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正賢?”周自衡點頭,“這名字不錯,端正賢良,聽起來有股浩然正氣,比德華還好。”
沒想到這個老糙漢隨意起的名字,還挺有意境。
俞家輝見周自衡說不錯,便拍板道:
“行,我宣布那王八犢子改名字,以后不叫俞大野了,叫俞正賢!”
“好,那我就以俞正賢的名字抓人了。”
“嗯,將來給他上戶口,也用這個名字,別再叫什么俞大野了。”
說完,俞家輝又仰頭望著已經斜下來的月亮,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
“希望他這回真能改邪歸正,重新做人,不要求他端正賢良,做個人就行!”
周自衡聽出俞家輝語氣里的殷切希望,也和其他父母沒什么兩樣,他安慰道:
“放心吧俞叔,這回他應該是長記性了,會重新做人的。”
“希望如此吧。”
兩人又抬腳朝隔壁正屋門口走。
剛要進去,門忽然開了。
俞小野從里面鉆了出來。
俞家輝又板起臉問:
“說完了?”
“嗯,說完了。”俞小野聲音很小,偷眼去看周自衡。
月光很暗,不過借著屋里的燈光,周自衡一眼看出俞小野有話要說的表情。
而且是不方便當著俞家輝說的話。
周自衡便主動拉著俞小野:
“俞叔,小野應該累了,我先帶小野到那邊休息一下。”
俞家輝看出來這倆人有悄悄話要說,他只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應了一聲,自己進屋了。
等俞家輝消失在門口時,俞小野反手抱住周自衡的胳膊,把周自衡拉到了灶房。
兩人進了灶房也沒開燈,就站在黑暗里說話。
周自衡小聲問:
“他們跟你說什么了?”
俞小野語氣很是糾結:
“場長,現在發生了點意外——”
“什么意外?”
“我說了你千萬不要驚訝。”俞小野先給周自衡打足了預防針。
周自衡更好奇了,耐心道:
“小野,到底什么事,直接跟我說就好。”
“就是,現在沈瓷不想打胎了,想把孩子生下來。”
“就這件事?”
“嗯,這還不夠驚訝嗎?”
周自衡語氣平平:“確實叫人驚訝。”不過因為俞小野事先打了預防針,周自衡覺得這事算不得什么。
還以為什么大不了的呢。
可是,俞小野接下來的話,是真讓周自衡驚訝了:
“沈瓷想光明正大的把孩子生下來,所以她必須光明正大的結婚,現在已經火燒眉毛,想找別人來跟她假結婚怕是來不及,所以,她只能將錯就錯,跟我大哥假結婚,結了婚,孩子就是婚生子,這樣一切就順其自然了。”
“???”
周自衡驚訝地張著嘴說不出話。
俞小野已經猜到周自衡會是這個反應,緊跟著說:
“所以,他們想求你能不能網開一面,別讓我大哥蹲勞改?讓我大哥先跟沈瓷結婚,而且,結婚之后如果我大哥沒接著犯錯的話,你也不能抓人,因為如果他們前腳結婚,后腳你把人抓走了,別人肯定會猜到什么,沈瓷的意思是,不想惹人家胡亂猜疑。”
周自衡怔了好半天,才開口:
“小野,這是誰提出來的?”
俞小野想了想:
“這是沈瓷的意思,我大哥也同意了。”
其實,話是從俞小野嘴里說出來的,不過俞小野確實是猜到沈瓷的心思,也知道沈瓷不好意思說出口,才當了沈瓷的嘴替。
周自衡卻不放心:
“你沒給他們出謀劃策吧?”
俞小野使勁搖頭:
“沒有,場長,我真的沒有替他們出謀劃策,真的是他們自己的意思。”
這下,就連周自衡也不明白那兩人的突然轉變了。
周自衡三十年里也沒經歷過這樣的事。
那兩人明明是受害者和加害者的關系,本應是死敵,居然突然之間串通一氣了,周自衡都有些懷疑,兩人是不是早就有了什么交情。
又或者說,像俞大野說的,沈瓷是心甘情愿跟俞大野好的?
不然很難解釋沈瓷的態度,不但不揭發俞大野,在俞大野被抓了之后,居然還想跟俞大野結婚、把孩子生下來。
這會不會是沈瓷故意給俞大野開罪,不想讓俞大野蹲勞改?
周自衡真的懷疑,這倆人之前是不是有一腿?
這樣一來,周自衡也陷入了為難。
本來板上釘釘地要抓俞大野,還給俞大野起了新名字。
現在好了,受害者為罪犯開脫罪責了。
要是周自衡不答應,這個沈瓷是不是要跳出來承認跟俞大野是心甘情愿在一起的?
那事情可就好玩了。
看見周自衡陷入沉思,俞小野乖乖站在旁邊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周自衡問:
“小野,你是什么意思?”
俞小野有些茫然:
“我也不知道,看你的決定,如果你不答應,堅決要抓我大哥,我也沒意見,這是你的職責和權力,也是我大哥活該。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要是答應他們的話,可能,對他們來說,也是另一條生路,也算是給孩子一條生路。”
聽到這話,周自衡已經猜出俞小野內心深處的想法了。
這丫頭內心深處,也是想讓他答應的,可能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這一點。
周自衡不想讓小野陷入糾結,這件事,跟小野沒有任何關系,他不想讓她太過煩惱:
“行了,我知道了,這件事,我去跟他們談,夜深了,你快去休息吧。”
俞小野強撐著自己:
“我不累。”
周自衡見她不肯去休息,也沒辦法。
兩人一起回了堂屋。
屋里面,俞大野仍然靠墻坐著,仍然保持著之前的姿勢。
炕上的錢已經沒了,不知被誰收起來了。
俞二野正在屋里,端著個大碗給俞大野喂水。
沈瓷和徐英坐在炕的另一邊,腳放在地上。
俞家輝鐵青著臉站著。
周自衡進來后說道:
“老二,你回去睡覺去吧,嬸子,你帶小野也去休息吧?”
看見周自衡開始安排人,俞大野和沈瓷知道,小野一定跟場長把話說了,兩人都有些緊張地盯著周自衡,看周自衡如何決定。
俞家輝也猜到周自衡有其他安排,應該是那三個人剛剛說的悄悄話有了什么結論。
俞家輝倒想看看,這幾人究竟在搞什么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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