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今天的太陽怎么這么不對勁，稀客，稀客啊。”
一看到許昂，老孟氣不打一處來。
“擱這唱戲呢，老孟？”許昂嘴里嘖嘖有聲，他上下打量老孟幾眼，嘴里贊嘆道，“你還別說，這陰陽怪氣的腔調一般人還真學不會，不愧是教授。”
老孟指著他想開罵，又顧及自己的身份，只能恨恨的說了句：“臭小子，哼！”
“你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怎么還那么大火氣。”
許昂遞了包煙過去。
“來，抽一根消消氣。”
老孟怒哼道：“少給我來這套。”
他定睛一瞅。
紅塔山！
然后老孟的手自己就伸了出來，把煙接了過去揣進了兜里。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般自然，不帶一絲煙火氣。
什么是讀書人？
這就是讀書人。
現在的平均工資也就幾百塊，這煙得賣十塊錢一包，老孟平時可舍不得買。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老孟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一點，他對許昂說道：“你呀你，讓我說什么好。學校給了你那么大方便，沒有強制要求你必須到校上課，只要不掛科，完成系里給你的社會實踐，做好報告就行。可你呢，怎么就不想著回報學校點？”
許昂不解。
他本來以為老孟生氣是為學校里基本看不到他的人，沒想到不是他所想的那樣，而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我又怎么了，你這么大怨氣？”
不懂就問是個好習慣，世上的誤會都是沒有及時溝通的產物，許昂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就被扣上一口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模樣的鍋。
“還我怎么了，難道不是你怎么了？”
老孟氣哼哼的模樣，頗像心中有怨的小媳婦。
他質問許昂：“身為學校的一份子，你就沒點為學校做貢獻的覺悟？小同志，思想覺悟不要那么低。大領導都說了，要先富帶動后富。你先富裕起來了，你那些師兄師姐們可沒有。去年國家搞了第一次畢業生人才市場，提供學生與單位的雙向選擇，應屆畢業生只有十分之一能享受到國家分配工作，今年連這十分之一的名額都沒有了。”
老孟給了許昂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經過老孟這一提醒，許昂到是想起來了。國內就是從今年開始出臺了《國家不包分配大專以上畢業生擇業暫行辦法》，從此之后國內的學子讀了大學之后國家就開始不包分配工作?而是要大家自主擇業。
兩年后它開始大規模實施?并在千禧年去掉了暫行二字。
其實以北平大學的地位和畢業生的質量，找個工作并不困難?尤其是在這個國內各行各業都缺乏人才的時代。
問題是一種新事物的出現往往會伴隨著焦慮。
以前大家只管讀書?讀到畢業后跟著國家的安排走便是。哪怕有其他想法的人，也會因為有國家分配工作兜底了未來而底氣十足。
可現在不一樣了。
從今年開始國家不兜底了?大家心里都沒底了。
學生們在焦慮，學校也在焦慮。
學子們在為自己的未來發愁?他們發現自己不只要專心學習知識?還得在學習的同時考慮自己的未來，這樣的改變難免會讓他們不適應，甚至不少人有無所適從之感。
學校在為畢業生的就業率發愁，校領導們只要不是太蠢都能看出來?自主擇業之后學生的就業率會成為學子們衡量一個學校好壞的重要指標。大家想要再收到優質生源?就業率可不能拖后腿。
以北平大學與五道口那所職院之間相愛相殺的兄弟學校關系，學校內上至校領導，下至教授講師，誰也不想自家弱了對方一頭。
許昂明白了，學校這是在等著他的表示。
之前還可以說他專心備戰奧運會?沒來得及關心其他的事，老孟他們也不便打擾。如今他比賽也比完了?也回了北平好些天了，卻遲遲沒有表示?人家這才急了，以為他要袖手旁觀?難免心中不喜。
“這么大的事你們就該直接與我溝通?弄得我還以為學姐學長們不為擇業發愁呢。”
鍋許昂是肯定不會背的?就算有鍋也肯定是別人的鍋。
“這么說你是打算來學校招人，要招多少？”
背鍋不背鍋老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許昂能提供多少個適合北平大學畢業生的就業崗位。
“我這要人可要得不少。”
“不少是多少？”
老孟打破砂鍋問到底。
許昂想了想便說道：“具體要多少人還真不好說。我準備在魔都搞個大項目，得投入不少錢。意向與魔都那邊已經達成了，現在我的人正在與他們就細節的問題進行商談。在我的設想中，我要組建自己的商業團隊，而且不只一個，人才缺口巨大。”
“另外，國內的情況你也應該清楚，我要在魔都做大項目，自然得幫他們解決一些難題。不少企業的職工再就業問題都得落在我這里來處理，好在我已經做好了規劃，做一個大型的小商品中心。如果學姐學長們不嫌我這座廟小，愿意試試在小企業學著做管理，我到是很希望他們來幫忙。”
老孟一把抓住許昂手臂，拽著他就朝校領導的辦公室走去。
“走，我們去找校長詳談。”
許昂感覺老孟是小題大做，不過是招畢業生而已，值得讓校長出面？
這里可是北平大學。
可他轉念一想，自己要的人一聽就不在少數，提供的崗位也不錯，最關鍵的是大家對自主擇業心里都沒底，有這樣的重視便不奇怪了。
至于說畢業生的質量，許昂并不擔心。
這個時代的大學生質量還是很有保證的，并非擴招多年后‘選修課必逃，必修課選逃’那種大學全靠混的情況。或許他們動手能力差了點，經驗也不足，可他們的理論知識足夠扎實，只要真的用心了，他們在工作中很快就能展現出自己的優勢來。
原本許昂還正愁自己得人才缺口大，僅靠獵頭找來的那點人遠遠不能滿足自己的需求。現在可好，恰好趕上國家正式實行大學畢業生自主擇業，而他恰好又在北平大學，這一下人才缺口的事便能得到解決。
看來我的運氣是真的不錯。
在學校與校領導和作陪的老孟等人吃過晚飯之后，許昂并沒有離開學校，而是趁著夜色來到了未明湖旁。
他八月份的簽到任務可就著落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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