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去地府做大佬 > 【458】忍
    明明是個麻壽國的忠臣,也是個好鬼,卻落得這般下場,令在場之鬼無不動容;就連九幽國的鬼使隨從們,以及不久前才罵過長馥的那個菌人,都頓時悲切填胸。

    對長馥的欽佩之情,也隨著那心底涌現的悲傷而升騰。

    長馥的手下們在驚慌失措中,立刻圍了過來;手忙腳亂的他們,在長馥的家人嚎啕大哭和驚呼中,想要用力按住那道橫在長馥脖子上的長長刀傷,但卻根本沒法按住。

    那傷口太深,足以讓他們從翻開的皮肉中看到割開的氣管。

    密集的雨水澆淋間,那堆篝火的火光越來越弱;血涌如柱下,長馥很快也落得了和武影藏一模一樣的結局。

    在越來越密的大雨,和那呼嘯連連的寒風中,他的身軀開始化為齏粉。

    聲淚俱下的親兵們只得停下來了按住傷口的動作,跪在雨中哭號著。

    那堆篝火終于在密集的風雨中完全熄滅了。

    那悲天動地的神號鬼泣,隨著冰冷的風雨,在林中飄散回蕩開來。帶著悲切的寒風吹得四周樹木一陣搖曳,搖擺的樹枝在黑暗的夜雨中,奏響了悲切的哀歌

    蕭石竹在赤石港中視察完了后,神輿就掉頭想著東南前進,直朝著木梨郡而去。他要從木梨郡中,前往當年杜子仁的國都所在地羅浮郡。

    而在進入木梨郡后,蕭石竹就帶著鬼母虎飚,還有四個素天居的弟子一番喬裝打扮后,先神輿和隨行禁軍一步,朝著郡中的八齋城而去。

    這所謂的八齋城,正是如今木梨郡的郡府所在地。據說當年不過是個小村子,只有八戶人家八間屋舍,從而就有了八齋這個名字。

    后來此地被擴建為了一座城后,八齋這個名字繼續沿用,于是就有了八齋城。

    不過蕭石竹此次先行一步的目的可不再是為了明察暗訪,無非是他早已聽說,這八齋城中有名的除了滿城黃鳥外,還有那雜耍也是冥界的一絕。

    據他所知,八齋城的前身,那被成為八齋的八戶人家,就是做木偶和演出木偶戲的高手。

    要知道,這種叫稱之為雜耍的東西,在人間已經不多見了。人間多是耍壇子和耍碗,以及耍棍等這些普通的雜耍,而蕭石竹更想看的是冥界才有的木偶鬼戲。

    曾經他在酆都看過一次,那木偶在鬼魂的超控下活靈活現,如有生命不說。超控木偶的鬼們,還能使出腹語術,嘴上說著話的同時,肚子也能發出不一樣的聲音來。可以同時表演出兩鬼的同聲對話,令蕭石竹流連忘返。

    雖然后來他才知道,那不是人間小說里的腹語術,無非是那個控制木偶的鬼,在自己肚子里養了一種名叫腹鬼的精怪罷了。

    雖然是精怪,但這類鬼是冥界諸多鬼中最神秘的鬼類之一,從來沒有人和鬼能夠看見它的長相,以至于今日對于腹鬼的長相,還是有著千奇百怪的記載。

    雖然如此神秘,但是此種鬼偏偏只能在人魂的鬼腹中,才能生存下去。于是他們就在這些靠雜耍為生啊,演皮影戲和木偶戲的鬼身上生活著。

    久而久之,倒是也成了冥界的一大特色。

    而為了防止他們在寄生的鬼體內作祟,這些用自己的肚子養著他們的鬼們,又會把他們的克星八毒赤丸配制出來,隨身攜帶著。

    這種名叫斬鬼丹的藥丸,對于腹鬼來說具有殺鬼氣的功效,是腹鬼他們最畏懼的東西。

    言歸正傳,話說蕭石竹帶著一行鬼,在陰日東落前就來到了八齋城中。他們在城中找了個客棧先訂了房,再吃了些東西后,朝著這八齋城中的八齋戲樓而去。

    這座八齋城里最大的戲樓位于城南,是坐北朝南的坐向。臨街為九間倒座北房,進深五檁帶前廊,而在正中處的,是高大的朱漆廣亮式大門。兩個掛在門頭的白紙燈籠間,那四個門簪上掛一塊橫匾,匾上寫著:“八齋”二字。

    蕭石竹給了入場的票錢,帶著隨行的一行鬼,跟著一個戲班的接引小鬼,走過那大門來到了門后那東西長,南北短,兩排客房南北對應的庭院中。

    他們要了一間雅間后,跟著那個接引小鬼,來到了西面戲樓左邊的樓座中。那小鬼帶著他們上到二樓后,打開了正中間那間雅間。

    大門一開,但見得這一塵不染的屋中只有三面有墻,其中一面敞開,邊緣處立有兩尺高的木制護欄。可以讓置身于屋中之鬼,清楚的看到前面那頂設木雕花罩的戲臺。

    還有戲臺前的池座。

    蕭石竹帶著鬼母和虎飚他們,大搖大擺地坐到了支在屋子里正中處的八仙桌邊后,立刻有鬼給他們送來了茶水和果盤,還有一些糕點和瓜子花生什么的。

    而那個接引他們的小鬼,也隨之送上了戲單。

    蕭石竹把戲單拿在手中掃了一眼,見上面全是冥界傳統的鬼戲。不是大目乾連冥間救母(大目乾是釋迦摩尼佛祖的弟子),就是歌頌北陰朝那些閻王的戲;全是類似于人間傳說里說的,歌頌 的,歌頌閻王們多么大公無私,疾惡如仇的戲。

    蕭石竹一看后,頓時嗤之以鼻間把戲單遞還給了小鬼;那些閻王要都這么大公無私,那么的疾惡如仇,他還造什么反?

    “戲太老,沒什么新穎的。”蕭石竹把背后仰,靠在椅背上之際把雙手枕到了腦后:“你們這兒沒有新戲嗎?”。

    “倒是也有,不過得客官另外出錢來換單。”這小鬼根本不知道,在他眼前的就是自己的大王,還繼續侃侃而談道:“比如主公寫的鮫人之子,七個小菌人等等。”。

    “七個小菌人?”鬼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戲本,當即嘀咕著,朝蕭石竹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顯然她也不知道蕭石竹什么時候寫了這個戲本,然后賣給了戲班的。

    “就是說七個菌人,與一個想要吃掉他們的壞巫師的戰斗。”小鬼作答著,蕭石竹則對鬼母悄悄地擠眉弄眼后,把嘴靠在她耳邊,用只有鬼母可以聽到的聲音,對她輕聲說道:“就是把我給你說的那個藍精靈的故事,隨便改了改。”。

    鬼母恍然大悟;蕭石竹經常閑著沒事,就給她講講人間的電影電視,還有動畫片什么的。蕭石竹才一說,她更是想看看這個木偶鬼戲了,隨之轉頭對著小鬼道:“那我們就點這個,七個小菌人。”。

    語畢抬手一指蕭石竹,道:“他付錢。”。

    “這位公子。”接引小鬼對蕭石竹伸出手去,滿臉堆笑道:“我們戲班點戲一處,那得三兩冥銀。”。

    “你們這錢倒是好賺。”蕭石竹笑著,從袖中掏出三粒碎銀子,毫不猶豫地放到了接引小鬼的手中。

    “多謝公子。”那小鬼行了一禮后退了出去,順便幫他們把門關上。

    “早知道那時候我就多賣點錢了。”大門關上的那一瞬,蕭石竹又嘀咕了一句。隨之菌人神驥從虎飚衣領處鉆出,爬上了虎飚的肩頭上后坐了下來,接過了虎飚給他遞來的一塊糕點。

    此時,樓下的池座也都坐滿了鬼。陰風陣陣,在那些桌椅間輕旋,森然鬼氣,在戲樓間彌漫。

    “你倒底賣了多少錢?”鬼母抿了一口茶后,好奇的問到。

    “我記得一本戲本我就買了五百兩冥銀,好像就賣出去了幾十本而已。”蕭石竹磕著瓜子,稍加回想后緩緩道:“除去了工本的印刷什么的,最后到我手上的也就兩萬多兩冥銀。”。

    此言一出,鬼母倒是面色如常,私下做生意那是蕭石竹的嗜好,她早已對此習以為常;但虎飚和那四個素天居弟子,都不約而同地對蕭石竹投來了不可思議的目光。

    “干嘛干嘛?”察覺到異樣的蕭石竹環視了一圈后,不以為意地問到:“難道我除了做主公,就不能做商人了嗎?”。

    其中一個素天居弟子素素,跟蕭石竹也算是老相識了,當下抿嘴一笑后,開玩笑地道:“我們只是沒想到,我們的主公居然還兼差商人,還是個寫戲本的商人。”。

    此言一出,虎飚神驥,以及其他的素天居弟子立刻點頭間嗯了一聲。

    “哈哈哈,我不做生意,此次出巡的錢從哪里來?”蕭石竹得意地一笑,對他們沾沾自喜道:“國庫的錢那是鬼民們的,不是我的;但是,正是因為你們的主公努力賺錢,才能帶著你們出來胡吃海塞。”。

    正說著,戲臺上的鬼戲已經開演了。鑼鼓聲中,鬼戲里需要出現的車船馬轎、奇妖怪獸按順序逐一上場。

    戲臺上的一切,都是提線木偶。從場景里的一草一木,再到相繼出現的百鬼,那都是木偶。

    這就是冥界的木偶鬼戲。

    蕭石竹他們也停下了交談,朝著戲臺上目不轉睛地看去。戲臺上的木偶們時而在緊鑼密鼓中槍來劍往,上下翻騰。時而在音韻繚繞且優美動聽的唱腔中,聲情并茂地纏綿著。

    就連組成了場景的樹木花草,也能在腹鬼們用口技吹出的風聲中,輕輕地搖曳起來。可見那木偶制作的技術,已能賦予它活靈活現的生命力。

    看了兩三處戲后,茶也喝了一半了,菌人神驥忽地一愣,接著閉目凝神起來。

    許久之后,神驥在緩緩陣眼,但臉上眼中卻布滿了驚愕之色。他立刻起身,從虎飚的肩頭躍到了蕭石竹肩頭,用手擋著靠近蕭石竹耳邊的嘴,對蕭石竹嘀嘀咕咕地說著什么。

    除了蕭石竹和神驥,屋里的其他鬼都在專心致志地看戲。

    戲臺上的鑼鼓聲忽地急促起來;神驥話未說完,蕭石竹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之前臉上的喜悅瞬間煙消云散。

    神驥傳回來的消息不是其他,正是武影藏被殺,而長馥以死謝罪的消息。

    蕭石竹聽完后,第一反應就是憤怒。他的特使也敢殺,而且還是為了接受北陰朝的招安所殺的,這讓他恨不得馬上起身,下令神驥傳令大軍,準備西征麻壽國。

    可雙拳方才攥緊,又立馬又把胸中的怒火強壓了下來。他在忍,在竭力控制著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