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人間最高處 > 第919章 小豆子呢
  山下那一層摞一層的白骨,的確震懾人心。

  不是數量,是那些白骨之中隱隱散發出的強大氣息。

  陳修真往那座中指峰看去,隱約之中,瞧見有人一身紅衣,手提斷劍。

  哪里是紅衣啊!分明是被血染紅的!

  他趕忙揉了揉眼睛,但山巔處空空蕩蕩。

  也就是此時,佟泠忙舉起闊劍頂在上方。

  八人先后抬手,卻被一股子無形劍意壓得雙膝一彎。

  熊椛個頭兒最高,即便心里怕得要死,可是瞧見大家都這么辛苦,也趕忙伸出手去頂那無形劍意。

  安去乎破口大罵:“娘的,是不是太夸張了點兒啊?”

  是挺夸張的,九個登樓劍修,撐不住已經過去幾萬年的劍意?

  陳修真將佩劍架在腦后,以后頸頂著劍意,沉聲道:“這就是這么快就找到兩界山的代價,撐住啊!”

  回想起來,當年殿下遠游返鄉,自己還曾經去跟蹤監視。我陳修真,真是福大命大啊!

  熊椛本就是妖族,此時強行幫忙,高大身子被壓得直往下彎腰,口鼻之中,已有濃稠血沫子涌出。

  佟泠也極其艱難,可是見熊椛已經撐不住了,便趕忙開口:“不行,再這么下去,咱們都得死在這兒,別指望他的劍意也會跟他一樣手下留情。記得那時候咱們在龍宮演練的大陣嗎?變陣!”

  熊椛溢出一口鮮血,含糊不清道:“中……五!”

  錢泓趕忙拔劍,一步躍向熊椛正北,隨即雙手合十朝天刺去,口念:“坎一。”

  葛翀后退一步,盤膝而坐,沉聲道:“坤二!”

  廖樂夢一個瞬身去往正東,還是擎天狀,同時說道:“震三。”

  安去乎則是挪到熊椛東南,喊道:“巽四!”

  此時佟泠終于撤下闊劍,去往西北,朝天揮舞一劍之后,豎指面前,沉聲道:“乾六!”

  這才輪到陳修真,原地未動,但一股子劍氣朝下方沖去,“兌七!”

  顧回生一步去往東北方,沉聲道:“艮八!”

  最后,柳先玨去往正南,看向天幕,沉聲道:“離九!”

  佟泠皺著眉頭,沉聲道:“龍師說這陣法就是用來克制劉景濁的,但咱們還沒有真正用出來過。上次對著真人用不出,這次對一道劍意要是還不行,那我們干脆都死了算了!”

  陳修真沒好氣道:“別叨叨了,起劍!”

  九道劍光瞬間升起,三道屬土兩道屬木兩道屬金,以及一水一火!

  九宮八卦,在五行之中。

  九人也是頭一次真正用出這大陣,他們也不知道究竟會如何。

  只見九道劍光,升空之后,化作五道劍光,下一刻,劍光再次匯聚,成了一明一暗兩股子劍光,到最后,劍光匯聚一處,似是蘊含天地萬物,但又渾濁不堪。

  極遠處的青渭微微瞇眼,呢喃道:“許經由,你真是個狗賊啊!原來訓練他們九個來演練劍宮,是為倒推!后天九宮推到先天五行,再倒推陰陽,再合陰陽為混沌,讓這九個小家伙吃掉小恩公所留劍意!”

  動靜太大,以至于靈山上那位新任如來也坐不住了,此時已在海上!

  但與此同時,有劍光自東方而來,聲音隨后便到:“小和尚,你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不退我就斬你!”

  如來眉頭一皺,瞬身折返。

  而在那座天朝之中,赤帝劉御空被劉小北這冷不丁一劍,整的頭皮發麻。

  這可是隨手一劍劈開瘦篙洲的主兒!

  他干笑一聲,湊過去問道:“前輩……你這……又砍誰呢?”

  劉小北冷眼看去,淡淡然道:“如來,你也想砍他?”

  劉御空干笑一聲,伸出手,搖頭不止,“砍你的,您老先忙,先忙著。”

  說心里話,劉御空有點兒后悔將劉小北招來了,這等同于在自己身邊埋了個雷啊!

  人家招你惹你了,隔著幾千萬里就甩去一劍?

  此時此刻,海底九人猛然間輕松了起來。

  柳先玨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這就完了?”

  熊椛擦了擦臉上血水,嘟囔道:“人皇也就這樣嘛!”

  嚇得眾人趕忙轉頭相繼瞪眼,熊椛訕笑一聲,低下了腦袋。

  結果此時,那座中指峰,有一道虛影憑空出現。

  “這不是那只黑熊的血脈嗎?怎么,瞧不上我?”

  陳修真欲哭無淚,“熊椛,你學劍作甚?你學算命去啊!你這,口含天憲啊!”

  說難聽點兒,就是烏鴉嘴。

  陳修真趕忙咧出個笑臉,輕聲道:“殿下是回來了嗎?”

  只見那道虛影伸手一招,九人身體便再也不受控制,朝著上方而去。

  才落地,就聽見那道虛影一句:“回你爹的腿兒!這是被你們強行匯聚而成的劍意!”

  陳修真干笑不已,“殿下,我爹的腿兒,你得去墳里挖才行。”

  虛影面無表情,只是說道:“行了,全給我盤膝坐下,許經由勞心費神弄這么一出兒,不就是讓你們得我劍意傳承嗎?坐下受教!”

  佟泠皺著眉頭,“我不學!”

  虛影看向佟泠,冷冷一笑:“闖進來了,還由得了你?”

  此時此刻,整座兩界山已經被劍意包裹,青渭不得不再退千里。

  她感覺到了,劍意傳承,已經開始了。

  可是她想不通,這是為什么?為什么小恩公的劍意愿意傳授他們?

  自離洲返回之后,先是被關押,后被同人需放了出來,但直到現在,她還是沒明白,一個死了的龍師,還能做什么?

  而此時,海底劍意愈發濃郁,簡直就像是天地未明之時,清濁二氣皆在其中,我即是天!

  沒法子,她只能守在這里,也不曉得這九個家伙要多久。

  但即便是一百年,她也得等著。

  …………

  有處地方,天地寂靜,烈日高懸。

  目光所至皆是赤紅廢土,時不時還有怪異紫氣四處升騰,靈氣稀薄到忽略不計,幾乎可以稱之為無法之地!

  白小豆孤身一人,體內靈氣早已干涸,別說御劍了,走著都費勁。

  她都忘了算自己走了多久了,一年兩年還是十年八年?根本算不清!

  她只知道,往北就對了。

  臉蛋兒被曬得通紅,嘴唇干裂,瞧著有些凄慘。

  靈犀一直在身邊,一直在勸說:“不行咱們回去吧,回去好不好?”

  可白小豆一句話也不說,連心聲傳音都不愿,因為累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日子算不清,天上日頭就沒掉下去過。

  有一瞬間,白小豆感覺自己回到了長晝無夜的雨田縣。

  嘭的一聲,姑娘一下子從赤紅土丘上滑落,摔下去十幾丈,一下子暈死了過去。

  但她迷迷糊糊中瞧見了一道身影。

  又不知過了多久,白小豆猛地睜眼,終于,瞧見的不再是日光了。

  她想起身,可是身上毫無氣力。

  “呦!這位小姐,睡醒了?”

  白小豆一皺眉,再轉過頭,瞧見的卻是一堆火。

  繞過火光,他這才瞧見了一道身影。

  這……什么打扮,大男人短頭發?手腕兒那會發光的東西是什么?

  火堆后面的年輕人猛地起身,白小豆一皺眉,沉聲道:“你是何人?這是哪兒?”

  那青年人明顯一愣,“我說這位小姐姐,你是不是摔糊涂了?說話還文縐縐的,不過……不錯哦。我是出來散心,正好碰見你昏迷在戈壁灘里,像是脫水了,就把你帶回營地了。”

  此時白小豆也恢復了些氣力,便硬撐著起身,抱拳道:“多謝閣下相救,但還請告訴我這是哪兒?我有要事在身。”

  那短發青年臉皮抽搐,學著白小豆抱拳,但始終在憋笑。

  白小豆眉頭一皺,“你笑什么?”

  同時一伸手,青白瞬間落在手中。

  青年人瞪大了眼珠子,“我去,古彩戲法兒啊你這是?”

  白小豆也才發現,此處居然有天地靈氣!雖然稀薄,但好過沒有。

  此時那青年人故作正經,問了句:“姑……姑娘何方人氏?”

  白小豆自然答道:“中土青椋山,白小豆。”

  青年人愣了又愣,居然伸手去摸白小豆額頭。

  長這么大,除了師傅師娘跟青椋山的長輩,還沒人敢摸我的臉呢!

  她只是一瞪眼,青年人立時被震開數丈。

  “登徒子,你是瘋了吧?”

  青年人欲哭無淚,“你才瘋了啊!”

  正此時,外面忽然有巨大響動傳來,白小豆眉頭一皺,抄起青白,硬撐著狂奔了出去。

  可走到外面,姑娘立時怔住了。

  還是赤紅土丘,但極遠處,有一條頭上冒著濃煙的綠色巨蛇在疾馳!

  她一皺眉,那大蛇腹中,全是人!可為什么是一排一排坐著的?

  她也管不了這么多了,只是沉聲道:“不長眼的妖孽,在我面前也敢吃人!”

  青年人嘴角抽搐,“不是……我說你……真不去看大夫?你說那是妖?”

  結果白小豆一道劍光已經斬出。

  后方青年人目瞪口呆,失神片刻,扭頭兒拔腿就跑!

  他邊跑邊罵:“這還是人嗎?以后誰再跟我宣傳什么無神論,我他娘跟誰急!”

  …………

  東勝神洲,天幕被撕開了一條口子,三道劍光一同出現。

  刑寒藻與姜柚等了一整年了,見那三人回來,姜柚趕忙問道:“師娘,找到桃子了嗎?”

  龍丘棠溪面色凝重,搖了搖頭。

  刑寒藻望向桂祘與高端陽,沉聲道:“高劍仙,桂劍仙……小豆子呢?”

  高端陽沉聲道:“我們把所有能去的地方找遍了,她根本沒有找到出去的路,她也肯定還活著,就是……怎么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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