今年濱海市區，大部分職工家庭都分到了羊肉，一戶一頭是有的，當然分到的只是購買資格，是要掏錢買的，但就是這個購買資格，一般人也可望不可即，所以到了第二天衛良兩口子來這邊過冬至，吃上羊雜湯和羊肉串時，內心感覺到的那一點不舒坦，頓時又熨帖了。
王大花的左耳的聽力接近于零，誰要在她左邊說話得用很大的聲音說，不然就有些反應遲鈍，最近干活的時候就能明顯感覺出來，不過她這人倒是很樂觀，不管別人怎么講，她自己倒是很看得開的。
“大嫂，我們也是得虧你們，才吃上這么好的肉，咱們二哥在家——”王大花說出來才知道自己說禿嚕了嘴。
老二一家還在老家種地呢。
出發的時候，隊里的番薯還沒收，正組織人收，每家每戶都要出勞力，衛良兩口子要進城來，家里自然都丟給了他們，雖說人不在了也不用吃家里的糧食了，但全家人都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想想還在老家挖番薯的老二，誰都有些不太舒服。
挖番薯嘛，柳綿綿的記憶里是經歷過的。
都是大冬天的，挖完還要挑回來，番薯是產量很大，但這活兒也著實辛苦，等隊里分完紅薯，來年家里有三分之一的口糧就是要指望著，王大花兩口子不在家里，那分到的番薯就必然少些，等明年兩口子回到家里，意味著要吃一段時間二哥的口糧。
說起這個來，王大花又對衛良使了使眼色，衛良當做沒看到，她只能厚著臉皮自己去求大哥。
“大哥，有件事我想問你。”
“你說。”衛軒把飯菜端上桌，大家今天圍著圓桌吃飯。
王大花也幫忙擺著碗筷，跟在衛軒后面進廚房：“我想問你，濱海能不能找到適合我跟衛良的工作，我不太想回去種地了。”
衛軒想了想：“麻村附近不是有個廠子快辦起來了嗎，到時候我幫你問問。”
大哥竟然沒推辭！
連衛良都感興趣起來：“大哥，就是在去城里的路上蓋的那個廠房，我是看著快蓋起來了，那邊也是個廠子，也要招人，會不會只招城里人啊？”
工廠也是會去農村招工的，只是招工比例很少，大部分工廠都優先招有學歷也是城鎮戶口的居民，不然農村人沒工作還能種地，城里人要是沒工作能干啥？
所以一般農村人進城，就是能改變后代的命運的。
衛軒知道老三兩口子不是貪圖享受的人，只要是想好好干活，他還是愿意拉扯一把的。
“那家是外資企業，到時候也會招工人，你要是想干，我到時候給你瞧瞧有沒有機會，你想做什么？”
“我還沒想好呢大哥，像我這樣只會使力氣的，你看能干嘛？”
衛家這四個孩子就跟手機信號格一樣的，從大姐開始智商最高，然后逐步下滑，衛良是最傻的一個，不過即便如此也比一般人好點兒，衛良也讀過初中，小有文化。
兩兄弟認真思索起來的樣子很有意思，柳綿綿笑著說：“這事等廠子招人，讓你大哥留意下，外資廠招人的要求肯定高，但待遇肯定跟國營廠不一樣。”
身份就不一樣，人家是工人，外資廠就是個打工的。
但就算是打工仔，也是拿工資的，外資廠給的工資并不低，八十年代初期想擠進去也是很難的好不好。
然后王大花也很期待的看著兄嫂。
她的話就比較難，文化程度比衛良還低，就讀了個小學，而且現在半邊耳朵都聽不到，柳綿綿知道耳朵聽不到肯定對她未來就業有影響，但也沒好當面說，心里卻是有些愧疚的，如果能不違反原則，她也愿意讓衛軒幫幫忙。
但她心里知道，王大花這情況，別說進國企，就是進一般單位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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