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人間最高處 > 第682章 朽城七把劍(上)
  有人自海底偷偷入城樓,探頭出來一看,劉景濁身著白衣,在畫符。

  來者是霍犬年,此月換他坐鎮,在后方實在是沒意思,便上前順手殺了幾頭妖,然后匿蹤至此。

  進來瞧見這一幕,霍犬年一下子放心了。

  本體在外邊兒跟那十一個家伙玩兒,還留著一道分身在城樓之中畫符,想來是外面十一人也就那樣了。

  霍犬年湊過去看了一眼,朱砂、黃紙,還有那晦澀難懂的圖案,看著就腦袋疼。

  他也不敢太過打擾,便自己打量了一番屋中陳設,很快就瞧見了一沓兒紙。

  拿起一看,有幾個字,死活不認識。

  這……左邊一個口右邊一個厚?還有這字?

  劉景濁轉頭看了一眼,說道:“與厚同音。”

  霍犬年嘴角抽搐,又問道:“那這左邊一個口右邊一個展又是什么字?”

  劉景濁答道:“音同鏟,這都是正統符箓刻畫時需要念的咒語,生僻字居多。”

  霍犬年咋舌道:“哆哪嘙……后面的字兒就認識半個,咋個這么拗口?”

  劉景濁笑道:“那是天師神符的咒語。”

  霍犬年訕笑一聲,問道:“你就不怕我偷學了去?”

  劉景濁笑容玩味,“就你?”

  這倆字,多少有點兒瞧不起人了。

  然后霍犬年又拿起一張紙,總算是認字兒了,他念道:“九泉無監獄,旃檀禁鬼牢?若見真苦楚,猛火閉局燒?天嶽雷神地嶽雷神水嶽雷神火嶽雷神……”

  劉景濁擺手道:“別念叨了,這是道門符箓,北帝收邪符。”

  霍犬年咋舌不已,嘟囔道:“正統道符,是挺沒仙氣的哈!”

  劉景濁點了點頭,“是沒想象中那么仙氣飄飄,尋常見的那種護身符、護命符,還有什么出行符、解官符,聽名字就不那么仙氣。甚至還有治心痛符,治肚痛符。符咒就更不仙氣了,除了那些生僻字眼外,很多都是什么一作天清,二作地靈,三作人長生。你面前那些紙,有個駕斗符訣,就是要口念八八駕斗走茫茫,西北上方殺一槍,傳到令兵親到此,祖師個個護法場。”

  霍犬年神色古怪,這……怎么看都神神叨叨的啊!哪兒像道門正統?江湖騙子么不是?

  劉景濁一笑,“你還真別覺得假,就是這樣的。反觀我那種劍氣畫符,才正八經屬于野路子,不入流了。我入不了符箓大宗師,有些著急,便板板正正畫幾張符箓。不過我不是道門中人,又沒授箓,做不到請祖師的。你還是說吧,什么事情非得到這兒來,三樓的符箓替身不好說?”

  霍犬年訕笑一聲,傳音問道:“酒鋪……”

  劉景濁猛然轉身,瞇眼看去,“打聽這個作甚?幫忙說情也還輪不到你吧?”

  霍犬年趕緊取出一壺酒,干笑不已,問道:“他怎么得罪你了啊?至于下令不讓他上戰場嗎?你是覺得酒鋪歷代掌柜都是慷慨赴死,想給酒鋪留個香火?”

  劉景濁瞇眼問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真傻也好裝傻也罷,管好嘴。”

  霍犬年一下子落寞起來,點了點頭,呢喃道:“知道了,我先走了。”

  走之前,霍犬年說了句:“對了,我知道你故意不讓替身傳你青椋山消息,不過我還是告訴你一聲,你的徒弟們正月十五就離開了中土,說是騎乘大妖,速度極快,至多四月底就會到的。現在,三月了。”

  劉景濁點頭道:“曉得了。”

  最后,霍犬年說了句:“你骨子里不是個老實人,學人家老老實實畫符作甚?以劍氣劍意畫符,那不是你所擅長么?干嘛要改?”

  劉景濁笑了笑,輕聲道:“我只是在想,我入符箓大宗師,第一張應該畫個什么符。”

  霍犬年撇嘴道:“你有本事弄個符箓,讓他們十一人身上的符箓失效。不過還是悠著點兒,別又跌境了。”

  劉景濁一想,哎,還真是啊!哪怕不能盡數抵消,抵消半數總是能行吧?

  想到此處,城樓之上手持雙劍的本體便又開始了。

  “玄衣,打個賭如何?你們十一人一起來,最后活的超過三個就算我輸。我要是輸了,自刎于此,敢賭嗎?”

  玄衣冷笑道:“你看我像是傻子嗎?”

  劉景濁鄭重點頭,“是挺像的。”

  海上在打嘴仗,朽城城頭,有人皺眉不止。

  七個年輕身影,皆是背劍,整整齊齊站了一排。

  幾人穿衣也是有趣,赤、橙、黃、綠、青、藍、紫。青藍紫是三位女子,其余是男子。

  七人皆是登樓巔峰,都可以稱之為半步合道了,而且七人背上,都是仙劍。

  紫衣女子聽見戰場上那番話,皺眉道:“玄衣也太膽小了吧?十一對一,不敢上前?”

  站在最中間的赤衣青年笑道:“畢竟歲數大了,怕死,能理解。”

  此時禍斗與不差先生先后落地,七個年輕人齊齊轉身,恭恭敬敬抱拳:“見過司閽。”

  禍斗點了點頭,打趣道:“書生別的沒教,倒是禮數教得不錯?既然來了,就都跟軍師介紹一下自己吧。”

  先是赤衣青年,抱拳道:“先生給我取名赤羽,我本體是火羽鳥。”

  隨后是橙衣青年,“我屬草木之流,本體就是一棵橘子樹,長在北方,所以先生給我取名陳枳。”

  一身黃衣的年輕人微微抱拳,開口道:“本體是金鱗大鯉,先生起名黃福。”

  然后就是干瘦的綠衣男子,他抱拳道:“本體空心楊柳,先生起名揚眉。”

  前三人,不差先生面具之下波瀾不驚。到了這揚眉,面具下的那張臉,明顯一抽。

  青衣女子笑盈盈上前,抱拳道:“見過軍師,我叫青夭,本體是青鱗獨角蛟,我師父叫靈炆。”

  藍衣女子抱拳說道:“藍柊柊,人族。”

  最后的紫衣女子,滿臉不屑,也不抱拳行禮,只是說道:“先生起名紫珠,遠古金丹所化。”

  不差先生笑道:“都很好啊!若是你們七個去對付劉景濁?”

  紫衣女子不屑道:“一個回合斬他首級,煉虛而已,有多難對付?”

  不差先生淡然道:“看來你們先生沒教你謹慎兩個字怎么寫啊?”

  唯一一個人族,藍柊柊,聽見這話,當場拔劍抵住不差先生咽喉。

  “軍師可以說她,但別帶上我先生。”

  禍斗皺眉道:“放肆!你們的所謂先生,也就是個喝了玉澧泉而得長生,有一身腐儒的酸臭,但全無修為的凡人而已。”

  結果話音剛落,從一把劍換成了七把劍,從劍指一人,變作七劍指兩人。

  揚眉冷冷開口:“我們的先生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總也教出來了七個頂尖劍修。司閽倒是修為通天,調教出來的不還是一群酒囊飯袋?奉勸司閽,少說我家先生,我七人合力,可斬合道。”

  禍斗看了一眼不差先生,笑盈盈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不差先生也笑了笑,笑聲未止,七把劍已然脫手。

  這七位天驕,如同各自頂著數萬大山,不過三個呼吸便盡數跪地。

  禍斗冷冷開口:“要是七個合道,你們有囂張的資本,說不定還真能斬我。硬氣要有硬氣的本事,光嘴硬,就容易吃虧,這個道理你們先生沒教?”

  赤羽硬撐著抬起頭,還沒來得及瞪向禍斗,一只腳便已經踩在他臉頰上。

  “天賦不值一提,再妖孽你還能跟海上城樓站著的那個比?能跟龍丘棠溪比?人族那邊大修士是少,但隨便拎出來一個,一對一,你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誰能告訴我,是誰給你們這等狂傲勇氣的?”

  不差先生朝前走了幾步,笑道:“不如給他們機會,下去試一試吧。不是七人合力可斬合道么?那看一看他們能斬了那位劉人皇不。”

  禍斗冷聲道:“要去嗎?敢去嗎?”

  藍柊柊沉聲道:“你敢放開,我們就敢去!”

  話音剛落,禍斗已經身在前方。

  “那就去吧。”

  “玄衣,給你這七位后輩留個機會,讓他們沖陣,你們伺機出手。”

  七道劍光趕赴戰場,不差先生輕聲道:“只要不被分開,大概是不會有折損的。既然他杵在這兒,那就權當磨刀石了。”

  話鋒一轉,不差先生問道:“到現在還沒有動靜,你覺得他真沒猜出來海底路線?”

  禍斗淡然道:“第一批已經落地蟄伏了起來,要是猜到了,又怎會不去阻攔?”

  不差先生又問道:“那你真覺得那個人靠得住?”

  禍斗搖頭道:“無所謂的事情,不過是各取所需。他謀天朝,我謀九洲。”

  劉景濁說得嘴發干,剛剛灌了一口酒,哎!怎么都走了?

  再一抬頭,赤橙黃綠青藍紫,七道劍光朝城樓襲來。

  劉景濁一愣,“彩虹成精了?絳精?”

  不過,只要來就行了。

  七道劍光同時襲來,劉景濁雙劍交叉,一道渾濁劍光將那彩色劍光盡數斬爛。

  七道身影懸浮于城樓上方,紫衣女子冷笑道:“呵,人皇?境界夠低的。”

  遠處的玄衣搖了搖頭,也是一聲冷笑。

  劉景濁咧嘴一笑,與此同時,天上雷霆海面火焰齊出,真可謂是焚天煮海,方圓千里,已成煉獄。

  來了,就別走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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