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窗戶沒有關緊，外面的雨聲傳了進來。
被風一吹，雨絲就飄到了他們的身上。
魏遠航的鏡片濕了，視線模糊。
“不管有什么事，換個地方說吧。我淋濕了不要緊，萬一你淋雨生病了就不好了。”
魏遠航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上若隱若現的觸腳。
裴清寒就在小洋樓里，魏鳩怎么忍得住不出來呢。
只要裴清寒抬頭，他就會發現盤在自己頭頂的怪物。
魏遠航的聲音剛落，窗戶就被什么東西用力拍了一下，關上了。
魏遠航扶額，無奈的笑了：“看來有人比我更擔心你。”
努力演戲，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現的裴清寒：“……”
必須要找個魏鳩去不了的地方，他需要單獨和魏遠航聊一聊。
裴清寒想死魏卿辭怕火，推著魏遠航到火爐前，將火燒得最旺。
烈火熊熊燃燒，印在他琉璃一樣的眼睛里。
隨著他的動作，魏遠航的神情逐漸變化，目光中帶著欣賞。
他看向頭頂，觸腳不敢過來。
“你很聰明，看來你已經發現了。”魏遠航側身靠在輪椅上，單手托著頭。
“怪不得，他們兩個都會喜歡你。”
裴清寒撥弄著火爐，讓火燒得更旺：“他們喜歡我，倒也不是因為我聰明，主要是因為我好看。”
一見鐘情，也就是見色起意。
魏遠航哈哈大笑：“你很有意思，我也有點喜歡你了。”
他似真似假的說著，眼神迷離玩味。
裴清寒直起身子，魏遠航坐在輪椅上，必須要仰起頭看他。
火光下，裴清寒漂亮得像是櫥窗里精致的洋娃娃，嘴唇和鼻尖透著粉，眼角微紅。
剛剛飄進來的雨打濕他的睫毛，更顯脆弱。
真是漂亮呀，怎么看都很漂亮。
魏遠航不動聲色，心中意亂情迷。
“你當然會喜歡我，會很喜歡我，喜歡到愿意為了我去死。”裴清寒俯下身，眼中倒映魏遠航的影子。
語氣如此的堅定，就像這樣的事情曾經發生過一樣。
魏遠航喉結滾動，“是嗎？我還沒有喜歡過人，不知道喜歡人之后會是什么樣子呢。”
他沒有反駁裴清寒，也沒有贊同，給自己和裴清寒都留下了余地。
裴清寒瞇了瞇眼：“我勸你最好不要好奇，要努力的不喜歡我。希望你能夠成功。”
魏遠航盯著他的嘴唇，下意識向前傾，想要試一試裴清寒口中，愛他愿意為了他死是什么感覺。
近在咫尺，呼吸幾乎交融。
裴清寒卻起身，拉開了距離。
魏遠航只觸碰到一陣空氣，他挑了挑眉，意識到自己是被裴清寒給玩弄了。
他掐了掐掌心，讓自己冷靜下來。
“知道了真相之后，你打算怎么做，逃跑嗎？”
魏遠航努力將談話的掌控權拉回來。
他的眼神冷靜，像是完全沒有被裴清寒影響到。
裴清寒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身體愜意的陷進去。
從他的肢體動作就能看出，他并不害怕。
魏遠航感到新奇，見過怪物的樣子，沒有人類是不恐懼的。
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只有魏家人自己還有少數幾個忠仆。
便是忠仆如原牧，也是經過很長時間的鍛煉，才能夠接受侍奉的人是一個怪物變成的。
他們的原型并不可愛，不是毛茸茸的小貓小狗。
丑陋的大章魚，深海動物大多長得不盡如人意。
被厭惡恐懼才是常態。
魏遠航：“想要逃跑嗎？我可以幫你。”
“呵，沒安好心。”對他的提議，裴清寒冷冷一笑。
“我承認，我沒安好心，但是對他們沒安好心，對你，我從未想過傷害。”
魏遠航真摯的執起裴清寒的手，如英倫紳士一樣，親吻他的手背。
指尖圓潤，指甲被修整的整齊。
魏遠航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在裴清寒戲謔的眼神中，克制的將手收了回去。
“你說得對，魏家人的喜好都一樣，我們會愛上同一樣東西，同一個人。”
他承認了自己對裴清寒感興趣。
“還在撒謊。”裴清寒懶得和他虛與委蛇了，淡漠開口打斷魏遠航的話。
“你們是一體的吧，你想要擁有他們的健康身體對吧，我想，我們可以合作。”
魏遠航瞪大了眼睛，眼中閃著奇異的光。
“你真的是……”
裴清寒知道的，比魏遠航以為的要多得多。
“不過，你為什么要幫我。”魏遠航感到奇怪。
按道理來說，他和裴清寒的感情是最淡的。
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以魏遠航的戒備之心，是不會相信裴清寒的。
如畫卷一樣美好的青年露出個嫌惡的表情，“那樣的怪物，竟然也覬覦我。”
魏遠航了然，裴清寒不恐懼怪物，但他厭惡。
“那么，合作愉快。”他伸出手，微笑著示意。
裴清寒矜持的捏住他的小拇指，晃了兩下。
交流過后，裴清寒便起身離開。
魏遠航端起白瓷杯，唇角笑意溫和，人畜無害。
剛剛泡好的咖啡，濃厚醇香，他卻沒有了品味的心情。
毫無預兆的，猛地將杯子砸到了墻上，碎裂的瓷片飛過來，從他的眼角劃過。
一條細長的血線從眼角落下，他的神情陰翳暴戾。
“嗬嗬嗬……”魏遠航捂住胸口，神色痛苦。
過了一段時間，才感覺好了些。
魏遠航的脾氣并不好，他繼承了來自怪物最陰暗的一面。
他的性格最糟糕最惡劣，只是因為身體無法承受那些想法，才維持住溫和的假面。
他的人生這樣的艱難，連情緒都不能自由。
魏卿辭和魏鳩的人生比起他，是多么的幸福啊。
而上天一點快樂都不愿意給他，裴清寒厭惡怪物，可魏遠航，也是怪物的一部分。
在今天之前，魏遠航不覺得自己對裴清寒有想法。
在他的棋盤上，所有人都是棋子，裴清寒也只是其中之一。
但從現在開始，他想要得到裴清寒了。想要感受得到魏卿辭和魏鳩喜歡的人是什么感覺。
不久的將來，魏遠航會無比后悔這個決定。
正如裴清寒所說，他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做到……不為裴清寒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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