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人間守歲人 > 第171章 皇后?
  出了懸江府往南繼續行過幾日,有兩條分岔路。

  一條往東,是去京城——韶康的;另一條往西走,是夏城。

  嘉年與陸瑯宣他們在此分別。

  陸瑯宣一家和公孫玲瓏下了馬車,站在路口,與嘉年作別。

  他從武三手里接過一袋銀子,送到嘉年跟前,說道:“小小謝禮,不成敬意,還望少俠莫要推辭。”

  嘉年收下,掂了掂份量,大概有一百多兩。

  一個七品縣官如果不貪,能拿出這么多銀兩作為酬謝,足以看出他的心意。

  嘉年抱拳道:“卻之不恭,受之有愧。”

  話是這么說,可不耽誤他揣到懷里。

  陸瑯宣笑道:“我們這一路能走的太平,也是多虧少俠。”

  嘉年道:“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大人公門行善,無愧于心,自能化險為夷。”

  陸瑯宣欣慰笑道:“借公子吉言。”

  陸琳堂道:“大俠,等到了京城,一定要來找我玩兒啊。”

  除了那本臟話大全之外,嘉年還真指點了下他的武藝,其實也就是點練氣引導的法子。

  即便如此,也讓陸琳堂所獲頗多,心存感激。

  陸琳沁屈身嬌聲道:“小女子謝過嘉年大俠的護送之恩,大俠一路保重。”

  嘉年笑道:“保重。”

  他剛要轉身離去,陸承焉忽然說要送他一程。

  陸瑯宣神色一愣,陸琳沁驚訝,陸琳堂沖嘉年擠眉弄眼。

  公孫玲瓏道:“我跟承焉一起。”

  兩個姑娘送出三里。

  公孫玲瓏特意放慢步伐,跟在后面與他們拉開了一段距離。

  嘉年說道:“陸姑娘,送到這里就可以了。”

  陸承焉停下腳步,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公孫玲瓏也跟著停下來,望向陸承焉背影。

  片刻之后,陸承焉抬頭抱拳,雙目明亮,嗓音輕柔道:“嘉年公子,一路珍重。”

  嘉年低頭回禮。

  “姑娘保重。”

  嘉年轉身離去,走出幾步后,抬起手臂揮了揮。

  陸承焉微笑搖手。

  公孫玲瓏走到她身旁,與她望向前方,問道:“怎么又不打算說了?”

  陸承焉搖了下頭,道:“說了也只會給公子徒增煩惱,還不如不說。”

  公孫玲瓏道:“說不定他會很佩服你的決定。”

  “是嗎?不重要了。”陸承焉道:“回去吧。”

  公孫玲瓏與陸承焉并肩往回走。

  懸江府的山崖瀑布下,江水迅疾,日行千里,不知葬送了多少攀援棧道登山的英雄好漢。

  她選擇棧道登頂,本來是想在高處乘機跳下去來著。

  她讓嘉年陪同,是看重他的武功。有他在,也許自己跳下去也不會有事,還能憑假死脫離京城漩渦。

  但當她距離峰頂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又怕了,怕自己萬一真死了可怎么辦。

  直到她回頭看見嘉年伸來的手。

  她那時看不到嘉年的臉,卻讀懂了他的意思。

  要幫忙么?

  天知道陸承焉當時有多想握住那只手,可她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為山九仞,豈能功虧一簣。

  前面的路,我沒要人幫忙,最后一段路,也要自己走。

  她自己走完了最后幾步。

  當她抵達山頂,望到那漫無邊際的云海,頭頂驕陽,還有在云海中冒出頭的座座山頭的時候,一種難以言明的壯志豪情充滿了她的胸腔。

  山頂的風景,我已經看過了,真的很美。

  陸承焉來送嘉年,本想把這些話告訴他,但最后她又不想說了。

  公孫玲瓏說道:“陸承焉,你會成為一名好皇后。”

  陸承焉展顏一笑:“借你吉言。”

  ……

  ……

  與陸承焉分別之后,過了半日,嘉年抵達夏城地界。

  夏城是一座山內城,地勢如盆,四面高而中間低,西南方向的山坡勢緩,有一條河從那里流出來,名叫夏水。

  夏水穿過洞開的山壁,出城三里之后,便分成兩股,一股匯入西面的郭河,一股注入一座三面累石的大湖。

  城外遍布農田,那座人工挖掘出的大湖,其實就是一口水井,每到春夏之際,當水注滿之后,莊稼人就會打開石墻,將水放出,通過挖好的溝渠,灌溉農田。

  時至冬季,田野被大雪覆蓋,湖水干凈透亮的像是一面鏡子。

  一條小舟從夏城里出來,泛行于夏水之上,緩緩而來。

  舟上有四個人。

  一名簪花狐裘的公子,一個腰間佩刀的紅衣女子,還有一名老嫗跟一個持戟配刀的武將。

  年輕男女站在船頭,男的瀟灑風流,女的貌美如花,二者可謂是金童玉女。

  那女子嘉年還認識,正是在承州逼得知府打爛自己一口牙的方塘荷。

  那日見她縱馬出城,原來是到了夏城,與人相會。

  小舟無人駕駛,卻也飄的平穩。

  四人都是練家子,根本不用擔心會不會突然掉到河里。

  嘉年行走在岸上,形單影只,戴斗笠背劍的打扮更加顯眼。

  船上公子望向前方河岸,與方塘荷笑說道:“前些日子聽到些江湖傳言,說混元蛟在路上劫道,遇到一人,連打都沒打就退走了。”

  方塘荷眼神一亮:“元大哥可知是何方高人,竟有如此本事?”

  元獵抬抬下巴,笑道:“不巧,跟岸上那位仁兄是同一種打扮。”

  方塘荷轉眼望去,見到行走在岸邊的那道身影,忽然覺得有點眼熟。

  她皺起眉頭,反復回憶,終于想了起來。

  “我好像在承州見過他,當時我正收拾那兒的知府,他躲在人群后面。”

  方塘荷有一門過目不忘的本事。

  她見過的風景,不管愿不愿意仔細看,都會記入腦海。

  元獵聽到承州二字的時候,眼神有了些反應。

  聽說那個父憑女貴,僥幸升遷吏部侍郎的老家伙,好像就是走承州那條道去往韶康,算算日子,現在也快到了。

  他心情忽然變差,笑瞇瞇的問方塘荷:“塘荷,想不想認識認識那位能嚇跑王定稍的大俠?”

  方塘荷點頭道:“自然是想的,可還不能確定岸上的人就是他。”

  元獵笑道:“叫過來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朗聲喊道:“岸上的兄臺,可否過來一聚。”

  小舟離岸三四里,江水拍岸,聲如浪潮,元獵的話語遠遠傳了過來,回蕩在耳邊。

  方塘荷滿臉崇拜。

  如此充沛的真氣,元大哥至少已經是九品高手。

  她轉頭望向對岸,想要看那人怎么回答。

  如此響亮的聲音要是都聽不見,除非他是個聾子。

  嘉年轉過身,朝小舟抱了下拳,然后擺了擺手,算是婉拒。

  老嫗陰沉說道:“這小子好不識抬舉。”

  元獵瞇眼笑道:“江湖人嘛,總該有點脾氣。不過這發脾氣,有時候也得分人。”

  他淡淡喊道:“宇文勝泰,去把那人給我請來,請不來,就抓來。”

  持戟武將一抱拳,大聲道:“是。”

  說完,他轉身一躍,向前跳入半空,下墜時腳踩江水,身形再次拔高向前,連續三次,便已到岸上。

  方塘荷眼睛發亮。

  宇文勝泰的大戟沉一百二十九斤,配刀雪紋也有二三十斤。帶著這兩樣東西,還能使出燕子三抄水的功夫,跨過三四里寬的江面,如此卓越的輕功,簡直聞所未聞。

  方塘荷問道:“元大哥,宇文大哥是不是也已經是九品了?”

  元獵搖頭道:“他是九品,但跟江湖上其他的九品不太一樣。”

  方塘荷問道:“哪里不一樣?”

  元獵笑說:“其他江湖人的九品是九品,而宇文勝泰的九品,是我南齊只把武人分出了九品。九品之上,還有境界,最高境的武人甚至可以強殺金丹地仙!”

  能夠殺死陸地神仙?

  方塘荷聽的心潮澎湃,問道:“為何我從未聽說過?”

  元獵笑說:“因為達到這個境界的人太少,其中玄妙,有的武夫自己也沒弄明白,所以元武殿對外宣稱,武人只有九品。”

  方塘荷望向宇文勝泰的背影,問道:“宇文大哥能夠殺死金丹?”

  元獵說道:“還差得遠呢,不過對付王定稍之流是足夠了。”

  宇文勝泰像是根木樁子,重重落在嘉年面前,腳下十丈之內的白雪,被無形罡氣震飛,露出土黃色的地面。

  嘉年上下打量了眼跟前這個神色古板,國字方臉的漢子。

  他給人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氣血之盛遠超常人數十倍,氣象之大,絕非所謂的江湖高手可比,可他渾身上下又沒有半點靈氣。

  嘉年心里犯嘀咕,吃不準對方是什么來路,只當他修煉了什么古怪的功法。

  嘉年問道:“足下找我?”

  宇文勝泰說道:“我家公子請你到船上一敘。”

  嘉年道:“我剛才應該回答過了。”

  “所以公子派了我來,讓我再問一遍。”宇文勝泰像是一座沉默的大山,釋放出無形的壓力。

  嘉年瞇起眼問道:“敢問你家公子是何來路,非要請我?”

  宇文勝泰說道:“我家公子是八柱國之一,大司寇元興之子,元獵。”

  “哦。”嘉年恍然似的點點頭,然后說道:“那就麻煩你回去告訴你家公子,就說好意心領。”

  嘉年心想,柱國又怎么樣,跟我有什么關系。

  話音剛落,宇文勝泰的大戟也跟著落下,戟刃的寒光畫出一道冰冷的弦月,罡氣把嘉年身后的積雪都吹飛了起來,靠近河岸的江水翻騰不止,漣漪推出數十丈。

  方塘荷掩口驚呼,大眼睛里滿是奕奕神采。

  元獵眼神一瞇,手掌握緊。

  宇文勝泰的大戟,被那個少年用兩根手指夾住了。

  嘉年抬起頭,斗笠下的雙眼閃爍著冰冷的光。

  他雙指一扭。

  宇文勝泰只覺一股巨力從大戟上傳過來,震的他手臂發麻,握緊兵刃的手,不由得松開。

  沒等他抽刀再次施展什么手段,就被嘉年抬腳踢飛出去。

  在江面上連打了幾個水漂,最后沉了下去。

  元獵的臉,也跟著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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