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是不可能的，這東西跟泥里滾過似的，哪有半點翡翠白菜的模樣。兩萬塊，范老板你要是賣，我就買下了。”
許昂還學范濤的手勢，伸出手指比劃了一個二。
范濤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你這砍價也砍得太狠了，我就是拿刀割動脈也沒這么大出血的。你這不是砍價，是要我的命啊。這樣，老哥我退一步，十九萬八，這數字多吉利。”
“那是對你吉利，對我可不那樣。我出門購物，買的是開心，不是當冤大頭。你要說六萬八我還可以考慮一下，十九萬八老板你自個留著吧。”
許昂表現得很不耐煩，這也是年輕人的通病，那就是耐心不足。
對自己不感興趣，又或是不愿意做的事，他們會顯得毛躁，沉不下心來。
許昂的表現在范濤看來再是正常不過，他接觸過的客戶中，年輕人不大多都是這樣的表現么。
根據范濤的經驗，年輕的客戶若是表現得不耐煩，那他們就是真的不耐煩了。自己必須見好就收，要不然對方脾氣一上來，這場生意多半得雞飛蛋打。
念及此處，范濤便一副你贏了的模樣，咬著后槽牙說道：“六萬八不行，我拿貨都花了八萬呢。你看這樣，八萬八，最低價，真不能再少了。但我們可得事先說清楚，你對外可不能說是八萬八買的，你得說十九萬八，不然我的生意不好做。我這么大一鋪子，一家老小的吃喝，可都指著它呢。”
“這……”
許昂表現得很遲疑。
他遲疑，范濤卻不會。后者動作麻利的把翡翠白菜給裝進一個盒子里，又一臉微笑的雙手遞到許昂面前。
“您看，我都給您裝好了。”
我都給你把貨裝上了，你好意思拒絕？
我把面子給你給得足足的，你好意思說不買？
年輕人都好面，哪怕心里不是很樂意，也不是人人都能推卻的。這些不能推卻的顧客里哪怕一百個人里只有一個，范濤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正是抓住年輕顧客的這種心理，范濤可沒少開張吃三年。
“行吧，那就買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許昂就差把郁悶與不樂意的字樣寫在臉上了。
嘴里恭維的話語不要錢似的一串接一串的冒出來，范濤心里卻暗笑：年輕人果然好對付。
你說你這是何苦呢，為了面子跟錢過不去，這不傻的么。
還得多交學費才能成熟啊，小嫩雛。
或許是因為花錢花得不開心的緣故，在付過錢，將那翡翠白菜買下來之后，許昂隨手就將它塞給了正探頭探腦的小妹妹。
曉曉和小清子她們可不知道里面的道道，這三個傻孩子只想看看哥哥買了什么。
打開盒子，曉曉一臉的嫌棄：“丑丑的。”
思思捂著鼻子：“它好臟。”
兩個姐姐都不愿意接手，只能由小清子抱著盒子。
這個小妹妹實在太小了，她抱著一個盒子走路腳步變得不穩，當她跟著哥哥走到店鋪門口時，一個沒注意腳下拌蒜。
pia~噠！
小清子摔倒了。
她的下巴磕在盒蓋上，疼得眼淚汪汪。
許昂見了趕忙蹲下，將這個將要哭出來的小妹妹給抱在懷里安慰。
誰知道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小清子就沒忍住，嗚哇哇的哭了起來。
小孩子就是這樣，她一個人的時候還能堅強，一旦找到避風的港灣，立馬就露出脆弱的一面，不哭個稀里嘩啦決不罷休。
思思見了不知該怎么辦，曉曉則氣得哇哇大叫。
“臭東西，壞東西，不準欺負小清子！”
氣得臉都鼓起來的曉狗子飛起一腳，把裝著翡翠白菜的盒子給踢翻在地，里面的翡翠白菜咕嚕嚕的滾出來。它滾下了店鋪前的臺階，啪的一聲摔了下去，別看臺階不高，卻也將它的表面摔出了裂紋。
剛買的古玩就這么被弄壞，看得周圍的人呆愣不已。
范濤見了趕忙退開兩步，生恐牽扯到自己。
作為罪魁禍首的曉曉理都未理會那翡翠白菜，只管用手輕輕拍著小清子的后背，與哥哥一道安慰她。
作為姐姐，小清子這個妹妹可是曉曉的心頭肉，是她最疼愛的小不點，在她的小心心里小清子是與哥哥和媽媽同樣重要的人，她不允許有人欺負小清子。
好吧，即便不是人也不能欺負她的小清子妹妹。
許昂出行時好幾個保鏢在身邊，本來就顯眼，現在又有小清子在嚶嚶嚶的哭泣，就更吸引其他人的目光了。
范濤店鋪門口的這一出不少人都看在眼里，只不過大家的關注點不一樣。
有人在看人，而有的人則在觀物。
正當小清子被哥哥姐姐勸得收住哭聲時，有圍觀的人突然指著那摔在臺階下的翡翠白菜喊道：“快看，那里面有東西。”
眾人定睛看去，發現那碎掉的品相并不好的翡翠物件在一塊崩碎的表皮下竟有別樣的色彩出現。
物中藏物！
潘家園里行家里手可不少，古玩愛好者也多不勝數，對這樣的手法，很多人都聽過，更有人見過，大家對此并不陌生。
要不是李科他們攔在外面，阻住了那些懷著各種目的想要靠過來的人，現場指不定亂成什么樣。即便是這樣，現場也如菜市場般喧鬧不已。
曉曉見了伸手從后面抱住小清子，直往哥哥懷里擠。
別看曉狗子發怒的時候奶兇奶兇的，她也不過是四歲的小豆丁，本質上依舊是只小慫狗。
摸著兩個小妹妹的小腦袋瓜哄著她們：“摸摸毛，嚇不著。”
許昂又吩咐人：“把那東西拿過來，我看看怎么回事。”
何興撿起那表層破碎的翡翠白菜，將它放到盒子里，拿到了許昂腳邊放下。
已經是自己的東西，許昂也就沒那么多講究，他直接探手拿了出來。
從崩碎的部分可以看到一抹雪白，那白色沒有一絲瑕疵，如同羊脂白玉般光潤，細膩。
“里面還真有東西！”
許昂招呼那范濤：“范老板，你這有工具沒有，我要敲開它。”
范濤明顯有些恍神，直到許昂說第二遍的時候他才應道：“有的，有的，請稍等一下。”
許昂見了暗笑：真以為年輕人就好糊弄，今天不是你跟我上課，而是我來給你上一課，希望你不要悔青了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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