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清明祝 > 序章 葬女、隱世(二)
  鄭清裕黯淡的目光里,像是只有一片虛空。張應策注視著他的眼眸,似乎不能再勾起‘人心可救’的慷慨激昂,倒是有些不高興,和葉善理一齊埋怨開他。葉善理忙了大半天,說起來鄭清裕也不能這樣辜負,便將心中的怨氣都散出來;張應策怨他自己斷了生路,為朋友嘆了一聲。鄭清裕空虛的眼睛里突然滲進一束銀光,是張應策手上拿的碎銀子,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鄭清裕到走也沒道一聲謝,揚長而去。張應策看著鄭清裕走在月色之下,是如此的冷清。月光并沒有照亮前路,仿佛在無言地吞噬著他。此時,背后的聲音在他耳內慢慢回繞:

  “張兄你看,德宗這人沒良心……”

  此后無論村里還是府內,鄭清裕就猶如死了,再沒有人記得他,也不可能再想念他,至于鄭清裕在此活了大半輩子,有什么意義呢?沒有意義,他就像在一幅名畫上突兀的一個黑點,與畫蛇添足無異。哪個會品鑒的人也不會留住它,只是廢棄入舊紙堆中,做那毫無影響與意義的一點。

  但鄭清裕畢竟未死,不過流離何處卻鮮有人知。唯一一條有關的流言是,他數年后,乘船向那士人才子極度向往的南京城去了。

  南京的衛德輝,正是鄭清裕的表侄。他字夷光,生就一副學究模樣,后來真的進了南京國子監教書,在南京一域頗有才名。鄭清裕本在船上無事,想起他來,決定暫且去避一避,便決定叫船調頭往南。到得陸上,鄭清裕又行過許多州郡,但他急匆匆趕路,只記得一路吃不慣的南方菜慢慢變得習慣后,才終于到了南京。

  鄭清裕無心觀覽這里雄闊的城墻,只是悶頭穿過幾條街,走了大一會兒,方在秦淮河河邊歇住腳,倚在欄桿上看了會兒船,想起這位表侄的住處,才徑直走向河對岸的一帶河房,走到各家門壁前詢問,才尋著衛德輝的家。出來開門的是衛德輝的長子,叫做衛允迪,字厥德,看起來年紀十七八左右。

  “你是什么人?”衛允迪打量起他的衣著,懷疑地看著他。

  “老夫是衛夷光的表叔,姓鄭。”他的態度毫不恭敬。

  “哎呀,”衛允迪慌忙作個揖。“真是叔公?我沒聽家父說過。”

  “你不信,等你父回來。”

  衛允迪看他如此沉穩,若真是這種輩分的親戚,也不好拒之門外。“那就您……快點進來。”說著,向里面喊一句:

  “母親,鄭叔公來了!”

  他引鄭清裕進去,他的母親李氏自里面迎出來,鄭清裕也行了禮,然后穿過露天的庭院,就進了正堂。只見堂上歪擺著三四張椅子,中間一張裹著青布的供桌。鄭清裕剛才坐下,稍攀談了一陣,便忽聽見敲門之聲,衛允迪連忙跑出去,開了門,才發現是一位半老的、長得古板端正的官員進來了。

  必是衛德輝了。鄭清裕想道。

  衛德輝望向正堂,眼中突然放了光,喝讓兒子解了官服,自己恭敬地向前慢跑,然后恭敬地向鄭清裕作了揖,最后恭敬地說道:

  “尊表叔許久未來!”

  還沒等鄭清裕開口,他便坐到椅子上,笑著瞧了瞧妻子,說道:“還不快把孩子領過來讓表叔看看呀!”李氏答應了一聲,朝里面走去。

  “是賢侄還有一個孩子?”鄭清裕問。

  “是。尊叔遠來,想必不是功成名就,就是博學有名。打小就知道尊叔愛書,如此刻苦,必有大學問……”

  “我沒有什么學問。我現在活都活不了。”鄭清裕苦笑了幾聲。

  衛德輝認為他只是在謙虛罷了,又恭敬地說:“尊叔不要自輕……”

  又談了片刻,他抬眼就看見衛德輝背后夫人引著那小兒子來了,待他說完,猛然揚頭一看,是一個五六歲、還編著頭發的孩子,長得極白凈,身子也不胖,活靈活現,眉毛濃黑,眼睛里透出英氣。

  “這是小兒,還沒名字,這幾天籌謀讓他上私塾,我還想按圣籍里起,但罷了,還是您年長多才,起個名字。”衛德輝摸著那小孩的頭道。

  鄭清裕蹲下,看著那孩子笑,孩子嘴張得大大的,也看他笑。“我給你取個名字?”孩子靦腆地點點頭,沒有說話,但眼珠轉了幾圈。

  “好,就叫……”鄭清裕腦袋里閃得飛快。

  “衛懷。怎么樣?你覺得好聽嗎?”鄭清裕戳了戳孩子的臉。

  這名字在衛德輝看來,并沒什么典故,不過是衛己之心懷的意思,眼睛里著實顯出來些失落,思前想后,還恐怕外人譏諷他一個名儒,怎么給孩子取了個如此隨便的名字來。但又不能不聽,違心夸贊了幾聲,甚至開始認為鄭清裕真的“活都活不了”,哪里所謂“博學有名”?

  衛懷雖然不出一聲,但心里倒覺得這名字極佳,取所謂典故反倒生硬沒趣,父親為什么偏固執《尚書》里“允迪厥德,謨明弼諧”這些亂七八糟的字眼?從此對鄭清裕心存感激,常常想接近這連起名字都有趣的老頭,但卻畏手畏腳,每次想去看看他,但一到那兒,看到老頭子獨自個悶悶地踱步,一副不愿理人的模樣,就不由自主地止住腳回去。

  私塾建在河房處不遠,是衛德輝親自出錢的,還題了匾,請了與自己交好的宋舉人,去學里教書。鄭清裕說也要幫襯幫襯,衛德輝正想試探他的學問,順水推舟說讓他出教,鄭清裕明白,但還是毅然推辭了,說他只是想進學充當打掃之職,以圖鍛煉筋骨。衛德輝又請了三請,鄭清裕推了三推,確認后者不是謙虛后,便一副覺得可惜的樣子,只能派他去了,可心里只顯出不屑,見鄭清裕走后,才背過身去,嘟囔著:“真有意思……”捋捋胡子,發出冷笑。

  私塾建得很闊敞,除了上課的屋子,外面都是大院,鄭清裕心里比較高興,這大片的院子夠他掃了。每天就在這里把著掃帚,時不時有意臨近教課的屋,聽那位宋舉人講些什么。宋舉人從第一天教就開始講破題承題之類的,僅限學生讀《四書》、《五經》,兼《論語》之類,其他書一概禁止,過了幾年,又讓看近代程文,照范例寫文章。鄭清裕又想起自己在葉府之時教給孩子們的話,他倚在樹根旁,心神仿佛游離到別處。

  那些孩子們放學無事,也就和鄭清裕湊近說話,漸漸搭上話頭。他便與孩子們講一些旁門雜類,什么詩詞歌賦、野史逸聞,有時也講當世方略、所聞所見。衛懷聽人說他這叔公家中早年經亂,游歷四方,對世上之事多有見解,便認真地聽起來。

  “這歷朝歷代都行過茶鹽榷法,本朝最厲。這鹽法是有好處,這好處你們看,存銀子,存的銀子夠你們百十口吃三五十年的糧食哩。這錢都從百姓身上取的,才造就一個四五十年的盛世。可壞處呢?鹽法是朝廷施行的,由官府轄制,商人不能干預,就釀成官吏掌權,貪墨無度。你們看戲聽書里那包老爺,鍘了多少人哪?可鍘人鍘不出一個天下太平,就如你們學文,不學根本,空學其枝干,粗通大略,那就是假儒嘍。”

  “叔公,難道廢了鹽法天下就沒貪墨了?”孩子里只有衛懷挺身出來說話,那眼睛里的英氣閃著亮光。

  “問的好。不過這改革需要慢慢來做,就如你們沒學透也不會去考呀。急功近利不可取啊。”他笑著說。

  “我也不求你們非得當官,講究行文出處是首要。或隱或仕或從諸業,只要肯睹國家利病,有自我之見解,足矣,足矣……”

  衛懷好像并沒聽見這最后一句,也不知因何事,早拽開步子走了。鄭清裕看著衛懷,當年自己站在月光下的影子一閃而過,身形有些孤清。

  交了秋月,衛德輝與妻兒開始商量要趕了鄭清裕,這功不成名不就的表叔并沒有什么效用,在此空費飯食,按理說也不該留他,就委婉地言了家中錢糧出入的情況,鄭清裕一點沒有求的意思,就借此告辭,正合衛德輝的心。

  他別了南京,一路坐上了船,船上有人說話,只鄭清裕悶著頭。他恍恍惚惚又上了岸,恍恍惚惚又上了船;恍恍惚惚又有人說話,恍恍惚惚又睡著了。

  直至一日,他在九江通遠上船后忽然得了大病,船家與船上好心的客人急得亂轉,當即就抬鄭清裕上了岸,又沒有大夫,就將他抬上附近山里的一座小觀——名叫守心觀,在那處安養。鄭清裕迷迷糊糊的,不知為何把他抬進這里;精神慢慢回復后,才知道這地道長俗姓何,自稱不賢,從不告人以道號,醫術甚通,多有人上這里治病,他便從無推辭。

  鄭清裕就進觀里,自然想著要謝一謝恩人。他一路沒看見其他道士,心里頭奇怪,這觀里只有那位道號都沒有的道長,還算什么道觀?

  他沿著大殿走到道士休息的處所,好像有人,他就叩了叩門,沒有聲響。

  “你是叫鄭德宗吧?”他感覺肩胛骨被人輕輕一拍。

  鄭清裕回頭一看,一位穿著青灰布衣,蹬著麻鞋的人輕快笑道,還斜戴一頂略顯油亮的斗笠;長相瘦削,扁腮挺鼻,頭發亂蓬蓬,沒有束發。

  “不賢未曾親自去見,罪過也。”

  鄭清裕向前作個揖:“道長如閑云野鶴,自在閑游,清裕莫能尋也。”

  “方才不過無聊,上山尋樂,潮濕得緊,故如此穿著而去。”他上前攜住鄭清裕的手,“游得累了,不知老先生可否與我弈一局棋?正好說說話。”

  他拉著鄭清裕,從褡褳中摸出一把已銹得生爛的鑰匙開了門,自己去取棋盤。鄭清裕也就到窗子下坐了,感覺又潮又冷。原來窗邊有幾棵樹,故顯得陰涼。

  道士把棋擺在桌上,對面坐下。“我棋力還算不錯,讓德宗三個子。”

  鄭清裕抬眼看了看他,納悶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字?”

  “知道又怎么樣?不知道您這號人物恐怕亦無關大雅吧。”

  “就像你游過天下,知道流民大半、朝廷不明,還想教學生正道,可有什么用?”說著,他就幫鄭清裕在棋盤上提了一子。鄭老先生卻沒有話說,半天才道:“我想教他們正心救國之道……”

  “天下鮮有接受這般心思者,你奔波、口舌,有人聽么?哈哈,休要管別的事、天下的事,修身為首,修身為首。”何道士接著說,“像德宗這樣憂國憂民,還不如且憂自身,自己德行既修,則萬事圓滿矣。”

  鄭清裕的手只在棋面上摩挲,試著窗外透來的絲絲涼風,半晌無言。“鄭老先生。”鄭清裕聽見這一聲,才猶豫地將棋放下。

  “沒氣了。棋。”何道士盯著棋盤。

  鄭清裕看了看棋盤,的確是放錯了,慌忙抬手一移。

  “你我不過平人,何必心掛天下?老先生與不賢并游山林,棲居靜所,不能完此生耶?休念瑣事,此世豈不快哉!”他又大笑幾聲,順手提來一壺酒,跌跌撞撞地一手開了后門,鄭清裕跟他前去,原來這后面的門直通那座山,這山并不峻險,筆直的石路極其分明,輕薄的霧如墻一般阻了視線,擠壓得草尖生露。鄭清裕頓時也忘了那些煩碎之事,與道士向山里走去。隨后,只聽見兩聲大笑,回聲沿著山壁繞了一圈,然后漸微漸渺,直到鴉雀無聲。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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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