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當初追求沈玨的時候，他可是不知道臉皮為何物，那個時候他就死皮賴臉地整天住在沈玨身后。
和孫倩在一起時則是換過來的，變成了孫倩在追他。
不過不同于男主女隔層山，孫倩追他梁曉軍時雖然不至于隔層紗，但比他當初追求沈玨時容易多了。
那個時候仿佛追求別人并沒什么可尷尬的。
但和何娟相親，梁曉軍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他平時臉皮厚，什么都無所謂。但此刻，他只覺得尷尬。
可不是，明明他對這個女人一點感覺都沒有，但他卻得跟她一起坐在這，強迫自己對她有感覺。
真的是太荒謬了。
何娟本來下意識地想客氣一句“不尷尬”，但見梁曉軍的表情，她便覺得說假話似乎有些不好，便紅著臉點頭。
“好像……有一點。”
梁曉軍笑而不語。
雖然這個女人長相不難看，氣質上更端莊、賢惠，但梁曉軍感覺真的和她無話可談。
問完這話后，他便在那干坐了幾分鐘。
幾分鐘里，何娟一句話都沒說，也沒說離開，這倒讓梁曉軍忍不住沒話找話來化解這種尷尬了。
“你家里幾個人？”
“我和我媽媽。”
“聽說你早年沒了爸爸，后來你媽沒再改嫁嗎？”
何娟略有些尷尬，而后點頭，簡單地回著。
“沒有。”
說話的時候，她全程眼神都是避開梁曉軍的。
“以前在哪里上學的呢？”
“嗯……本市。”
“之前有沒有在什么地方上班過？”
“沒有。”
……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基本上都是梁曉軍問何娟答，而且何娟的回答基本上都會非常的簡短，完全沒有任何發散性的回答。
梁曉軍覺得他仿佛是在查戶口似的。
按照何娟的說法，她其實是個苦命人。
八歲的時候父親從工地的鋼管架上掉下來摔死了，之后她叔叔們便果斷地將她媽媽趕走了。
爺爺奶奶雖然舍不得，但見她只是給孫女，所以當時也就沒阻止。
于是，她媽媽帶著她回到娘家。
但到了娘家后，她媽在娘家又受到白眼，外婆家人嫌她死了老公帶著她回娘家住晦氣。
雖然外祖家沒趕她媽，但她媽卻識趣地帶著她去了外祖家，用她父親死時的撫恤金租了一塊地。靠著租來的地，她母親辛苦支撐著她們母女倆的生活，供她上完了中專。
畢業后她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便在家綁母親做農活：整理葡萄園、養雞喂鴨、幫著將家里的農產品賣出去等等。
每年靠著這些農產品，家里也有三四萬的收入。
梁曉軍想到了孫倩。
離婚之后孫倩剛開始也是住在娘家的，現如今又不是搬出來了？
離婚的時候若她連一套房子都沒有的話，想來孫倩如今的狀況只怕也和何娟媽媽當年剛離婚的狀況是一樣的吧。
又問著何娟和沈玨的事，想弄清楚她們倆又是怎么認識的。
何娟告訴梁曉軍，她和沈玨則是有一次她在擺攤賣臘鴨被城管趕時，路過的沈玨出手幫了她。
知道她家的情況后，沈玨便立刻決定幫她，幫她家拿下了那塊地之后的使用權，讓她家從此不用再擔心沒錢支付地租。
當然，沈玨也同時給她提了，要給她介紹個新朋友認識。
何娟雖然不愛說話，卻也知道沈玨的意思是要給她找對象。
所以從她第一天到了梁曉軍的工地上時，她便已經知道那個工地的老板，便是沈玨給她介紹的準對象。
也是因為這樣，每次她看到梁曉軍時，總會不好意思和他說話。
“看來沈玨對你和你媽還挺好啊。”
梁曉軍笑著道。
何娟忙點頭。
“是的，沈小姐是個很善良的人。”
梁曉軍卻在想——江都市被城管趕的小商販經常有，沈玨好端端的怎么會留意到這么一個被城管趕的人，還要她代替她和他在一起？
見實在無話可問，梁曉軍便反問著何娟。
“那么你呢？你要不要問我什么？”
何娟卻紅著臉搖了搖頭。
這讓梁曉軍更加失望。
如果實在無話可聊，而何娟又提出要離開的話，梁曉軍一定會欣然接受，偏偏她寧愿干坐著，也沒說要離開。
后來坐到梁曉軍尿憋得難受，又見很快要到吃晚飯的時間，梁曉軍才客氣地站起來。
“要不要一起去吃個晚飯？”
只是一句讓何娟開口提出“不了，我還要回去”這樣的客套話，就如客人來家坐了半天，主人到了飯點不想留客時提出讓人家在家吃飯的話一樣。
但何娟似乎并沒理解梁曉軍話中的意思，只默默地站起來跟在他身后。
梁曉軍無法，只得帶著她找了一家火鍋店，繼續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吃飯。
一頓飯后，見何娟依舊沒有提出要回家的意思，梁曉軍便好奇這悶葫蘆一樣的女人到底什么時候才會提出回家，于是故意約她一起去看電影。
何娟繼續答應。
仿佛是梁曉軍將她拘在身邊，她連提出要回家的權力都沒有似的。
最后，還是梁曉軍故意說一聲這么晚了，問她要不要跟她一塊去他的集裝箱“別墅”住一夜時，何娟這才慌忙表示不用，說要回工地上的工棚住。
整個相親下來，梁曉軍只覺得寡淡無味。
甚至于等他回到住處后，何娟連一句“謝謝”或者問他有無平安到家的客套話都沒給他發一句。
梁曉軍無語：要他和這個女人培養感情，能培養得出來嗎？
“怎么樣？”
回到家里，沈玨還沒睡，一見到梁曉軍便喜滋滋地問著結果。
于她而言，梁曉軍肯和何娟從下午相處到晚上十一點，就足以證明這兩人在一起還是有戲的。
“我還是感覺我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不懂你為啥覺得我和她很合適？”
梁曉軍苦笑著。
沈玨聽了又失望又安慰——失望的是他們倆依舊沒成，安慰的也是他們倆沒成，這樣至少還能讓她幻想有一天她自己能和梁曉軍走到一起。
不過，沈玨很快收起不切實際的幻想，一邊推動著。
“她只是慢熱，而且女孩子家總是矜持的，過一段時間自然就好了，你作為男的，就要主動去追她，懂嗎？”
梁曉軍納悶。
“我對她沒感覺，我為什么要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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