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以前，胡瘋子在我眼里，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武學巨匠，他的一身硬功，確實了得，尤其是近身纏斗的拳腳功夫，更是靈動中不失沉穩，霸道中又有矯捷。
可他還是當年的他，我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
我還沒有出全力，胡瘋子就已經在我狂風暴雨般的拳腳中踉蹌著后退，他對敵時常用的精鋼護臂今天沒有帶，顯然，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會要給我動手。
對于我的突然暴起，他顯然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隨著我兇悍的拳腳，他驚嚇的連聲質問：“聶哲！到底是怎么了？！”
我沒有開口說話，在他用雙臂封架我擊向他胸口的一拳時，我終于聽到咔嚓一聲，他的臂骨被我活活打折了。
下一刻他胸前門戶大開，我又是一記重擊，打中他的左肋，他悶哼一聲，嘴邊滲出鮮血，面色慘白，呆呆的看向我。
我對他笑笑：“老胡。不好意思了，咱們兄弟情份，就算到今天為止吧...”
胡瘋子咬著牙，怒視著我：“你真的叛變了？！”
我撇撇嘴，沖他笑笑，邁步朝他走去，胡瘋子雙臂下垂，踉蹌著腳步，反身跳進身后的河水。
我看著他在河水中艱難的浮沉，呆了片刻，轉身離開。
兩個小時以后，我有驚無險的混上了一艘遠航的貨輪。
打傷胡瘋子以后，我已經暴露了行蹤，再大的險也得冒，如若是他報了警，封鎖了出海口，那我就真的是插翅也難逃了。
這艘船上掛著中國國旗，我按照船只號碼查了一下，這艘船，應該是開往澳大利亞的遠航貨輪，三個小時以后，就將啟程。
這種遠航的貨輪有一個好處，超大的集裝箱之間，總有縫隙，我找了個視線的死角，藏身于其中，這才敢放松下來，撥通了電話。
“喂？”，老愛德華很快接通了電話。
“是我...”
那邊的聲音充滿著欣喜：“聶！你逃出來了？！”
我壓低著聲音：“還沒有，我在一艘開往澳大利亞的貨輪上，三個小時以后才會從天津啟航，至少7個小時以后才會到公海...”
“我安排一條船，在公海上接你...”，老愛德華飛快的說道。
“行，你那幾個改造人跑掉了沒有？他們會不會出賣咱們？”
“002和005回來了，004可能是死在海里了，別管他，你的安全最重要...”
我呵呵一笑：“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光明之眼重要？”
“聶，咱們已經是兄弟了，我向光明之眼發誓，你的安全，對我們來說同樣重要！”，老愛德華的口氣聽起來很嚴肅，令我想笑。
“行，公海上怎么聯絡？我這手機，出了公海肯定打不通了...”
“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就這樣，聶，你千萬要小心，如果落入了中國政府手里，那我們就真的救不了你了...”
我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
天色漸晚，我擔憂的警笛聲在貨輪開啟前都沒有響起，看樣子，胡瘋子并沒有聯系警方。
其實對于放他一馬，讓我心情實在是忐忑不安，如果他真的報了警，那等待我的是什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這種遠航的貨輪，是必然會被叫停徹底搜查的，警察不傻，每個人都知道，現在我除了偷渡出國，就再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貨輪很穩，帶著腥味的海風穿過集裝箱的縫隙，在耳邊響起，像是如泣如慕的嗚咽。
我摸出煙點燃，抽的時候雙手捂著煙頭，吐煙的時候用手把煙霧揮散，就像一只被圍追堵截的碩鼠，不敢有絲毫的放松。
我看著手上的勞力士，船已經開了四個小時了，我正在漸漸遠離這片故土，一種極度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因為我知道，我多半是再也回不來了。
當那天晚上，我對蕭老頭提起這個“叛國者”的計劃時，他幾乎是拍著大腿贊同的，對比起老段的計劃，什么殺了他們哥仨，最好能再殺了丁鈴，以取信于光明會，我這個計劃，可信度顯然更高。
我不止被剝奪了判官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我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叛國、虐殺...這樣的罪名，又有視頻做鐵證，這是無法翻身的罪孽。
甚至比死更嚴重，因為我已經成了一個被人人唾罵的罪犯，最近在網上，已經有人拿歷史上最著名的千古罪人秦檜跟我來對比了。
我成了這樣的人，未來所能依附的，除了光明會，再也沒有第二個大樹能護得住我。
西方的那幫精致利己主義者，他們永遠都無法想象，有一個人，可以為了一件事，把自己折墮到這個地步。
所以那天蕭老頭會拍著大腿說妙計，按照他的想法，等一切事了，再想辦法恢復我的名譽，讓全天下都知道，你聶哲，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好漢子。
這他媽純屬就是搞笑，我說所以你呀，棄江湖而入廟堂，是真明智。
我的事情，已經不可能翻案，走到今天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
哪怕真是上天垂憐，我能搞垮了光明會，而又能全身而退，我也不可能再回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
眾怒難犯，對于整個華夏大地來說，我聶哲，就是一個犯了天條的罪人，永無翻身之日。
事情要做絕，務必要逼真，所以我告訴蕭老頭，一定要以最大的力度，對我進行通緝抓捕，包括對聯合國發起國際通緝令。
那些視頻和網上所謂的“知情人”，當然是我讓他放出來的，只有把自己逼上絕路，光明會才會對我卸下防備。
胡瘋子發現我，是一個意外，我當然是有心放他一馬，但是如果他死戰不逃，那我也只能...
唉，天下皆為棋局，無人不可入竅。
迷迷糊糊中，我被輪船的汽笛聲驚醒，漸漸的，巨輪貌似降低了航速，我心念升起，躍下貨柜，只見一艘漂亮的游艇，正擋在巨輪的側前方，正用船上的探照燈，對著巨輪閃爍。
貨輪上有幾個水手，正一臉疑惑的看著攔路的游艇。
我朝著游艇揮了揮手，他們迅速的靠近了側舷，我回頭看看茫茫來路，再見了，自此一別，后會無期...
我深吸一口氣，從側舷處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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