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簡單不過的幾個字，險些讓沈嘉檸的眼淚掉下來。
家……
兩輩子，她一直把宋家當做家，可到頭來一切不過都是一場騙局。
可如今，她還回得去嗎？
“哥，我想過段時間再說。”沈嘉檸緩緩開口。
沈墨城擰了下眉心，溫聲道：“理由？”
“等宋家徹底破產之后，否則我擔心他們會因此對爸媽不利。”
沈嘉檸拿出了個不算有說服力的借口。
“他們已經在謀劃給媽下毒，不會因為你是否回到沈家就改變主意，倒是你，一個人在外面我始終不放心，若是你出事，我沒法同爸媽交代。”沈墨城溫潤的聲音在話筒響起，卻帶了些不容置喙的強勢。
現在局面混亂，宋家養她這枚棋子沒起到太大的作用，甚至因此遭到了反噬，他最擔心的是宋志勝報復在沈嘉檸身上。
畢竟人逼急了，完全會走上魚死網破的路。
“我先考慮一下，不過我還是想宋家事了，清清靜靜的再和爸媽說。”沈嘉檸保留意見。
沈墨城雖不贊同，可沒到最后決斷時，便也沒再勉強。
*
掛斷電話，沈嘉檸只覺得心里壓力倍增，面對著裴時瑾和沈墨城兩個大boss，她真是要扛不住。
傍晚，裴時瑾提早忙完，打算帶沈嘉檸出去逛逛。
平安夜倒是沒下雪，可有昨日的積雪在，倒是很有節日的氛圍。
裴時瑾陪沈嘉檸在商業街逛了逛，沈嘉檸買了幾件衣服和兩個包，倒也提不起多大興致。
“心情不好？”裴時瑾牽著她的手，問。
“沒有，就是每次想起宋家，都覺得人心之惡，顛覆認知，超出想象。”沈嘉檸輕聲開口。
裴時瑾沒做聲，只是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你在夢里，還夢到了些什么？”裴時瑾問。
沈嘉檸頓了頓，轉頭看向他：“比如？”
“比如宋家的結局，或者我們。”裴時瑾緩聲開口。
沈嘉檸站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兩側璀璨奢華的商業牌匾投射出奢華的光影，將整條路都映照的格外明亮。
沈嘉檸系著圍巾，站在路中間，喉嚨發緊。
她能清楚的聽到四周的風雪聲，聽到節日里喧鬧的笑聲，能聽到快樂的的音樂聲。
可此時此刻，世界里好像就剩下他們兩人，世界明明嘈雜著，卻又格外安靜。
‘我們分開了’幾個字，在嘴邊，沈嘉檸遲遲沒能說出口。
裴時瑾也沒有催促，只是垂著眸子，耐著性子聽她說。
半晌后，沈嘉檸抬手將被風刮亂的發絲塞在耳后，溫聲道：“我們一直在一起，一直很幸福，雖然有爭吵和誤會，但是一起走完了一生，死后也還是合葬在一起。”
沈嘉檸輕聲開口，前世的每一天，每一年，似乎都像是走馬燈般，在她的面前變幻而過。
她知道，說的太籠統和泛泛，他不會信。
這樣剛好。
哪怕那只是他們彼此折磨、又愛又痛、無比短暫的一生，可如今想來，于沈嘉檸而言，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她最真實的幸福。
裴時瑾低頭吻上她的唇，將她擁入懷里。
“苒苒，我總怕這一切是一場夢，怕某一天，夢就會醒來。”
沈嘉檸喉嚨發緊，鼻子泛酸，這一刻，難過的想哭。
她好像從未告訴他，她有多喜歡他。
可如今，卻不得不想，要用怎樣的借口才能提出分手，要怎樣的理由，才會讓他相信。
*
到家后，沈嘉檸拿出兩個裴時瑾一道選的紅蘋果，認真洗了干凈，和裴時瑾一邊吃一邊看起電視。
蘋果又大又紅，汁水很足，好吃的不行。
沈嘉檸視線落在電視上，實際卻心不在焉，吃了蘋果，以后就都要平平安安的呀，我最愛的裴先生。
就算世界沒有我，太陽也仍舊會照常升起和落下。
何況，我會努力活著，竭盡所能的活著，會努力在世界上的另一個角落，努力陪你久一點。
沈嘉檸縮在裴時瑾身側，看著電視劇里男女主人公一起去看了日出，不由得輕聲道：“我也想去看日出。”
“明天去？”
沈嘉檸不想他再折騰，她知道，他經常為了擠出陪她的時間忙到很晚，壓縮時間。
“好。”沈嘉檸閉上眼應下，卻不知道以后他們還有沒有機會。
“裴時瑾。”沈嘉檸輕聲喚他。
“恩。”裴時瑾見她似乎有些困了，聲音和放緩了些，房間里帶著濃濃的暖意，說不出的舒服。
“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呀。”沈嘉檸還是好奇，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裴時瑾沉默許久，緩緩道：“很久以前，在陽光孤兒院。”
沈嘉檸愣了幾秒，直起身轉頭看向他：“你在孤兒院見過我？”
當年她被宋家安排的人綁架后，僥幸逃脫，結果卻在山上因為意外撞到了腦袋，而后失憶。
因為年紀尚小，所以旁人對她記不得什么倒也不算意外，而后有好心人將她送到了孤兒院里。
后來宋家的綁匪查到他的蹤跡，得知他確實失憶，宋志勝便改變了主意，讓她在孤兒院生活了兩年，觀察了她一段時間，又刻意讓她嘗遍苦頭后，才將她領養。
天差地別的生活，她又怎么會不知道感恩和珍惜？
只是，她卻不記得自己在孤兒院里有見過裴時瑾呢？
“難道你是代表裴家卻探望，結果因為我的美貌，對我一見鐘情？”沈嘉檸眨了眨眼，不由得好奇。
裴時瑾輕笑了笑：“不是，我也在孤兒院里。”
“怎么會？”
裴時瑾緩緩道：“當年五叔為救我而死，旁支推出來個兇手頂罪，但其實幕后黑手仍未查出，后來爺爺便偽造了一場我被綁架的案子，暗中將我送到孤兒院。”
“一來是為了保障我的安全，同時試探眾人反應，引蛇出洞。二來他并未將這場綁架告知于我，所以其實對我也是一種考驗和磨練。”
沈嘉檸啞然，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一回事。
她怔怔發呆，半晌也沒能和記憶里那些已經模糊的面孔對上號。
要是孤兒院里有那么帥的男孩子，她該記憶深刻的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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