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平民打扮的人從后門跑出憑欄樓,穿過街道,來到城門樓子,向校尉報告。
“報告將軍,峻青姑娘已經同人交上手,對方是來打聽西邊大山的事!”
“好!傳令兵!”校尉下令:“立即沿城下令,關閉城門!”
“遵命!”
彭菀城中有禁制,金丹以下,最高飛不過城墻高度。
他們要走,定會走城門。
校尉說:“爾等看好城門,不得任何人出入,我要親自過去。徐贊,你點齊虎嘯營兵馬,到城東待命!”
“是!”
校尉扭了下脖子,帶上頭盔,拎起大槍,在城頭磚地一跺,身形如電,朝憑欄坊激射而去。
五云耳朵一動,聽到一陣細微的破空聲,從前方遠遠傳來。
他說道:“不要糾纏,又有追兵!”
嘉年說:“城里是他們的地盤,我們施展不開手腳,先出城,去西邊大山!”
姜芝目光沒有絲毫偏轉,她讓楊姒去到嘉年身邊,沉聲道:“我來斷后。”
“你們都走不了。”
名叫峻青的女兵家修士手掌在胸前一握,出現一桿紅色長槍,擰轉手腕,長槍顏色由紅變紫,一點金光從槍尖亮起,金色文字如水波流淌,覆蓋住她的手臂,眨眼又遍及全身,形成一套盔甲。
她手里的長槍,是一件攻防一體的上品法寶。
峻青身材高挑,眉宇間又有一股英氣,真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一道白光重重落向大地,霎時間塵土飛揚。
校尉手持大槍,冰冷的視線掃過四人的臉,在他們身后的槐木傘上停留片刻。
“原來是你們!”
他眼中含怒,感覺自己被愚弄了。
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混進來!
姜芝說:“還不走!”
嘉年撕掉臉上的面皮,“你傷還未好,攔不住他們兩個,把你丟下,就算找到了你師姐,她能饒了我們?”
他手掐法訣,冷聲道:“既然暴露了,那就強行突破吧。”
一張張符箓飄出袖口,浮在半空,如同張貼在墻壁,散發出淡淡光輝。
五云抽出偃月刀,淡笑著望向校尉。
三人都帶著傷,不能戀戰,必須速戰速決。
姜芝唇角微翹,自己果然沒有信錯人。
楊姒問道:“我呢?”
嘉年說:“到一邊躲著去。”
一道血紅人形,拎起楊姒后衣領跑遠。
“往哪兒跑!”校尉并指射出一道紅色鎖鏈,如騰蛇般朝楊姒飛舞而去。
砰。
鎖鏈撞上一面銅鏡彈了回來。
白光一閃,又被五云一刀切斷。
嘉年說:“你對手是我們!”
校尉面色一沉,冷聲道:“那就先收拾了你們這幫烏合之眾!”
二人對上校尉,姜芝對上峻青。
周圍的人見到這種神仙打架,早早跑出這條街。
不一會兒,地震般的巨響,響徹云霄。
所有遠離的人都看見,憑欄坊下的房屋搖搖欲墜,僅一個眨眼的功夫大片建筑被夷為平地。
地上燃起一道火焰龍卷,被一點寒芒刺破,接著火焰又轉變為冰束,砰然碎裂,天空落下一陣冰雨,在地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孔洞,又被拳罡掃平。
劍氣摩擦過盔甲發出刺耳的尖叫,長槍與大刀的交鋒如同兩頭互相撕咬的蛟龍。
五人一路游斗,從城西,一直打到城東。
校尉與峻青在人數上不比嘉年三人,但是二人聯手后,力量呈雙倍遞增。
這也是為什么兵家修士一旦抱團,就會極為難纏的原因。
一旦讓他們得到軍隊,其實力更會摧枯拉朽,勢不可當。
嘉年腳尖點地向后撤退,校尉緊追不放。
五云從嘉年身旁滑過,與校尉狠狠對了一招。
雙方各退五六步。
另一處,姜芝與峻青雙方纏斗不休,姜芝的劍法高妙,峻青的槍法也不低。
又是一道劍光,落在峻青身上,她咂了舌。
“好討厭的本命飛劍!”
被劍氣砍到的部位,金色文字暗淡。
峻青心念一動,被劍意所傷的文字移動到別側,空缺的地方被另一段文字填滿。
她冷笑了下。
看看是你的劍氣多,還是我的拳意更高!
她所使用的法寶,完全靠拳意催動,拳意越高,法寶威力越大。
姜芝也被她激起了脾氣,像是較勁一樣,劍招如連綿細雨,劍氣如水銀瀉地。
二人所過之處,都如同月光走過一樣。
嘉年發現校尉要比峻青更弱一些,他說道:“先拿下他,再聯手拿下那個女人!”
校尉聞言,神色一冷。
峻青笑說:“挑軟柿子捏。”
她心中冷笑不已。
若論單打獨斗,師兄是不如自己,可如果是統兵打仗,自己遠不如師兄。
趕來之前,師兄應該有所準備。
“將軍!”
一聲呼嘯,國字方臉的大漢一身重甲,騎在一頭體格如熊的黑馬上高呼道:“虎嘯營三百騎兵已到,請將軍示下!”
校尉飄身落到虎嘯營隊伍最前,牽過一頭紅鬃馬,騎上馬背,看向嘉年與五云。
校尉槍指前方,高聲道:“虎嘯營!陷陣!”
“陷陣!陷陣!陷陣!”
三百桿大槍隨著呼喊,槍尾一次次重重敲向地面,像是敲打在人心頭的鼓點。
嘉年感覺自己的心臟隨著他們的號子,狠狠一顫。
他們這是要以山下騎兵,對抗山上修士?
五云笑說:“我們在天上,陷陣,你們打得著我們么?還是說要以這些凡人當盾牌,挾制我們廝殺?”
校尉盔甲表面升起道道如火焰般的流光,他雙目充滿殺氣,抬起手重重向下一拍。
五云忽然抬頭,立即迎天斬出一刀。
砰的一聲悶響。
嘉年五云就像兩只蒼蠅,被從空中拍落在地,地面下陷三尺有余,二人躺在一個三十多丈寬的掌印里,腦袋發懵。
不給二人起身的時間,校尉連續揮掌,坑內爆響不絕,泥土越陷越深,到最后下陷土地形成一座天坑。
接著,校尉一聲令下,三百鐵騎如雪崩般朝坑下發起沖鋒。
原來他們的陷陣,是真“陷陣”。
嘉年吐出一口參雜著血絲土渣的唾沫。
“讓你多嘴!”
五云灰頭土臉的起身。
二人拔地而起,正準備飛出去,一輪箭雨又把他們蓋了回來。
騎兵騎在馬背上,姿勢如同射箭,雙臂之間,真的有一張張發光的金色大弓。
兵家的看門本領之一,統兵!
然后……
在距離二人不到十丈之后,騎兵紛紛換弓為槍,皆是一丈八尺長的長槍。
雙方距離不過眨眼就被縮短,校尉一馬當先,長槍刺出。
三百鐵騎的“氣”與“意”一瞬間集中在他的槍頭。
嘉年立即祭出銅鏡,放大到兩丈寬,當盾牌擋在身前。
校尉的槍尖刺向鏡面,尖銳的摩擦撕裂空氣發出一道刺耳的驚叫,寶鏡鏡面煥出耀眼的金色光輝。
金色的光霎時就被扭曲,像是紙張折疊一般,出現黑色的折痕。
嘉年五云雙手扶住銅鏡背面,嘉年催動寶鏡神通,努力模糊校尉法術的界限,再將長槍的效果反轉之后反彈回去。
但是那股驚人的力道,卻無法改變。
堅持過一個呼吸后,二人連同銅鏡一齊被推入后方的泥土中。
三百騎兵在校尉的帶領下像是一把鑿子,將大地橫向釘穿。
嘉年五云后背不知撞碎了多少巖石,才將這股力道卸掉。
趁著卸力的功夫,嘉年五云直線向上終于回到地上。
嘉年手掐法訣,雙袖飛出數道撮土符落在地面。
土地一下子變得仿佛擁有生命一般,向凹陷處翻卷。
三百鐵騎與校尉一同被埋進地里。
最后嘉年又用化泥為石符,將腳下泥土變成一整塊巨大的巖石,防止他們跑出來。
正當他以為終于能歇口氣的時候,腳下激烈的顫動起來,空氣中回蕩起道道碎裂之聲。
嘉年臉色僵硬,眼角抽搐,五云額頭流下一滴冷汗。
“不是吧。”
咚——咚——
像是有人擂鼓。
腳下巖石隨著節奏,一次次的向上凸起。
一只如攻城木般粗壯的手臂伸了出來,狠狠拍在地面,用力將一座黑色法相拔了出來。
龐大的陰影一點點蓋過嘉年與五云蒼白的面孔。
兵家神通:鑄神!
馬蹄陣陣,一隊騎兵從手臂打出的洞口中沖出,體表泛起跟校尉一樣的火焰光芒。
他們的盔甲有一部分被巖石粘掉,裸露的皮膚鮮血淋漓。
但他們眼中沒有絲毫退卻。
信仰的光芒在他們頭頂凝聚成一座堅實巍峨的法相。
那時一尊身披鎧甲的巨人,頭戴盔纓,盔甲上反射的暗啞光芒,令太陽都顯得渺小。
嘉年此時再也忍不住問道:“你好了沒?”
五云袖中雙手不斷變換的法訣一定,抬頭道:“成了!”
彭菀城內,一個時辰前,嘉年與五云行過的路上——各處少有人行的角落,一道道符箓悄然發光,一束束水流噴飛上天,在陽光的作用下,浮現出道道彩虹。
這個以嘉年的水法為基礎的大陣開始展現出它的威力。
水汽在空中凝聚不去,隨著五云的法訣定格,猛然爆發。
大半座城市都被潮濕的水霧籠罩,一時間讓人無法分辨方向。
嘉年五云向后一跳,隱入水霧中。
校尉不屑冷笑:“耍小聰明!”
他身后法相大手一揮,風壓頓時掃出五十丈空地。
可水霧卻再次慢慢涌了上來,周圍的溫度也越來越低。
校尉耳邊傳來嘉年戲謔的聲音。
“這里可是我的主場。”
“將軍!”徐贊喊了他一聲。
“怎么?”校尉沒有回頭,耳邊傳來一陣咔咔的冰裂聲。
撲通一聲,有人跌落下馬。
校尉回頭望去,只見自己的屬下們一個個都像身處嚴寒之中,體表結冰。
嘉年笑說:“你是修士能撐得住,你的手下的這些兵能撐多久?”
兵家神通鑄神,是以凝聚士兵信仰、殺意,通過兵家修士的秘法,從王朝武廟中請下一尊陪祀神將,從而提高統兵將領的力量。
但它有兩個明顯的缺點。
一個是對士兵與將領的體力消耗極大,無法持久作戰;另一點是請下的神將,雖然可以為士兵提供庇護,但士兵本質不會改變,他們依舊是凡人。
為了彌補這兩個缺點,通常會給施展秘法的軍隊提供護道人。
而虎嘯營的護道人,如今正被姜芝纏住。
突然出現的水霧,也嚇了峻青一跳。
眼前的姜芝往水霧中一跳,人就不見了。
她連忙追上去,面前是城池北門。
她又試了兩次,兩次都出現在與預計不相符的地點。
“奇門搬運陣法?!”
峻青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后,她雙手掐訣,腳踩罡步,按照心法移形換景,卻發現還是沒能走出去。
她甚至嘗試過飛起,卻一頭撞到了地上。
五云嘿嘿笑道:“困住兩名兵家修士只用普通的八卦陣,你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吧。”
“喂——,城門開啦!”
楊姒站在西門城頭用力揮手,城墻上的看守們東倒西歪。
她身邊一道血色人形,凝聚出一只眼睛,與嘉年共享視野。
那道分身就是嘉年鉆研木像上的仙法修得的成果,名為真血育法身!
以真血塑成的身外化身,擁有一定靈智。嘉年會的法術,他也會,只是境界暫時低于本體。
不過打一群凡人,還是綽綽有余。
先前嘉年讓法身帶著楊姒藏起來,實際上是二人偷偷繞路去西門,趁著嘉年他們與對方戰斗的時候,解決了城門看守。
嘉年說道:“城門已開,走!”
三人飛速掠向城門。
楊姒站在墻頭張開雙手,姜芝御劍經過,將她抱起。
真血法身回到嘉年竅穴內。
四人沖出大門,消失不見。
法陣沒了人操控,慢慢散去。
校尉望向大開的西門,一怒之下把大槍摔到地上,恨恨望向嘉年他們離去的方向。
峻青橫槍坐在地上,目光中有一絲贊許。
“行,有些本事。”
校尉瞪眼:“你還有臉說風涼話!”
峻青說:“技不如人就得認,幸虧他們的目的不是殺人,不然你我至少得少一個,虎嘯營一個都活不了。”
校尉眼中涌上一抹怒氣。
他下令道:“去劍坊,飛劍傳信雪霽山的人,就說那群人已經在去的路上。”
“是!”
校尉面如沉水。
攔不下你們是我實力不夠,但去西邊大山,那就是你們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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