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建業，潘秀云，你們兩個不孝的玩意兒，給我滾出來！”
蘇老太吼的中氣十足，夫妻倆心里咯噔一下，趕忙快步出屋。
蘇建業拉住潘秀云，讓她走在自己后頭，自己則快步上前，“娘，你怎么過來了？”
潘秀云也弱弱喊了一聲，“娘。”
蘇老太冷著一張臉，沒有回應。
倒是一邊挽著蘇老太的蘇桂蘭哼了一聲，陰陽怪氣道：“喲，我還當二嫂現在有錢了，眼里沒有我娘這個婆婆了！”
潘秀云頓感尷尬。
蘇建業皺了皺眉，“混說個啥，快進屋吧！”
一行人進了屋。
潘秀云趕忙倒水，送到蘇老太面前。
“娘，您喝水。”
蘇老太盤腿坐在炕頭，正襟危坐，三角眼掃了眼潘秀云端過來的水，沒有動。
蘇桂蘭嗤了一聲，“要不咋說，人越有錢越摳，能拿出20多塊錢的人，婆婆來了就給喝白水？不想給喝就別勉強，整杯白水埋汰誰呢？”
蘇桂蘭是蘇老太的老來女，向來嬌慣，對他們這些嫂子也沒多少尊重。
潘秀云沒有跟她一般計較，低眉順眼的解釋，“娘，家里沒有別的，下回您來給您倒糖水喝。”
這話咋聽都沒什么毛病，但蘇老太卻覺得她是在敷衍，瞟了她一眼，冷哼道：“我老太太可沒那命，喝不起那金貴玩意兒。”
蘇貝做為小輩，不好摻和長輩的事，但這倆人從進來就陰陽怪氣欺負她娘，看的她火大。
“娘，我奶和我小姑不渴。”
她伸手將水端走，順著窗戶揚了。
潘秀云不贊同的蹙眉，“小貝！”
就算老太太是刁難她，也不該蘇貝一個小輩來管，傳出去名聲到底不好聽。
蘇桂蘭氣的不行，蘇建業擔心這姑侄倆打起來，趕忙出聲，“娘，您過來是有啥事兒啊？”
果然，大伙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
蘇老太哼了一聲，“沒事就不能來了？咋地，你這門檻我還邁不得了？行了，我也不跟你們廢話，我今兒過來就是來拿養老錢的。”
養老錢？
蘇建業愣了下。
“娘，這才8月。”
當初分家時說好了，蘇建業一年要給老太太20塊錢，或是同等價值的口糧。
大隊規定沒有勞動能力的老人基本口糧一份60塊，蘇老太太有4個兒子，按說應該每人分15塊，但誰讓蘇老太太偏心呢，又生氣這個兒子不聽話，便強制要求一年20塊錢，否則就不分家。
為了妻女，蘇建業妥協了。
但每年的口糧錢都是在秋收隊里分糧的時候給，現在這青黃不接的，要啥口糧啊？
不等蘇老太說話，蘇小姑氣道：“咋的，二哥有錢給別人，沒錢給娘？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從誰肚子里爬出來的？”
蘇建業沒跟她一般見識的意思，好聲好氣道：“娘，我現在沒錢，等有錢了立馬給您送去。”
“是啊娘，我們肯定不會差您的。”
潘秀云適時表態，沒想到蘇老太并不領情。
“呸！”
蘇老太破口大罵，“遭瘟的小娼婦，老二現在這樣全是你給捅咕的，當初我就不同意老二娶你，現在好了，以前最老實的老二現在都會藏心眼了，老蘇家怎么就娶了你個喪門星！”
說著說著，蘇老太就哭起來，“老二你喪良心，我咋就生了這么個冤孽，娶了媳婦忘了娘，早知道當初生下來就扔尿桶里浸死”
蘇建業頭疼不已，“娘，跟秀云有啥關系，你要罵就罵我！我現在手里真沒錢，有了就給你行不？”
“不行！”
蘇桂蘭脫口而出。
見所有人都看向她，她抿了抿嘴，用手悄悄捅了捅自家娘的腰。
之前就說好了，這錢要回來給她買衣裳，她都看好了，可不能黃了。
蘇老太心領神會。
“不行，沒錢現在你就去借，今兒看不著錢我就不走了。”
蘇建業一家臉色難看。
老太太這不是耍無賴么！
這時候，院子里傳來腳步聲，蘇老三跑進屋。
他喘著粗氣，神色焦急，“娘，你這是干啥啊，別鬧了，咱們快回家吧！”
他伸手去拉蘇老太，“娘，二哥他們現在哪有錢，你這不是為難他們么！”
“給我閉嘴！”
蘇老太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蘇老三臉上頓時浮現五個紅紅的指印。
蘇老三懵了，呆呆看著眼前的蘇老太，他娘竟然當著嫂子侄女的面打他，絲毫不顧他的臉面，這讓他尷尬又受傷。
蘇貝實在看不下去了，有些話她今天必須說，誰也攔不住她！
她氣沖沖上前，“奶，我爹和我三叔到底是不是你生的？他們做錯啥了你要這么對他們？我爹就說晚幾天給你你就不依不饒，我三叔勸你你還打他，天底下咋會有你這樣的娘！”
蘇老太在蘇家向來說一不二，家的哪個敢跟她這么說話，可現在兒子，兒媳就這么看著她被罵，一點沒有給她出頭的意思，她拍著大腿就哭罵起來。
“我的命好苦啊，生了一群討債的，一個個的不孝啊，讓個小丫頭指著鼻子罵，我不活了，讓我死了算了！”
蘇桂蘭瞬間炸了。
“蘇貝，有你這么跟長輩說話的嗎？，二哥二嫂，你們到底管不管？還是你們嫌棄娘了，不想給養老費，娘真是白養你這么些年，一家子白眼狼！”
她扶著老太太，“娘，走，咱們讓大伙給評評理，看唾沫星子不把他們淹死！”
母女倆起身就往院子里走，這邊的動靜不小，早就有人探頭探腦了。
蘇桂蘭站在院子里大聲道：“大伙都來看看啊，蘇建業一家不孝，不給養老錢還罵我娘！”
沒一會兒，院子里就里三圈外三圈被圍了起來。
蘇老太哭的更大聲了，母女倆你一句我一句細數蘇建業一家的各種罪狀。
蘇建業一家瞬間成了眾矢之的。
眾人指指點點，情緒越發激動，甚至有人嚷嚷著要把他們一家抓起來游街。
院子里亂糟糟的，這時候，看熱鬧的人分開來，大隊長沉著臉走進院。
“在這兒鬧啥呢，耍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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