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手機，我看向正拽著我的那只手,眉頭皺了皺，冷冷地問道：“趙凱，你干嘛？”
趙凱神色有些慌張，先是朝走廊外看了看，而后沖我做了個小聲點的動作。
做完這些，他見我沒再提問，松了口氣后，從褲兜里掏出煙盒，取出兩支并朝我示意。
我從他手里接過煙，自顧自地點燃，吸了口后，依舊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趙凱。
他也重重地吸了口手里的香煙，緩緩吐出，一股刺鼻的酒味在這個狹小的洗手池前彌散開來。
我見趙凱遲遲沒開口，便有些不耐煩：“你有事沒事？如果是拿我消遣,我想你找錯人了。”
他嘴巴動了動，但似乎是喝了太多的酒，即將出口的話，被轟然而來的酒意堵了回去。
一時間，這里除了趙凱抱著洗手池宣泄著腸胃的污穢外,便聽不見半點的聲息。
我看著他已吐不出東西，還在連連干嘔的狼狽模樣，不由得對他有了一絲同情。
想必這周昊的狗腿子不是那般容易做的……
扔下抽完的煙頭，我從洗手臺前扯了幾張紙巾遞了過去。
他看了看我遞到面前的紙巾，猶豫片刻,接了下來，含糊不清地道了謝。
我又抽完一支煙后，他這才平復好那上頭的酒精。
這一通狂吐似乎消耗了他大量的氣力，將污穢沖走，這才直起身，腳步虛浮地扶著墻緩緩沖我開口。
“陳宇，別開燒烤店了，快找其他職業去吧！”
“你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吧！”我沒好氣地答了句。
“你聽我說，我沒和你開玩笑，周昊剛剛看到你在前臺結賬，發現你沒給錢，回來和大家分享了這件事。”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反正你們已經將當初三年同寢的情誼拋得點滴不剩。現在又來說這些，你不覺得很可笑嗎？”我佯裝不在意，輕描淡寫地反問。
聽著我有些傷人的話，他那低垂的眼瞼抬了起來，以一種捉摸不透的眼神凝視著我。
頓時，空氣變得沉悶，我和他一根接一根地抽著手里的煙，久久不語。
“陳宇，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我將視線重新放回他的身上，靜靜等待著他的下文
“周昊就是個徹頭徹尾披著人皮的禽獸。當時在學校那會，因為你拿了他的獎學金，就對你展開了報復，先是分裂你和我們的關系，隨后又在學校處處給你使絆子。如果不是我在其中周旋，那還有你今天畢業的機會。”
我不咸不淡地嗯了聲后，抽了支煙遞了過去。
他擺了擺手，道：“現在有點反胃，不想抽。”
而后，繼續之前的話題：“你別看我天天在他手下做司機，他&媽的如果不是那個狗&娘養的，能制約我爸手里的工程項目，老子早就另尋生計了！還至于受這窩囊氣嘛……”
確實，趙海在我們同學之中，不算最有錢的，但也比我們這些平常家庭來說，也算是比較富足的了。
我談了談手里的煙灰，沖他問道：“難道利益在你們眼里，真的比兄弟情就珍貴嗎？”
他見我再次用審視的目光盯著自己，又或許這個問題于他而言太過刺耳，便把目光移了開去。
“陳宇，你不覺得這個問題，顯得你不太成熟嗎？”
“呵呵，或許吧……畢竟我沒感受過你們這些權貴對于金錢的渴望有多著迷。也就不能理解，為了獲得非凡成績，不惜去瘋狂跪舔比你們還要可惡的周昊。你不覺得這太過卑微了嗎？”
他用復雜的目光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抽了抽嘴角，沒有言語。
良久后，趙凱抬手看了看時間，隨后用低迷的聲音道“：陳宇，我不想再和你談之前誰對誰錯，但我希望你能聽進去我給你的忠告。周昊正謀劃著如何將你搞得支離破碎，無家可歸。別看他整天出入著高級場所，實則內心充滿了骯臟和不堪。但他有個護犢子的老爹，所以你能避一避，就不要隨意去觸他霉頭”
“你把他的陰謀告訴了我，就不怕他的報復？”我鄙夷地反問。
雖說我表面已對他們不抱希望，但曾經那真摯的友情于我來說，并不是短短的歲月就能消泯的。
因此，我總是對趙凱有著難言的情緒。
“呵呵，陳宇你他媽的給我聽好，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趙凱敢說，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也就請你不要用這種話中帶刺的語氣對你曾經的兄弟，好嗎？”
似乎這句話花費了他太多的力氣，身體止不住地抖動，雙眼也充滿了血絲。
趙凱慢慢平息，看了看手腕的時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只留下了重重的幾個字：“兄弟，好自為之。”
而后，便離開了這個充滿雜氣的洗手間。
我注視著趙凱那落寞的背影漸漸消失，一陣煩躁自心底漸漸滋生。
這陣煩躁來的突兀，但我明了，它并不是無跡可尋。
就在我思考著如何看待趙凱這樣做的動機時，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
“火星雨，你丫的是掉進了廁所嗎？上個洗手間也要這么久？”聽筒那頭傳來胖子略微不滿的抱怨。
“死胖子，沒想到，就算是山珍海味也難堵住你那惡毒的嘴！”我不由地借機調侃
胖子訕笑，囂張的氣焰頓時就消弭的無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連的討好之音：“駭，老大，我這不是擔心你嘛？話說，咱們也吃的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也該回來了啊？”
我不得不感嘆胖子那神一般變臉的速度，估計老天見了，都得被他氣笑了不可。
胖子遲遲沒等來我的回應，似乎有些急躁：“我說你丫的聽到沒，趕快麻溜回來。”
過程中，我似乎聽到那邊的服務員與胖子若有若無的交談聲。
我這才明白，胖子為何急切的叫我回去了，這家伙肯定是讓我趕快去付款的，否則旁邊有大美女作陪，哪還會記得我這個兄弟。
一時間，我不經被胖子這樣的操作逗笑了，也不知紫竹還在包廂沒。不，肯定是胖子趁著其上洗手間的功夫，給我打的這通電話。以我的經驗來看，之前他為何對紫竹那樣熱情，定然是他對人家一見鐘情了。
收起雜亂的思緒，我沖胖子說了句“馬上就到”后，便掛了電話。
可當我正要將手機放回褲帶時，落夕那特有的南極企鵝頭像順勢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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