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衡在辦公室里跟五分場的領導寒暄了一陣,就拎著行李去了招待所的住處。
招待所就在大路邊上,是間磚瓦房。
房間格局跟其他單身宿舍沒什么兩樣,有里外間,里間一張大火炕,能睡十個人。
推門進去,周自衡最先聞到一股濃烈的花香。
目光搜尋過去,只見外間桌上、里間的炕上、窗臺上,用罐頭瓶和瓦罐插著一簇簇紅色的野百合,正是這野百合散發出的濃烈香味。
周自衡把行李包放到炕上,心里納悶,五分場的接待工作做的如此細致,居然會想到給他的住處放上這么多花?
正想著,一個女子的身影飄然進了房間,掐著有些嬌嗔的嗓音叫道:
“周場長。”
周自衡回頭,發現是剛才那個叫小莫的女知青。
小莫一進來,眼波流轉,目光滴溜溜地在周自衡身上打轉,仿佛想從眼神里放出鉤子,好把周自衡牢牢鉤住一樣。
這種明晃晃的勾-引的眼神,讓周自衡很不舒服。
——還從沒有人這么明目張膽地勾-引過他!
再看看這個小莫的衣著打扮,穿一件當下最時髦的的確良白襯衫,襯衫前面的兩個衣角系在一起,打了個扣,突出了女性柔美的腰線。
襯衫胸前的紐扣緊繃著,胸脯故意挺的高高的,顯示出那優越豐隆的曲線。
襯衫下面,是一條藍色過膝長裙。
周自衡記得,這個小莫剛剛還不是這副打扮,才一會兒工夫,就換上裙子了?
速度真快!
在這個年代,尤其是在偏遠荒涼的北大荒,極少看見女人穿裙子。
一來這年代的人“不愛紅裝愛武裝”,像裙子這種跟資本沾邊的衣著,容易被人說閑話。
二來穿著裙子不方便干活,還容易走光,所以平時根本見不到有誰穿裙子的。
但這姑娘故意穿著緊身襯衫和裙子到他面前招搖,還故意顯示出胸和腰的曲線,姑娘看著年紀不大,逗弄男人的手段倒是挺老道。
周自衡只一眼就將這姑娘的衣著打扮和小心思看的七七八八。
小莫察覺到周場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更加殷勤地上前招呼:
“周場長,你帶的行李這么簡單,沒有臉盆和暖水瓶怎么行,我這就去給你安排!”
“不用了,這些我自己解決,你回你自己工作崗位去。”周自衡毫無感情地拒絕了小莫。
小莫一陣錯愕,沒想到場長會如此冷冰冰地拒絕自己,連句客套話都沒有。
很少有男人能拒絕自己。
小莫臉色有點難看,躊躇了一會兒,才小聲道:
“那個,隋場長說了,我現在的工作,就是負責接待周場長。”
“沒那必要,我是下來蹲點,不是下來搞視察的,沒必要接待。”
周自衡的語氣里沒有絲毫感情,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叫人聽了渾身冰涼。
小莫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完完全全沒料到場長會如此不近人情。
雖然場長表面上確實給人一種不茍言笑的印象,但小莫以為,那只是場長故意在人前維持場長的威嚴,私底下肯定不是那個樣子。
可擺在面前的事實告訴他,私底下的周場長,比人前的周場長更冷漠、更沒有人情味!
人前的周場長,還會維持著最起碼的客套與寒暄。
人后的周場長,簡直將不近人情展現的淋漓盡致!
小莫尷尬地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她知道,這是她接觸場長的最佳機會,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所以她盡管臉色難看,卻一直沒走,過了一會兒,局促地說道:
“周場長,你剛來,對這里還不熟悉,我能幫的上忙,還有,我可以幫場長洗衣服、打掃房間。”
周自衡終于有點不耐煩了。
他看了眼擺在窗臺上的紅色野百合,明白這些花是誰摘的了,突然覺得這香味刺的他鼻子生疼。
他上了炕,把窗臺上的野百合拿了下來,連同炕上的花一股腦全薅了下來,一邊薅一邊說道:
“這些小事,我能自己處理——這些花誰放的?我對這些花花草草過敏,聞不得香味,幫我拿出去扔了吧?”
說著話,周自衡拿著一大捧花走到外間,把花全扔外間的木桌上。
小莫眼看著自己精心摘的百合花被這么無情地扔在桌上,心里一陣抽痛,眼淚差點沒飚出來。
她木然地望著那一大簇火紅的百合花。
周自衡見她還站在那發愣,催促道:
“快拿走。”
小莫還想再說什么,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無助地望向周場長。
此時周場長已經背過身去。
小莫癡癡地望著周場長挺拔的身影,那深綠色軍褲下修長結實的長腿,白色襯衫下寬肩窄腰的身材,還有那與生俱來的王者風范。
更不用說周場長那神秘強大的出身背景,
這一切,越發的讓小莫癡迷。
跟周場長一對比,小莫之前認識的那些男人,瞬間變得粗鄙不堪、一無是處!
真的,沒有哪個人能比得上眼前的周場長。
小莫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相見恨晚”。
若在以前,小莫不敢妄想能跟周場長有什么瓜葛,可現在,機會就在自己面前,周場長到五分場來蹲點,自己又被選派到周場長身邊照顧他的內務,這就是上天給自己的機會!
一定要好好把握。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所以小莫選擇了閉嘴,默默走到桌邊,抱起桌上的野百合,又很乖巧地對周自衡說:
“周場長,那我把花扔了。”
周自衡沒作聲。
小莫抱著花出去了。
但是她并沒有真的扔。
她才不舍得把這么好的花扔了,她把花送回自己宿舍,擺在宿舍的桌上。
然后想到周場長沒有暖水瓶和洗臉盆,就拿上了自己的暖水瓶,又跑到代銷點買了個新的搪瓷臉盆,準備給周場長送過去。
來到周場長房門前一看,門已經上了鎖,周場長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
————
梁芹從師部回來后,先到自己宿舍里放下了行李,然后帶著舞蹈鞋去了會堂。
一進會堂,宣傳隊的姑娘們看見她回來了,還看見她手里拎著個布袋子,知道舞蹈鞋買回來了,一窩蜂地擁過來,嘁嘁喳喳地問:
“梁姐,鞋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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