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久違的霜凍又出來了，這是溫度到達零下了。
昨晚潑在院子里的水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小米拿著暖水瓶，往冷水杯里倒了一些熱水，便在那里刷牙。
一邊含糊不清的對著他說道：“哥，家里的電視機是不是壞了？收不到臺了？”
周小川正在洗臉，聞言一樂。
隨后假裝疑惑的問道：“怎么會啊？什么時候發現的？”
“哦，就你去瀟瀟姐家里的時候！”
周小川翻了翻白眼，也沒有拆穿她，：“不清楚，可能白天就好了吧，下午回來看看！”
“哦！”
小米應了一聲，便繼續刷牙去了。
楊月梅給小家伙梳個兩個辮子，吃了早飯，給四小喂了點吃的，三個人便一起出去了。
回到供銷總社。
糾察組辦公室里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想到昨天吃飯時候的肉票，他掏出二兩半的肉票。
這時候還好點，還有半兩的肉票。
最難的那三年，還有一錢的肉票，真不知道這一錢肉怎么稱出來的。
反正他沒用過！
劉偉見周小川遞過來的肉票，見四周人多，本來不想收的，最后還是收了下來。
坐在位置上，周小川看著人群里不少人都是滿面春光，特別是幾個組長。
想到昨天晚上送的東西，估計這些家伙沒少收啊！
不過這種事情，沒人會拿出來炫耀。
沒過一會，兩個副組長過來，給大家開了一個思想會議。
隨后便打發人去干活去了。
周小川三個人出了供銷總社。
今天出去的主要任務，就是對那些有問題的情況進行調查。
別的小隊都是拉過來一頓審問。
管你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抓到一個是一個。
別的小隊他不管，反正他是干不出來這些。
看著旁邊的幾個人，他想了一下，便對著幾個人說道：“昨天三天供銷社，我們分一下組，李偉和楊廣樂兩個一起，趙大鵬和陶苗苗兩個一起，我單獨一個人，只要是對于昨天發現的問題進行調查。”
隨后說了一下負責的供銷社。
楊廣樂聽到自己兩個人分配的是趙青青那個供銷社，頓時一陣的為難。
隨后看向了旁邊的劉偉。
兩人目光一對，自然知道對方的想法。
楊廣樂想要說什么，被旁邊的劉偉輕輕拉了一下。
最后楊廣樂還是沒有說什么。
這一幕自然都在周小川的眼中，叫劉偉和楊廣樂兩個過去，他也是考慮過的。
自己越不在趙青青那個供銷社，兩個人更加不會拿自己姐姐怎么樣。
人情世故還是懂的。
按照他的分配，大家便分頭行動起來。
周小川其實沒有什么要調查的，主要就是一個，那就是僑匯券的事情。
沒有去供銷社。
準備去他家附近看看。
其實也就準備意思一下而已，要是真有問題，早就被批了，還用等到他來啊！
騎著車向著目的地行去。
來到一個大院子里，里面和自己當年剛來省城的時候一樣的房子。
里面加上搭的房子，一共住了五家。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便知道問題不大了。
里面的人看到周小川進來，院子里一個正在洗衣服的大媽便對著他問道：“小同志，你找誰啊？”
周小川四周看了一下，對著她笑道：“大娘！孫茂國家在哪里？我找他有點事！”
“哦，你找他啊！他上班去了，他家在那里。”
說話的時候，指著邊上的一間房子說道。
周小川順著大媽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房子門口一個少婦正在生火起煤爐子。
扭過頭去，見對方要喊話，他趕忙制止。
“大媽，別喊了。其實我過來就是想問問，聽說孫茂國有路子能弄到僑匯券，我妹妹想吃蛋糕，我就想來問問。要是沒有就算了。”
這句話其實問的有點唐突。
要是有心人聽到這話，估計得去街道辦舉報自己了。
好在大媽也沒反應過來，對著他說道：“嗨！他能有什么路子，上次他那孫子想吃，還是拿糧食去換的呢！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斤的票。都過了孩子生日了。”
說完她反應過來，對著周小川說道：“小同志，你這思想要不得啊！今天也就遇到我了，不然非把你抓去街道。”
周小川笑了笑：“哎，我就問問，沒有就算了。”
隨后打個招便準備離開了。
雖然這樣詢問，有失公允，但是他沒準備再去找其他人詢問，差不多就得了。
剛剛準備離開。
便看到一個人，推著車子站在門口，頓時一陣的臭氣熏天。
這是一輛拉糞的車子。
“王秀同志！滿了沒？滿了我去給掏了。”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穿著破棉襖對著周小川面前的大媽賠笑了一下。
大媽聽到聲音，看向了外面，見到對方便笑道：“哦！陳主任啊！滿了，你過來掏了吧，正好過年不用掏了。”
對方聞言趕忙擺擺手，“別，王秀同志，你叫我陳有山就好了。別叫我主任，我已經不是主任了。”
大媽聞言嘆了口氣，對著老頭說道：“這不是叫習慣了嘛！行，那你去掏吧！”
老頭聞言點點頭，拉著車，便向著里面走了進來。
周小川看著眼前的人，估計又是一個“受委屈”的人，從大媽的態度就能看的出來了。
隨后他便好奇的問了一下。
“大媽，這誰啊！”
大媽聞言扭過頭來，對著他嘆了口氣：“以前水產公司的主任，住我們這條街上的時候，對我們這些街坊鄰居很照顧的。有剛死的魚不要票，都給我們這些鄰居分了。這不是覃大寶那孫子把他弄下去，自己當主任了嘛。現在連陀魚屎都沒有了。”
說話的時候帶著一股怨氣。
周小川聽到水產公司，這不正好在自己的范圍嗎？
提前了解一下也好。
他也不會因為對方的話，就直接認定覃大寶這人有多壞，畢竟之前有好處，現在沒有什么好處，多少帶著情緒。
想到這里他便詢問了一下：“大娘，你說的那個覃大寶誰啊？你干嘛罵他啊！”
“哼，罵他都是輕的！這條街被這孫子霍霍成什么樣子了？要不是他在這條街上做出了成績，他能坐上水產公司的主任？也不看看他那德性！”
大媽氣呼呼的說完，一臉狐疑的看向了周小川，“你是做什么的？你也不是街道辦的啊！問這么多干什么？”
周小川聞言笑了笑，得，問不下去了。
“沒什么，我就好奇而已！我們那條街也是，被一幫孫子弄得亂七八糟。”
說完笑道：“行了，大媽，不耽誤你洗衣服了，我先回去了啊！”
隨后打個招呼，他便離開了院子里。
不過走之前，他心里一陣高興。
正愁沒業績呢！
這不就給他送來了嗎？
過幾天供銷社弄完了，好好去水產公司調查一下，真要有問題，褲衩子都給他查干凈了。
這可是條大魚啊！
不過這不著急，等供銷社弄好了再說。
其實他也感覺到自己帶著偏見，但是沒辦法，很難改變。
離開院子，他騎著車準備去趙大鵬那邊看看，反正也沒什么事情！
車子路過逍遙津公園，他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此時他看到醫院掃垃圾的那個前任院長，正和兩個小年輕姑娘在小樹林里。
他可沒有認為幾個人能干嘛！
只見兩個小姑娘接過院長手里的藥，遞給了對方一些錢。
但是前院長搖了搖頭，沒有收下來，對著兩人擺擺手，“行了，趕快回去，下午上工前還得趕回去！”
兩個女孩連連道謝，拿著藥從另外一邊走了出去。
院長看著幾個人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扭頭準備出去。
還沒出小樹林，透過縫隙，便看到周小川的目光向著這邊看來。
他頓了一下腳步。
想了一下，還是從里面出來了。
周小川也就看了一眼，騎著車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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