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周場長來的時候,大家就聽到了小道消息,說周場長有可能是沖著張廣田被打的案子來的。
當時民兵股的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生恐周場長真的會深入調查。
因為誰的屁股都不干凈。
張廣田之所以走到今天,也是大家平時縱容的結果。
民兵股的人對張廣田的所作所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尤其他手下的兩個小嘍啰,平時沒少替張廣田遮掩。
這些人已經形成了利益共同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現在他們的頭子受到了威脅,底下的猢猻自然也跟著擔驚受怕,生怕到時候拔出蘿卜帶出泥,自己也跟著受掛落。
所以此時聽到周場長可能要動真格的時,每個人都惴惴不安。
屋子里一時間安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正在人人屏氣凝神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有人厲喝一聲:
“誰在那,干什么的!”
——
躲在門外偷聽里屋說話的俞家輝聽到這聲吆喝,身上一激靈,就看見黑夜里沖出來一個人,拿起背上的步槍,槍口對準俞家輝的頭。
俞家輝還是頭一回被人拿槍指著,嚇的連忙舉起雙臂:
“誤會誤會,千萬別開槍,我是來找周場長的!”
屋里面聽到外邊的吆喝聲,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也全都涌了出來看個究竟。
有人擰開了手電筒對準俞家輝的臉。
俞家輝被手電筒的強光刺的睜不開眼,只能把臉轉到一邊,急忙解釋:
“哥們兒冷靜,我只是來找人的,聽說周場長在這,我是來找周場長的——”
說著,故意扯開嗓門兒大喊:
“周場長!是我,老俞,周場長你在不在?”
屋里面,周自衡聽到俞家輝的聲音,立即起身走了出來。
一出來,看見這個老頭雙臂舉起、做出投降的姿勢,一只手里拿著瓶酒,一只手里拎著個瓦罐,瓦罐上面還放著個紙包。
這架勢,一看就知道是帶著菜肴來找他喝酒的。
周自衡剛剛還一副鐵面無私、重拳出擊的威武霸氣,此時看見俞家輝這個樣子,頓時想笑。
但在民兵面前,他故意沉著臉道:
“你怎么來了?”
“場長,我來找你,你快叫他們把槍放下,千萬別走火了!”
周自衡知道,槍里其實根本沒有子彈,就是為了嚇唬人的,不過他還是發了話:
“槍放下,把手電筒挪開,是來找我的。”
民兵們聽說是來找周場長的,連忙熄滅了手電筒,放下槍。
俞家輝松了一口氣,媽的,還頭一回有槍指著他!
難怪都那么害怕民兵。
就這動不動拿槍威脅人的架勢,他娘的誰看了不哆嗦?!
俞家輝不想在這個是非之地多待,他放下兩只手,說道:
“那個,場長,我本來是想找你喝酒的,既然你在忙,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找你——”
“不,我不忙!”
周自衡立即朝俞家輝走過來,而后想起今天的案子只辦了一半,就又回頭沖屋里說:
“張班長,你好好想想,想好了,明天再告訴我。”
屋里面,張廣田大聲道:
“場長,不查了,不管是誰下的黑手,我不查了!”
“查不查,由不得你——”
周自衡輕飄飄說完,便轉身和俞家輝離開。
留下了一幫提心吊膽的民兵。
俞家輝拎著酒菜,仍然有些驚魂未定。
不過他驚魂未定,不是因為有槍口指著他,而是,剛剛好像沒人懷疑他偷聽的動機,就連周自衡也根本沒往別處想。
萬幸!
再想到剛才在門外偷聽到的內容,俞家輝心里一陣暢快。
他一開始還擔心,周場長只是純粹的調查張廣田被打的案子,生怕查到自己頭上。
現在才知道,原來周場長沒那么好敷衍,他其實早就從張廣田被打的案子里發現了張廣田這人不對勁,現在借著調查打人的案件,開始深挖這個惡霸的所作所為。
這么一來,俞家輝還真是對周自衡刮目相看了。
這小子確實有兩下子,能透過表象看到本質。
活該人家能當總場長。
閨女說的沒錯,這人確實賊啊。
只是,周場長這么明察秋毫的,會不會真的把打人的兇手查出來?
俞家輝現在真為自己的前途感到擔憂了。
他本來想找周自衡喝酒的,這么一想,酒興全無。
等走到路上時,俞家輝跟周自衡道別。
周自衡一把拉住他,很有興致地問:
“俞叔,不是說來找我喝酒的嗎,酒沒喝,怎么又要走了?”
說話的語氣已經完全沒有剛才的嚴肅。
俞家輝連連搖頭:
“周場長,改天吧,今天你也累了——”
“不,我不累,走,咱爺倆喝酒去!”
“不,別喝了——”
“走嘛,喝兩口壓壓驚。”
周自衡不由分說,硬拽著俞家輝,朝自己住的地方去。
周自衡這人表面看著瘦瘦的,但是很有力氣,抓住俞家輝的胳膊,俞家輝居然推不開。
俞家輝又不好跟周自衡撕扯,只好隨他去了。
兩人來到周自衡住的招待所房間。
這里的環境可比修配廠干凈整潔多了,屋子里陳設的簡單整齊,所有物品收拾的井井有條,能看的出周自衡身上仍然保留著軍人的素質,端正嚴謹,一絲不茍。
周自衡搬來一張炕桌,兩人脫鞋上炕。
俞家輝見周場長如此熱情好客,也就不扭捏了,坦然地把兩道菜肴擺了出來:
“這是我兒子在林子里套的野兔,這是花生米,酒是我在代銷點買的,之前你買的茅臺還有,在我那,不過今天是我請你,所以酒必須我買,等下次咱倆再喝那瓶茅臺。”
這些酒菜,算不上豐盛,也不算寒酸,能拿的出手。
周自衡就找了兩個杯子,兩雙筷子,看了看酒菜,有些過意不去:
“俞叔,下次別這么破費了,什么時候想喝酒,跟我吱一聲就行了。”
說完,拿了酒瓶,要去倒酒。
俞家輝連忙奪過酒瓶:
“怎么敢叫場長給我倒酒呢,來,我來倒。”
“哎喲不行不行,酒桌上,咱不論職位高低,俞叔你是長輩,我怎么敢叫一個長輩給我倒酒,來,應該我來倒!”
“那不行,還是我來,我今天是特意來感謝你的,必須我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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