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蛟即將攻破方塘荷心理防線的時候,站在庭中雪地里的男人忽然接到一只信鴿。
他解下鴿子綁在腿上的信條看了一眼,然后施展輕功來到屋里,將信息交給程蛟。
程蛟皺了下眉,宮里來人了。還是在這個時候,莫不是出了什么變故?
他抬眉看了眼方塘荷,對男人說:“你去接應一下,我一會兒過去。”
男人抱拳離去。
鵲鳴谷外向京城去的路線上有一條寬百丈,長數十里,深不見底的溝壑,連接溝壑兩邊的只有一道鐵索。
如今正是冬天,鐵索不過人腳掌寬,還蓋著一層雪。
冬風凜冽急浩,七品以下的武夫絕對無法度過鐵索。
不僅如此,鐵索兩端還各有一名九品武夫看護,一旦發現有強敵猛攻,其中一人便會立即斬斷鐵索,使鵲鳴谷內外隔絕。
車夫勒停馬,前方樹后走出一人。
那人頭戴貂尾帽,腰間掛著一柄彎刀,滿臉的絡腮胡子,眼神兇厲,膽小的人被他看一眼,都會覺得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
彎刀漢子厲聲問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車夫不答話,只見車簾一晃,一道黑影射向彎刀漢子。
漢子瞳孔一縮,手腕一抬,以刀鞘接住那東西。
是一塊金色令牌,正面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鳳凰。
彎刀漢子雙手捧起令牌,單膝下跪。
“屬下呼延明,參見大人!”
這是宮里太后的令牌,只有太后貼身的人才有。
呼延明抬起眼,見車內下來兩個人。
一個是尚宮趙靈韻,另一個是名沒見過面的少年。
趙靈韻抬手一招,令牌倒飛回她的手中。
“奉太后懿旨,我們要見谷里的人。呼延供奉,傳個信吧。”
“屬下遵命。”
呼延明起身到鐵索邊,用刀鞘敲了幾下,沒過一會兒,鐵索另一頭也響起相同節奏的敲擊聲。
空谷傳響,泠泠不絕。
這是他們用來傳遞消息的暗號。
呼延明抱拳道:“大人請。”
趙靈韻笑道:“公子,咱們走吧。”
她走在前方,跳上鐵索,穩穩站住,然后回身向嘉年伸出手,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嘉年搖了搖頭,同樣跳上鐵索,車夫緊隨其后。
趙靈韻撇了下嘴,轉身向前走去。
今日無雪,風卻不小。
深淵之上,寒風呼嘯如刀割,加之冷氣凝聚成一片白霧,使得鐵索的每一點搖晃,都會嚇得膽小之人一身冷汗。
可嘉年他們都并非常人。
這種連猿猴都難以攀援的窄道對他們來說,與坦途無異。
不過半炷香的功夫,他們就已經走到頭。
另一名九品武夫站在懸崖邊,向他們抱拳行禮。
“卑職王敢,參加尚宮大人。”
他是一名腰間別著個竹笛的中年人,看樣子像是一名喜愛音律的風流雅士。
趙靈韻淡淡道:“辛苦了。”
王敢笑道:“為太后辦事,不敢言苦。”
趙靈韻道:“我們要見里面的人,麻煩帶路。”
“請諸位隨我來。”王敢領三人走入一條小路。
“此地距離谷中尚有一段距離,路程不遠,暗中卻有各種機關,一個不小心,就連觀海境的修士都得被攔下。”趙靈韻對嘉年笑著解釋道。
嘉年點點頭。
不得不說太后的這群手下心思縝密,就算這里暴露了,沿路設下的機關,也可以阻擋來人,拖延時間。
嘉年道:“不過對九品以上的武夫,和金丹級別修士,好像沒什么用。”
趙靈韻失笑道:“一國境內才幾個九品武夫,金丹修士?公子見慣了江海,可別以為溪水里還有蛟龍。”
嘉年笑道:“堂堂俱盧洲第五大王朝,也能被稱為小溪?”
趙靈韻笑道:“謙虛一點總不是壞事。”
腳下的雪越來越厚,等到快要進入山谷的時候,地上蓋的大雪都可以埋人。
四人踏在雪地上,連個腳印都沒有留下。
就在這時,迎面猛然刮起一股狂風,卷起漫天大雪,雄渾罡氣卷成一條白色蛟龍,撞向四人。
道路狹窄,避無可避。
王敢冷喝一聲,左腳前點,右腿成弓步,姿勢如彎弓射箭,猛然射出一拳。
拳罡與蛟龍一撞,雪花四濺,夾雜的勁氣如刀片般射向雙方。
王敢連連揮掌,抵消這股掌力,身形卻也被逼得不斷后退,差點撞上身后的趙靈韻。
趙靈韻身影一閃,來到王敢身前,輕輕拂袖,四散的勁氣頃刻被卸去。
王敢被嘉年按住肩膀,堪堪止步。
王敢回身道了聲謝,然后一臉怒容望向前面道:“王定稍,你干什么!”
嘉年抬眼看去,陰鷙老人站在鵲鳴谷口,面對他們,瞇起眼道:“這話該我來問,你身后那人,就是當日從我手底下救走陸瑯宣他們的人,不久之前,我又跟他的兩名元武殿屬下交過手,他是皇帝派來找元獵他們的人。”
“什么?”王敢大驚,連忙退開。
嘉年呵呵笑道:“又見面了,怎么這次你不跑了?”
王定稍冷笑道:“因為我知道受了很嚴重的傷,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
“嚯,信心十足啊,要不要來試一下。”嘉年挑釁道。
王定稍扯了扯嘴角,上前一步。
趙靈韻忽然站在他身前,冷聲說道:“王定稍,你退下。嘉年公子現在是太后的客人。”
“太后?”王定稍停下身形,眼神驚疑不定,“趙尚宮說的可是實話?”
趙靈韻眼神更冷,一個江湖匹夫竟敢懷疑她的話。
“怎么,難不成你還想讓太后親口對你說?”
王定稍撤回腳步,抱拳道:“不必,趙尚宮請。”
他側過身,伸手向谷。
趙靈韻冷哼一聲,扭過頭,對嘉年歉聲道:“抱歉,讓公子受驚了。”
嘉年笑道:“沒什么。”
趙靈韻對王敢說:“你可以回去了。”
王敢抱拳道:“卑職告退。”
他臨行前看了王定稍一眼,原路返回。
一行人從王定稍面前經過,嘉年還特意對他擠了下眼睛。
王定稍低著頭,眼角抽了抽。
鵲鳴谷中空間不大,靠近北方的位置上有一座小木屋。
嘉年覺得那應該是座吊腳樓,不然它不可能不被大雪掩埋。
當三人靠近木屋,一道人影幾個閃爍來到近前落定。
面龐嚴肅冷漠的男人臉上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歡喜笑容。
“靈韻姐姐,你來了。”
如果方塘荷看到這個場景,一定會露出活見鬼一樣的表情。
這個冷硬得像石頭一樣的家伙,居然還有表情?
趙靈韻臉上也顯現出一絲柔色。
“辛苦了,臘九。程蛟大人呢?”
徐臘九道:“大人還在審問方塘荷,請姐姐到堂內稍作等待。”
趙靈韻點點頭,走向木屋。
嘉年正要跟上去,卻被徐臘九橫臂攔下。
徐臘九冷聲道:“閑人止步。”
嘉年道:“我不是閑人,我是忙人。”
徐臘九一本正經道:“瞎子也不能進。”
嘉年一樂,這家伙還挺有意思的。
趙靈韻忍俊不禁道:“臘九,他是娘娘的客人,與我一同前來,有要事辦。”
徐臘九上下打量著嘉年,不情不愿地放嘉年過去。
車夫沉默的跟在二人身后。
進了屋子,趙靈韻對嘉年說道:“要勞煩公子稍等片刻了。”
嘉年道:“無妨。”
屋子面積比較寬敞,三面圍墻,屋內火爐座椅茶幾一應俱全。
他們進屋的那一面還有條長廊環繞整座木屋。
嘉年隨便坐下,從儲物法寶中取出一壺酒開始喝。
到韶康之前,嘉年儲存的酒水都已經喝完了,現在喝的都是皇甫梧桐送給他的柳啼酒。
據說一壺,要五顆谷實錢,是正八經的仙家酒水。
長公主府里儲存了不少,加上每年皇宮里頭的供奉,只皇甫梧桐一個人喝,喝十年也喝不完。
嘉年喝酒的時候,徐臘九與車夫的眼神不自覺地飄到他手中的酒壺。
徐臘九嗅了嗅鼻子,咽了口唾沫。
好香啊。
在這鳥不拉屎的地兒,別說酒水,就是想弄只野味也只有麻雀。
程蛟還是個愛喝茶的,他們這些人就更別指望有別的東西解饞。
嘉年晃了晃酒壺,問道:“想喝么?”
徐臘九扭過頭。
嘉年笑道:“想喝也不給。”
徐臘九罵道:“那你問個屁!”
嘉年點點頭:“對呀,就是問個屁。”
徐臘九大怒,如果不是靈韻姐姐在這兒,他就要動手了。
趙靈韻道:“公子別逗他了,臘九是個直性子,怕是不懂公子的幽默。”
嘉年笑了笑,抖手丟出一壺酒給他。
徐臘九接下,掀開蓋,聞了聞味道。
遠不如柳啼酒水香。
他冷哼一聲,放下酒壺,并沒有立即喝。
因為現在還是執行任務中。
嘉年同樣丟給旁邊的車夫一壺,車夫倒是沒像徐臘九那么講究,拿起來就喝,跟牛喝水一樣。
只是酒水越來越少的時候,他喝的就越來越慢。
當他一壺酒快見底的時候,程蛟也出現了。
他從木屋墻角那里拐出來,腳下長廊地板咯吱作響。
他進來后連忙道歉。
“讓諸位大人久等了,失禮失禮。”
趙靈韻起身笑道:“程大人,許久不見。”
程蛟連忙道:“趙尚宮,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趙靈韻笑道:“程大人無需多禮。”
她請程蛟進來坐,并問道:“程大人,方塘荷與元獵,審問的如何了?”
程蛟看了眼嘉年與車夫。
趙靈韻說道:“兩位都是自己人,大人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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