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是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旁邊躺著的應該是他弟弟。

“沒錢看什么病!我們藥鋪又不是做慈善的,看不起病的窮人多了去了,人人都像你這樣,我們藥鋪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藥鋪伙計一臉不耐煩,說著就要趕他們走。

男孩跪在地上抓著伙計的褲腿不放手,哭喊道:“只要能救我弟弟,讓我做什么都行,我可以留在這里給你們藥鋪打工還錢。”

“一邊去,別妨礙我們做生意!”

伙計一腳踹開男孩,轉頭就瞧見安若晚和彩環從外面走了進來。

“小姐是看診還是抓藥?”

“抓藥,照著這張單子抓。”

安若晚遞過去一張藥單,看了一眼地上的兩個小孩,問道:“這兩個小孩是怎么回事?”

伙計嘖了一聲,有些嫌棄道:“他們是哥倆,前幾天小的不知什么病高燒不退,來我們這治病,也是我們掌柜好心治了一次。”

他輕嘆了口氣,“但這小的病的稀奇,根本治不好,賴在我們這也沒用,窮能要人命,不如回家張羅張羅給你弟吃點好的吧!”

安若晚看著跪在地上,互相緊緊抱著,相依為命的哥倆,冷不丁開口道。

“能否借你們里間一用?”

說著,又朝彩環使了個眼色,伙計剛準備拒絕,彩環就將一包銀子塞進了他手中。

看著那一包沉甸甸的銀子,伙計登時臉上的笑藏也藏不住,忙殷切道:“勞累二位在外頭等等,我去問問我們掌柜的!”

眼見著伙計進了后院,最后一點希望也徹底破滅,虎子只能哭喪著臉抱起弟弟準備離開藥鋪。

安若晚從身后叫住他,“我能救你弟弟。”

“真的嗎?!”

虎子聽后一臉欣喜,隨即又焉了下去。

他瞧著眼前的小姐,雖然人面善,但是畢竟是年紀尚小,連杏林堂的大夫都治不好的病,她真的有把握治好嗎?

安若晚沒有解釋,只認真盯著虎子道,“想救你弟弟就聽我的。”

話音剛落,伙計就撩起簾子,朝著安若晚殷切地喊道:“我們掌柜的同意了!勞累小姐跟我走兩步!”

安若晚點了點頭,轉頭朝著虎子淡淡道,“把你弟弟抱上,跟我走。”

虎子沒敢猶豫,抱起弟弟跟在了安若晚身后。

不管怎么樣,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他都要試一試。

安若晚讓虎子把弟弟放在躺椅上,又吩咐他去打了盆熱水來。

躺椅上男孩面色潮紅,安若晚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十分燙手。

她將毛巾浸入熱水盆,擰干后敷在弟弟的額頭上。

安若晚擦了擦手,問伙計要了紙和筆,寫了張藥方,“按照上面的要求抓藥煎好,速度要快。”

處理好這些事,彩環遞上銀針,“小姐,都按照你的要求燙過燭火了。”

看著一根根銀針扎在自己弟弟身上,虎子攥緊衣角十分緊張,生怕弟弟有什么不測。

最后一根針落下,安若晚頭上布了一層薄薄的汗。

彩環趕緊上前為她擦了汗。

虎子焦急詢問道:“小姐,我弟弟他怎么樣了?”

“這些銀針只能起到退燒的作用,后續還要吃藥才行。”安若晚轉頭看向彩環,“去看看藥煎好了沒。”

話音剛落,藥鋪的伙計便端著藥進來了。

“放在一旁吧。”

安若晚又探了下弟弟的額頭,體溫降下去后就開始取銀針。

取完針,她對著虎子道:“可以給他喂藥了。”

“謝謝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虎子無以為報!若是日后有什么用得上虎子的地方,虎子萬所不辭!”

虎子朝安若晚砰砰磕了兩個響頭,這才上前扶起弟弟,端著藥碗慢慢傾斜著喂藥。

見藥一點一點灌進弟弟嘴里,安若晚這才松了口氣。

還好不是特別嚴重,能喝進去藥。

安若晚吩咐彩環多抓了幾包藥給虎子,她仔細叮囑道:“這些藥拿回去先用冷水浸泡一刻鐘,大火沸騰后再用小火溫燉半個時辰,一日兩次,需在飯后服用。”

虎子神色暗淡,半天才扭捏地開口:“我……我沒有家了……”

“我娘一早就跟人跑了,我爹是個賭鬼,欠了賭坊好多錢,那些人來要錢,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了,還說要把我們賣了,我帶著弟弟逃來京城,沒想到剛來幾天他就病了……”

安若晚上下打量虎子,小小年紀個子卻比她高出一截,皮膚曬得黢黑,手上布滿繭子,看得出來是個能吃苦耐勞的孩子。

倒還真有個地方適合他。

“我可以收留你們兄弟二人,但是得保證,你們只能聽我差遣。”

虎子瞪大了雙眼,欣喜若狂跪在地上又給安若晚磕了兩個響頭才罷休。

安若晚重新給他們取了名字,“以后你就叫長風,你弟弟就叫長林。”

“長風謝過小姐!”

安若晚笑道:“我比你們年長不了幾歲,叫我晚姐姐就行了。”

馬車上,安若晚對車夫道:“去鎮國公府。”

她重生回來,還沒去看過外祖父一家。

上一世她誤信奸人讒言,與鎮國公府斷了往來,可到最后她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荒謬的事情!

害得外祖一家忠烈,最后竟落得個叛國通敵,滿門抄斬的下場!

正當她思緒萬千之時,車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小姐,將軍府到了。”

安若晚下車站定,守門的小廝遠遠就瞧見她,試探地叫道:“表小姐?”

安若晚一怔,這一年來,除了她剛被找回來之際來過一趟,還有外祖父生辰回來過一次,沒想到守門的小廝竟認得出她的模樣。

吩咐小廝安頓好長風長林兩兄弟,安若晚便帶著彩環往里走。

一進門,就瞧見國公夫人朝她疾步而來。

“晚兒?真的是你嗎?”

一聲“晚兒”喊得她眼角泛酸,也只有國公府這邊的人,才會親切的喚她一聲“晚兒”了。

開口時,安若晚的聲音明顯有些沙啞,“外祖母,真的是我。”

“我方才聽見下人說你來了,還以為是我老了,耳朵出現了幻聽,沒想到真的是你。”

國公夫人緊緊拉著安若晚的手,眼淚婆娑。

“走走走,外祖母叫廚房做你最愛吃的鳳尾魚翅,今天就留在這兒用過晚膳再回去。”

國公夫人一邊說,一邊拉著安若晚往正廳走。

剛坐下,便從廳外傳來一道雀躍的聲音。

“晚兒表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