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諾步履蹣跚地離開，背影落寞，叫人看了無端生出許多寂寥。
又過了兩年，姜子諾承襲爵位，成為新一任司南候。
他受封次日，帶領姜然前往養心殿謝恩；原本應當是司南候夫人帶著姜然來鳳儀宮謝恩的，奈何司南候侯府現在沒有主母。
當天，傅明淵興高采烈地跟蘇婉說起了姜然，“司南候不僅學識淵博，氣度不凡，連帶著他教導的兒子也極為聰穎，當初慕容氏將嫡女嫁給一個已經敗落的門第時不知多少人笑話，如今看來還是慕容氏的目光長遠。”
司南候，怪耳熟的。
蘇婉在腦海里搜索了一番，最后記憶定格在蘇程云的緋聞男友上。
比起他的學識、氣質，蘇婉都不怎么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這人到底長什么樣啊，才引得蘇程云難以忘懷。
這樣想著，蘇婉也就問了出來。
傅明淵想了想，非常遺憾且誠懇地告訴她，“并不是驚為天人的樣貌。”
好嘛，一個又丑又自大的渣男形象在蘇婉腦海形成，她痛徹心扉，捧著心口傷懷——為什么自己身邊會有戀愛腦出現。
有了這個形象，以至于接下來傅明淵接著跟蘇婉商量的事情均被她慌忙搖頭否決了。
“我瞧著司南候那個模樣是沒有再續弦立主母的心思，恐怕待姜然長大娶妻，司南候便會直接讓兒媳婦掌家。”
傅明淵沒有注意到蘇婉的眼神變化，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所以你覺得將萱和嫁給姜然如何？”
傅萱和是蘇婉雙生胎中的女孩兒，男孩兒取名傅顏和。
蘇婉的腦袋瞬間搖成撥浪鼓，“不妥不妥。”
如此強烈的反應，傅明淵疑惑，試探性地問，“你與司南候或是司南候先夫人有什么過節？”
“沒有的事。”蘇婉非常堅定的回答，為了自證，她腦子快速旋轉，給出了不少正規理由。
“萱和還未及笄，雖說今年就及笄，但是能留一年多一年，我暫時不想她那么快說親。”
“再者，夫婿挑誰未必萱和自己說了才算，你這隨便指了一個不知道什么阿貓阿狗，不說萱和答不答應，你覺得我可能答應？”
“而且你剛剛也說了，司南候長相普通，他的兒子能好看到哪里去？我的女兒，值得最好的，怎么能嫁給一個樣貌平平之人？”
一條又一條的理由砸下來，說得傅明淵頭人都懵了。
過了一會兒，傅明淵抓住了剛剛蘇婉說話的重點，“為什么我總覺得你拒絕的理由只有最后一條是真的？”
傅明淵可是知道蘇婉是顏控一枚，因為當初他就是利用這張臉把人的心房一點點攻破的。
蘇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回復，“呵呵。”
傳說每一句呵呵后面都是一個草泥馬奔騰而過。
傅明淵并不知道“呵呵”所為何意，但是不妨礙他從蘇婉臉上讀到一連串的臟話。
“咳！”傅明淵摸摸鼻子，慫了。
他將人摟住，輕聲告罪，“是我想岔了，隨口就胡言亂語出來了，還請夫人嘴下留情。”
事情暫告一段落，直到今年宮宴，蘇婉看到了姜子諾，還有姜子諾身邊那個翩翩少年郎，她張了張嘴，質問傅明淵。
“你不是說司南候相貌平平嗎？”
傅明淵眨眨眼，非常肯定的反問，“跟至臻兄想必，不就是平平嗎？”
啊這……
蘇婉啞口無言，但問題是這世上能跟蘇毅也沒有幾個了。
“皇后你不就是一個嗎？”傅明淵在她耳邊小聲提醒。
蘇婉摸了摸自己的臉，滿意的點頭。
傅明淵沒忍住，摟住蘇婉爽朗一笑，引得底下人好奇地偷瞄高座上的兩位。
好奇者居多，但是羨慕之人也不少——帝后感情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好。
再過三年，十八歲的姜然娶了妻子，他的妻子并非出自名門世家，而是清風學院師長周林的孫女。
周林學識淵博，也曾考中甲榜三十名，奈何性格執拗，并不合適官場，遂自請辭官，在清風學院做一名夫子。
而姜然正師從周林，周林也十分喜歡這個聰慧有禮的學生，經常邀請姜然過府商討試題。
這樣一來二去的，姜然也就認識了周氏，隨著兩人年紀長大，少年少女也開始懂得了情愛。
好在姜然沒有姜子諾當初的責任，姜子諾打拼數十年，終究是為自己兒子拼到得以自由選擇妻子的權利。
不過姜然才成婚一個月，傅明淵就收到了姜子諾請求調任離京的折子。
姜子諾已成功將姜然養大，如今沒有其他想法，簡單的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他怕失去東西制衡的自己會忍不住瘋狂地去尋找蘇程云。
雖然他與蘇程云的事情京中少有人知曉，但對于手握第一情報網的傅明淵來說，哪里不知道姜子諾是為情所困。
姜子諾是個可造之材，若是他愿意繼續在工部熬多十年資歷，尚書的位置非他不可。
傅明淵拿著折子跟蘇婉吐槽，邊說邊搖頭。
蘇婉翻看折子，寬慰傅明淵，“無礙，他即是棟梁之人，到哪里都會發光，興許在人間走一遭，更能懂得為官之道。”
這話沒毛病，傅明淵到底還是批準了姜子諾的折子。
至于將人安排到哪里，蘇婉隨手一指，“瓊川之地如何？”
瓊川之地與江南、橫西一代接壤，背靠無名山，跨過無名山就是蠻島小國。
這樣特殊的地理位置，瓊川依靠貿易發展經濟，也造就了無名山四周山匪橫行，朝廷派了幾次軍馬剿匪，那馬匪看到軍官來了，紛紛從這座山逃竄到那座山頭，實在不行了就跑到蠻島小國里，如今一來剿來剿去還是沒能剿干凈。
傅明淵猜測盤踞一方山匪必與瓊川之地的官員有所交易，奈何沒有證據。
姜子諾是個聰明人，派他去，剛剛好。
要問傅明淵，如果姜子諾意外死在那里該如何？
傅明淵不過一瞬就可回答，“倘若他沒能安全回來，那便是他無能。”
天子治國撫民，靠的可不是一腔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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