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玉有些意外的凝著明珠與她年紀極不相符的成熟淡雅，不可否認，這姑娘剛剛說出的話，帶著真誠與力量。
如果沒有寧霜在前，她或許……的確愿意試著接受這個通透的姑娘——
可世上沒有如果。
她收回了視線，沒有再說什么，邁步出了廚房。
江鐸立在明珠身前，灼灼的凝著明珠，心中也著實被她的話震撼到了。
他的小姑娘，總是無時無刻的在給自己溫暖，讓他幸福。
他抬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有沒有生氣？”
明珠搖頭溫笑：“不至于的，我第一天見到你媽，就知道她不喜歡我，我若再生氣，那不是在用她的不喜歡懲罰我自己嘛，我才沒有那么傻，我多惜命呀。”
“當然啦，你要是想回來哄哄我，我也不是不接受，”她說著，瞇眼笑著，拍了拍他肩膀：“好了，你快去吧，我做飯呢，你聊完回來，咱們吃飯。”
“好，我去去就回。”
明珠點頭。
江鐸出門后，將母親帶到房屋的另一頭，這邊沒人會來，很安靜。
不等方書玉開口，江鐸就先開了口。
“我愛明珠。”
方書玉愣了一下，正要勸他的話，倏然堵在了喉頭。
他的兒子從小沉穩內斂，別說跟父母親近了，就是多說幾句話也難，一直以來，她都認為，是自己兒子不善言辭，也不喜歡表達感情，可她剛剛聽到了什么？
這是她在江鐸懂事以來，第一次聽到他說‘愛’這個字。
江鐸反倒是一臉平靜：“因為愛她，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人，打著為我好的名號傷害她。”
“是我傷害她嗎？是你做了錯誤的決定娶了她，傷害了寧霜呀。”
“我早就說過，我跟她不可能，是你們自己不聽，依然我行我素，這麻煩，是你們自己制造的。”
方書玉惱火：“我們撮合你跟寧霜，是因為你們真的合適，兒子，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這門不當戶不對的，或許剛開始你們覺得很好，但慢慢的，你們就會發現你們之間的差距，我不是說明珠不好，只是……她不合適！”
“我跟她在一起這么久，比你更有發言權。”
想到明珠，江鐸臉上都溫柔了許多：“珠珠很好，聰明樂觀、積極向上，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姑娘。”
方書玉蹙眉，那丫頭到底給他吃的什么迷魂藥，竟然讓一向自律隱忍的人，能說出這種話。
簡直離譜！
江鐸繼續道：“以前因為你們的撮合和嘮叨，我討厭回家，可現在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回家，看到她我就覺得幸福，這份幸福，誰都別想破壞，我會誓死守護的。”
方書玉沉默了。
她真的從沒想過，江鐸會變成這樣。
想到自己這次跟寧霜出來的時候，承諾會幫她勸江鐸回頭。
可江鐸現在分明油鹽不進——
她心中煩悶，再說下去，兩人肯定又會吵起來。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我會回去再想想，你也斟酌一下吧。”
她說著轉身就打算走。
可才走了兩步，就聽到前面房子里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女人的痛吼聲。
她停住腳步，往那邊看去，蹙眉：“怎么回事？”
聲音是從黃家那邊傳來的，江鐸沒打算多管，“不知道，你先走吧。” 可兩人才剛走到江鐸家門口，就看到旁邊小巷道里，李英蘭手上染著血跑了過來，嘴上還急地喊道：“江鐸，明珠在家嗎？快幫我叫叫她。”
江鐸蹙眉，還不等說什么，屋里剛將薺菜豆腐湯盛出來的明珠，就聞聲出來了。
李英蘭上前就拉著她的手急道：“明珠，小玉肚子疼，一直在流血，你不是學過醫嘛，你幫我救救她。”
“肚子疼？”明珠有些狐疑：“她干嘛了？”
李英蘭緊張了一下，沒做聲。
明珠將手從李英蘭手中抽出：“你不說的話，我不了解她的病情，可沒法幫忙。”
“她喝了碗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這樣了。”
“什么藥？她不是懷孕了嘛？怎么能亂喝藥。”
李英蘭臉色一緊：“沒有的事。”
明珠蹙眉，一臉無語的盯著她，“你如果不說實話，我真的不敢亂治。”
李英蘭遲疑了一下，才終于道：“是在前面村子里一個神婆那里拿的藥。”
明珠想到什么，直接問：“打胎藥？”
人命關天，李英蘭就是想藏也沒法藏了，她緊張的握住了明珠的手：“是，珠珠，你快去看看吧。”
還真是打胎藥，這人瘋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打胎藥都敢亂吃。
明珠跟著李英蘭邊往前面跑去邊道：“先去把藥渣給我看一眼。”
江鐸也轉身要跟上，方書玉卻一臉詫異的拉住他：“明珠學過醫？”
“很奇怪嗎？我說了，她很優秀，她會的，遠比你想象的多千百倍。”
他自然的炫耀完，拽出自己的手腕，就往前跑去。
方書玉盯著兒子的背影，頗有些無語，三句不離夸獎，這是中了明珠的毒了嗎？
因為黃玉剛剛的嘶吼，這會兒黃家周圍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李英蘭拉著明珠擠進人群。
看到明珠，黃玉咬牙，要不是疼的已經在院子里蜷縮成一團，說不出話了，她一定把這女人轟出去。
明珠問李英蘭：“她怎么在院子里？”
李英蘭湊到明珠耳邊低聲：“藥喝完，一直沒反應，所以她就出來跑跑跳跳……”
明珠無語，接過李英蘭遞來的只剩下一點點藥湯的藥碗，聞了聞，又用手指沾了一下，在舌尖碰了碰，隨即蹙眉，“藏紅花，炙山楂，金銀花……”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配方，她放下藥碗，在黃玉身邊蹲下，輕輕按了按她小腹。
按哪兒她都嚎叫。
明珠直接起身，看向李英蘭：“她的病例給我。”
“什……什么病例？”
“別裝傻，時間緊迫，快點。”
李英蘭懊惱了一下，轉身快步進屋，拿出了一個手寫的小本本給了明珠。
黃玉子宮壁薄，盲目流產，極有可能造成終身不孕。
明珠看完將病例合上，遞給李英蘭：“趕緊聯系車，送醫院吧。”
“不行！”李英蘭想也不想的搖頭，這事絕對不能聽這壞女人的。
她緊緊拽著明珠的手，打算死賴住明珠。
“珠珠，你之前不都能把快死了的蘇桂梅救活嘛，我相信你的醫術。小玉真不能去醫院，送了醫，她的未來就全完了，求你直接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