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人間最高處 > 第1058章 重登朽城
  舊八荒妖族,除卻那些在破境邊緣自行打斷破境之路的,已經盡數去了離洲,聚集在了煬谷。

  吞下白小喵的那位紫氣同類,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俊爻。

  如今,他是真正的妖族之主,比驚更真。

  這日煬谷大風,一處憑空出現的大山之上,以赤紅鐵鏈鎖著火行猿。

  俊爻端坐一處烈焰高臺,正對著火行猿。

  仔細看了看那碩大真身,俊爻笑盈盈道:“曉得嗎,最初是沒有妖族的,只有獸族。即便如今,妖族也不過是修煉之后的獸族罷了。”

  火行猿冷笑一聲:“我乃炎帝座下火行猿!雖敗于黃帝之手,卻也曾在涿鹿死戰,豈是你能比的?”

  俊爻笑了笑,淡然道:“可惜也改變不了我是你祖宗的事實。也罷,給你講個故事吧。遠古歲月,天地混沌未開,唯獨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身影,游蕩天地之間。后來,他覺得孤寂,便照著自己的模樣創造了生靈,生靈降世,開天辟地。但那些生靈,卻沒有七情六欲,故而就成了神靈。”

  火行猿冷笑道:“你想說什么?”

  俊爻并不理會,而是繼續說道:“天帝覺得是方向錯了,便不再照著自己去創造,而是隨心所欲,造出各式各樣的生靈,便是獸族了。再后來,天帝造出人族,卻發現也是一群茹毛飲血的野獸罷了。于是他就沉睡了過去,結果四百萬年之后,他詫異的發現,人族居然有了情感!后來天帝散道,給了除卻神靈之外所以的生靈,一條可以登天的路。那時便有了那團紫氣,也有了我。但事實上,我的存在很早,只是人間生靈有了修行之路之后,我才得以有了靈智。說是妖族獸族的老祖宗,不過分吧?”

  火行猿冷聲道:“你想說什么?”

  俊爻笑道:“悲哀在于,你我都是妖族,卻要說人言。你不覺得悲哀嗎?我們妖獸,不想翻身當家,去做那個主人嗎?你都以曾是大帝座下火行猿而自豪,這是個多么悲哀的事啊?”

  話鋒一轉,“給你個選擇吧,臣服與我,咱們共謀大事,又或者是我即刻處死你。”

  說話間,他看向天幕,微笑道:“孟休說明日那個劉景濁即將伐天,這是妖族的機會。”

  火行猿只覺得悲哀,自詡妖祖,卻連被人當成了棋子也不自知。

  “我倒是好奇,你既然這般,又如何被驚騙了?”

  俊爻冷聲道:“人族狡猾啊!”

  火行猿哈哈大笑:“怕是沒腦子吧?”

  俊爻嘆道:“浪費口舌。”

  但此時,火行猿卻忽然說道:“就這么想做成一番事業?”

  俊爻笑道:“當然了,我可被那驚關了四萬年啊!”

  說來也是,叱咤風云沒多久,就被劍山封印進一顆珠子,隨手丟進了西牛賀洲。后來好不容易有出頭之日,卻被驚奪走部分力量,再次封印。好不容易,驚死了,卻險些在金水山北劉景濁滅了……

  要說運氣,比他慘的沒幾個。

  火行猿笑道:“行吧,幫你也可以,我有行猿酒一壺,想要讓我跟著你,必須喝下。大帝也好、金烏帝也罷,都曾喝過。”

  俊爻哈哈一笑,揮手放開火行猿,道:“酒呢?拿來!”

  火行猿心中一嘆,總算是知道天帝為何要再造人族了,也怪不得獸族明明大多強于人族,卻論為人族桌上食物了。

  若是不化人形修行,不得全與他一樣?

  也罷!倒也省去許多功夫。

  …………

  赤橙黃綠青藍紫,妖族七劍,卻有個人族。

  七人蹲在朽城城頭,這是妖族敗北之后,他們頭一次返回歸墟。愣是繞開了拒妖島,免得被人打死。

  赤羽與黃福并肩站立,揚眉與陳枳一個盤膝,一個躺著。

  紫珠坐在欄桿上,靠著青夭,晃蕩著雙腿,嘟囔道:“咋個辦,在這里碰頭,再挨一頓打呢?”

  藍柊柊胳膊肘抵在欄桿處,雙手托腮,呢喃道:“不至于吧?咱們的先生是許經由,那……咱們也得叫他一聲師叔吧?”

  陳枳敲了敲膝蓋,問道:“他說了明日去往天庭與那太平教祖做個了結,今天卻喊上咱們在這兒見面,我不明白。”

  赤羽呢喃道:“等著吧,倒是……前天那場機緣,你們為什么不愿接受?”

  此時黃福抖了抖袖子,“再不如人,我們也是劍修,我才不想被人強行塞來機緣。”

  拒妖島上,幾道身影已經落地了。

  杜神感慨道:“好久沒來了。”

  刑寒藻撇嘴道:“打完仗就成了鉆錢眼兒的地方,我才不稀得來。”

  劉景濁挎著龍丘棠溪的佩劍,身邊還有個紅衣女子。

  劉景濁詢問道:“真想好了?這不是小事情,我得跟姚放牛好好說說。”

  夫妻二人長久分居兩地,確實不好。可是紅酥是破爛山的護山供奉,要帶著陳拾冬入青椋山,按規矩是要花錢的。關系再好,修改牒譜也不是個小事情。

  紅酥笑道:“商量好了,山上價錢,六百泉兒。放心,這筆錢楚廉自己出。”

  劉景濁擺手道:“那倒是不至于,你嫁了我徒弟,也算是……兒媳婦了吧?”

  紅酥擺手道:“山主別占便宜啊!小心我告訴夫人。朽城那邊,人應該是到了,咱們在拒妖島還要找什么?”

  劉景濁只是說道:“記不記得當年戰場上,禍斗把我爹弄出來了,但我爹,脫離了朽城掌控?”

  紅酥重重點頭,“記得,但為什么要查這個?”

  劉景濁笑道:“沒事,就是查一查。”

  死丫頭偷偷摸摸拉攏人,真當我不知道呢?

  紅酥點了點頭,拒妖島那么多年,對于劉景濁的脾氣,她是知道的。要是可以說的,他絕不會瞞著。既然不能說,那就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紅酥輕聲道:“你現在要恢復右手小指很容易吧?為什么不恢復?當年禍斗在地下城的事情,我們知道的很少,但我知道他于中土有過什么交易,買過什么東西,之后斬下你一指,或許是將劉顧舟以某種法子帶回來的必要條件吧?”

  劉景濁點頭道:“是也不是,買傀儡,就是個障眼法。我那許師兄在妖族,與驚有過一場謀劃,其實肉身早就有了,我的手指頭只是個藥引子。況且,三千年前妖族掀起大戰,某種程度來說,就是試一試能不能將我爹帶回。”

  前方杜神與刑寒藻推開大門,刑寒藻感慨道:“還是這間屋子讓人心安。”

  杜神則是笑著說道:“其實,劉先生整天胡游亂轉最讓人心安,他獨自在海上阻攔妖族的那幾年才折磨人呢。”

  走出院子,門前含桃還是枯枝。

  劉景濁看著那樹含桃,心中呢喃:“我死后,含桃樹便枯萎了,現如今我回來了,但它還是枯枝……是它覺得我沒有完全回來嗎?”

  也就坐了片刻,劉景濁便問了句:“一個傀儡,如何斷線且能活著?”

  刑寒藻一皺眉,“這……”

  杜神則說了句:“其實修煉成精的傀儡,也不在少數,前提是不讓提線之人發覺。”

  這個答案相去甚遠,劉景濁便換了個問法:“假設,一只豬變成了抽頭徹尾的人,他也覺得吃豬肉是個無所謂的事情,他還會為他從前的同類出頭嗎?”

  刑寒藻滿臉疑惑,心說這又什么問什么?

  但杜神說了句:“真要有了與常人一樣的心性與觀念,但還不忘自己的從前的話……最多也就是自己不吃,不會阻攔別人吃的。”

  答案還是不如意,但其實劉景濁心中有自己的答案,之所以發問,其實是僥幸。

  于是劉景濁一步躍起,輕飄飄落在了朽城,卻沒想到七個家伙,正跟人叫板呢。

  一方說幾遍沒有個劉景濁出現,也會有王景濁,打敗妖族是大勢所趨。

  結果七人就不樂意了,你說劉景濁跟我沒關系,我幫你罵都行,但你的意思是換誰妖族都會敗,這我就要跟你掰扯掰扯了。

  見劉景濁走來,紫珠縮了縮脖子,伸手戳了戳青夭,結巴道:“人……人……人來了。”

  劉景濁靠在圍欄上,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笑道:“你們先繼續。”

  結果與赤羽等人起了爭執的一個登樓修士轉頭一看便冷笑一聲:“還來了幫手了?”

  劉景濁一愣,心說我說啥了嗎?這人是怎么回事?

  那人笑盈盈一句:“就拒妖傳寫的那些事,換我我也行!打了三千年,連個開天門修士都沒有的戰場,被個只是煉虛修為的人終結,你們還把他捧得那么高!妖族也不堪一擊,難怪如今八荒成了一片廢土。瞧瞧前日那場大婚,不就是娶個媳婦兒嘛?弄那么大陣仗,邸報鋪天蓋地的,生怕有人不知道。收了多少份子錢啊?是不是過些日子生孩子了擺酒,還得這樣?”

  那人轉過頭,笑道:“師妹,你非要來看看這座戰場,現在瞧見了吧?也就是開天一戰知乎,那人得了許多機緣,我要是跟他一個年紀,一塊兒吃飯,他得坐小孩兒那桌。”

  邊上女子滿臉厭惡,卻也只能擠出個笑臉,輕聲道:“二師兄,咱們走吧。”

  結果陳枳一邊卷著袖子,一邊往前方走去,并沉聲說道:“來來來,你說誰不堪一擊呢?”

  那女子一直沒轉過頭,但劉景濁認出她來了。想必她是認不出劉景濁的,因為當年見面,劉景濁是個賣符箓的老人家。

  滔滔不絕的青年人沖著陳枳一揚下巴,“你試試,老子是大元王朝護國供奉親傳弟子的弟子!”

  刑寒藻噗嗤一樂,杜神也有些無奈,心說這是值得炫耀的嗎?

  劉景濁一揮手,“行了,就你能打?來頭太大,咱們悠著點兒。”

  紅酥此時落地,看著青年人身邊的女子,疑惑道:“穎兒嗎?”

  女子一轉頭,詫異道:“紅酥前輩?”

  紅酥愣了愣,對著劉景濁說道:“這是……”

  劉景濁點了點頭:“曉得,木圣園,姓薛……薛障的后人,甲子前見過。現在也有九十歲了吧?薛姑娘?”

  薛穎兒轉過頭看了看,想了許久,可就是想不起來從哪里見過。

  那個自稱誰的弟子的弟子,見劉景濁懶洋洋挎在圍欄上,盯著薛穎兒看了許久,怒氣一下子就起來了。

  “往哪兒看呢?”

  劉景濁笑了笑,看向陳枳:“你們幾個,打都挨了,被人說幾句怎么啦?走吧,跟我去下面。”

  陳枳還在氣,卻被紫珠跳起來照著后腦勺一拳頭:“別惹事兒……走走走!”

  其實薛穎兒不算是傾國傾城,但這青年人,好像很喜歡她。

  劉景濁便問了句:“你叫什么?”

  青年人護在薛穎兒身前,冷聲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孟五山。”

  劉景濁笑道:“姑娘不是這么追的,你曉得薛障與薛目是誰嗎?”

  孟五山一愣,劉景濁便搖頭道:“拒妖傳就看了半本兒吧?薛姑娘,人不靠譜兒了些,嘴上沒把門兒的,但心是真的。”

  邁步走開,劉景濁沖著紫珠招了招手,后者縮著脖子,哭喪著臉走來了。

  劉景濁笑道:“你的前身可霸氣多了,怎么金丹修煉成精之后,膽子變得這么小了?”

  紫珠哭喪著臉,“我到現在還怕一覺睡醒就又到了那日海上,然后你笑盈盈看著我,問我幻術不錯吧?”

  刑寒藻聽見這句話,與杜神對視一眼,趕忙小步跟上來,輕聲道:“山主,要是給那個傀儡用上幻術,讓他不知道他是傀儡呢?”

  杜神接著說道:“又或者說,讓他知道他是傀儡,但卻是個脫離掌控的傀儡?”

  方才兩句話,只有劉景濁聽得到。

  他猛地停步,回頭看向二人,點頭道:“還好帶上你們了。”

  快要走下城頭了,薛穎兒忽然問了句:“這位前輩,我們在哪里見的?”

  劉景濁回過頭,微笑道:“斗寒洲啊!你不是買了我的符箓了嗎?”

  姑娘當場愣住,甲子之前,確實買過幾張符箓,可是回去之后才發現,那是仙符!

  孟五山問了句:“穎兒,他說的那兩個人是?”

  薛穎兒呢喃道:“木圣園的前輩,也戰死在歸墟,所以……我想來看看。”

  青年人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燙,不知道怎么開口與喜歡的女子說一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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