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秦將 > 第六十二章:宴飲
  小君?

  不就是這年代丈夫對妻子的稱呼么。

  孤澤喚出如花美眷,那白膩的肌膚,誘人的身段,一顰一笑間展露的勾魂風情,早將那些大頭兵看的神魂顛倒,喉結滾動的聲音不絕于耳。

  趙佗盯著那美艷婦人,大受震撼,心中暗道:“早就聽聞燕地民風開放,有以婦待客的禮儀,沒想到這孤澤竟舍得讓他小君陪我。”

  美婦人對著趙佗微微一禮,嬌聲道:“妾特從家君之命,來伺候君子飲食。”

  說著,她邁步走來,有香風撲面。

  對案的孤澤看著那幫秦軍士卒瞪圓的眼珠子,心中暗自得意。

  獻妻待客,是燕人一種高規格的接待禮儀。

  只要對方笑納,那他們孤氏在這場政權交替中就不會受到絲毫影響。

  管他燕國、秦國,誰來了都一樣。

  至于趙佗會不會接受?

  嘿嘿,熱血少年怎么會拒絕投懷送抱的美佳人,他這一招,可早就屢試不爽。

  讓孤澤沒想到的是,那少年屯長竟一臉正色的拒絕了。

  “且慢。”

  趙佗拱手道:“長者好意,趙佗心領了。但我身負軍務重任,不可耽于享樂,否則被上吏知曉,軍法嚴格,恐怕難做。夫人還是請回吧。”

  孤澤聞言,嘴角抽了抽。

  那美婦人亦一臉不知所措。

  趙佗身側的西乞孤低聲道:“屯長,我看對方也是好意結交,若是拒絕恐怕會不高興,我們在這里駐守,還需對方配合。侍寢之事有違軍令,但讓她伺候飲食倒是可以接受。”

  他當了多年小吏,對于這種交際規則十分了解。縣豪鄉貴,結交官長軍吏,就連風格死板的秦國也少不了這種事。

  當然,像這種一般都是用家中婢女或是隸妾之類的招待客人,讓自家小君做這種事,燕人還是很獨特的。

  趙佗回頭瞪了西乞孤一眼。

  他何嘗不懂這種潛規則,只要接受,那他們這支秦軍就和孤氏是一家人了。

  有孤氏的全力配合,他們駐守在孤伯鄉能如魚得水,不懼鄉邑眾人的反叛,輕松完成任務。

  但這可是糖衣炮彈啊,外表甘甜可口,一旦吃下,那就是在肚子里安了顆炸彈,保不準哪天就炸了。

  今日你玩了別人小君,那明日他送來金玉珠寶,你是收還是不收呢?

  手法一步一步升級,將你拉下水腐蝕干凈,這支秦軍最后反會變成孤澤手中的刀刃。

  更別說秦法嚴酷,趙佗接受邀請吃個飯問題還不大,但若是再進一步,哼哼。

  一個女人罷了,可別影響我升級的腳步。

  見趙佗搬出軍法,孤澤也不好多說,只揮手讓美婦人下去。

  “趙君嚴守軍法,老夫佩服。既如此,那老夫就不勉強了,大家飲酒食肉,請。”

  見孤澤沒有堅持,趙佗也松了口氣。

  只有黑臀滿臉惋惜,嘟囔道:“阿佗真是的,有這般福氣也不享受,要是換成我,嘿嘿,今晚定然下不了榻。”

  趙佗只做不知,依舊和長者談笑風生。

  剛剛的小插曲仿佛沒有發生,眾人開吃,廳堂中洋溢著一片和樂的氣氛。

  當然,秦軍這邊說話的主要是趙佗,西乞孤偶爾也能談上兩句。

  至于其他人,都在埋頭苦干。

  這些秦卒大多都是苦出身,平日里吃的都是些粟飯藿羹,一年嘗不了幾次肉味。如今案前擺滿了肉食和梁米,甚至每人都有一壺酒,簡直就是天大的享受。

  他們沒有受過禮儀教化,表現的十分粗魯。用筷子大口刨飯,拿起帶肉的骨棒也不按照食禮進行切割,直接往嘴里塞,一口咬下一塊肉,左一口右一口,吃的油水滿地流,甚至有人連骨頭都一起嚼爛往肚里咽,那嘖嘖吞咽的聲音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這模樣讓對面那些鄉豪越發鄙夷,燕趙之地雖然出慷慨壯士,但對于自恃身份的貴人來說,衣食住行還是得講禮儀的。

  “秦人果真是一群蠻子,和遼東那些野人差不多。”

  孤澤一邊用小刀切割盤中肉食,一邊在心里吐槽秦卒的野蠻。不過他面上笑容依舊,還不停恭維著“諸位真壯士也”。

  當然,趙佗提前下了軍令,大口吃肉可以,但不能飲酒。

  這年代的酒雖然度數不高,但喝多了一樣醉人。

  對此,孤澤也不在意,就在這氣氛和睦極了的時候。

  外面傳來秦卒的呵斥聲。

  趙佗猛然一驚,抬頭望向門口。

  涉間手里掐著一個少年的脖子,將其押著進來。

  少年大概十五六歲,身著華貴絲衣,嘴里罵著“秦狗”之類,還扭動著身體想要從涉間手里掙脫。

  “怎么回事?”趙佗皺眉。

  對面的孤氏眾人亦發出驚呼,特別是孤澤一下站起來,慌張道:“壯士別動武,這是老夫小兒,這里面定有誤會。”

  涉間一板一眼的說道:“這孺子剛剛窺伺我們,見我發現,就張口辱罵。”

  他雖然聽不懂燕國土話,但從對方的語氣和神態就能看出是否帶有侮辱意味。

  趙佗很無語,從那仇恨的眼神就能看出,這是個熱血少年,對自己這群“侵略者”充滿不忿和仇視。

  趙佗示意涉間放手,這種愛國少年,哪里都會有的,不甚稀奇。

  對方是孤澤的兒子,這種身份倒是不便追究。

  “諸位壯士還請息怒,小兒頑劣,我這就教訓他。”

  孤澤見秦人放了手,這才松了口氣,上去就給自己兒子兩巴掌,罵道:“豎子無禮。這豈是吾孤氏的待客之道,還不快快賠罪。”

  “呸。”

  少年啐了一口,嘴里嚷道:“阿翁,這些人也配叫客?他們侵我燕國,宋……”

  話音未落,孤澤已狠狠一腳將這兒子踹翻在地上,神色猙獰道:“豎子竟敢胡說八道,我族本孤竹國后裔,何談是燕人。”

  “你要記得,是燕國占了我孤竹故地,讓我們社稷無存,此乃祖宗之仇啊,我恨不得讓那燕國社稷淪亡,方能一吐胸中怨氣。如今秦國幫我族報仇,我們感激還來不及,你竟敢在此口吐狂語,快給我滾下去,少在這里擾了諸位壯士的興致。”

  少年被罵的狗血噴頭,又不敢和自家阿翁頂撞,灰溜溜出去了。

  孤澤這才松了口氣,忙向趙佗和涉間告罪。

  “小兒輩不懂事,沖撞了諸位,還請見諒,老夫這就代他賠罪。”

  孤澤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頭,向趙佗和涉間這兩個十多歲的人作揖告罪。

  這一幕被出了門的少年孤信看在眼中。

  仇恨越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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