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沒有點燈的臥房里像是籠罩了一層陰霾。
昏暗中,劉素靜靜地坐在姜云的床上,神情有些恍惚。
洗漱完的姜云心情很好地推開門,看到劉素時愣了一下,“娘,你怎么不點燈?”
劉素似乎沒有聽到她說話,只呆呆地坐著。
姜云心里一咯噔,連忙找出蠟燭,點上燈后回身去看劉素。
一轉身,便見劉素滿臉的淚水,眼神呆滯毫無聚焦。
姜云頓時慌了,手足無措地幫她擦著眼淚,“娘,你怎么了?你別嚇我,你說說話啊……”
劉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體和意識好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她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森林里,周圍時不時地傳來野獸的嘶吼聲,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近……
孤身一人的她想要呼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倉皇逃跑。
可無論她怎么跑,似乎都跑不出這一片密林……
恍惚中,她似乎聽到了女兒的呼喊。
她回身望去,哪里有女兒的身影?
黑暗的森林里只有無數泛著幽光的小燈——那是野獸在盯著她。
……
劉素抓著姜云的手大口地喘著氣,臉上的汗水和淚水交織,足見她剛剛經歷了什么。
姜云心疼地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心中卻明白,她這樣顯然是病情加重了。
許久之后,劉素終于緩過勁來。
看著面前的女兒,劉素的眼中沒有了以往的溫柔疼愛。
姜云沒有注意到劉素神色的變化,正關切地問道:“娘,你嚇死我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沒什么事,我累了,要歇下了。”劉素說著把姜云搭在她手臂上的手移開,不顧姜云的錯愕,徑直走回房間。
看著劉素消瘦的身影被里屋的門簾遮擋住,姜云莫名的一陣心慌。
“金霸,我娘這是怎么了?為什么突然嚴重了起來?”姜云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她不想再親眼目睹一次娘親的自殺了。
金霸沒有當過父母,更不是專業的心理研究者,自然無法分析劉素的異常。
不過……
“她可能知道那個布包是你拿回來的了。”
……
“娘,我錯了,你打我罵我吧,別這樣憋著……”姜云依偎在劉素的床邊,拉著劉素的手低聲認錯。
劉素輕輕掙開她的手,側身背對著她,并不做回應。
“娘,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不和你商量,不該騙你,更不該單獨行動讓你擔心……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姜云慌亂地說著,聲音里帶著一絲哭腔。
若是以往,劉素早就心軟了。
可這次,劉素覺得她心死了。
她知道女兒還小,很多事她不懂,難免任性了些,她該好好教她的。
可她真的好累。
她每日背負著巨大的秘密,不敢對任何人透露,連同床的丈夫都要瞞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女兒的異常落入有心人眼里會有滅頂之災。
她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可女兒卻還不懂事,不顧自身安危瞞著她去冒險。
她知道她不該怪她的,她還小。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背對著姜云,劉素的眼淚無聲地滑落,浸濕了枕巾……
看著劉素的后背,姜云感受到她無聲的抗拒,心中的擔憂更甚,也隱隱后悔自己的任性妄為。
于是她不再言語,只是跪在床邊守著劉素默默地流淚。
姜松進屋之后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這、這是怎么了?!”
劉素沒有出聲回應,姜云看了一眼劉素,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也不肯說。
想到今天姜云突然告假,晚上又生龍活虎,還有姜楊失而復得的布包,以及剛剛聽說的沈百年被山匪搶劫的事,姜松猛地一驚。
“沈百年是你打的?!”
姜云肩膀一縮,心虛地看了一眼劉素的方向,小聲道:“山匪說,沈老大就是沈百年……”
“你還去找山匪了???”姜松一口氣猛地提起,頓時也不想理會姜云了。
把姜云提溜到外間,姜松將門簾用力一甩便扭身回屋了。
脫掉外衣,姜松輕手輕腳地躺下。
望著緊閉著眼的劉素,姜松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抓住劉素的手低聲道:“素娘,你要有什么想說的話,都可以跟我說說,別自己憋著。”
……
這一夜,一家三口都沒睡好。
但姜云還是早早地起來了。
看著正洗漱的姜云,周俏有些意外道:“喲,云娘今天起這么早啊?”
“二嬸早。”姜云甜甜地應了聲,倒掉盆里的水,重新裝了一盆干凈的,送進里屋。
“爹,娘,早啊,這是給你們洗臉的水。”
夫婦二人誰也沒理她,姜云失落了一瞬,又重新揚起笑臉,主動交代自己的行程,“那你們先洗,我去屋后看看段木的情況。”
……
早飯后,姜云和眾人告別,然后看著姜松和劉素認真道:“爹娘,我去學堂了。”
姜松和劉素默默扭頭忙手頭上的事。
……
中午散學。
“爹,娘,我回來了。”姜云熱情地打著招呼,然后對姜松道:“爹,我想去山邊漚點肥,你可不可以陪我去?”
姜松固然生氣,但也不會荒廢土地,于是點點頭,帶著她去雜物間取工具去了。
“娘,我和爹去地里,吃午飯就回來啊!”姜云揮著手道。
劉素:……
……
一整日下來,姜云依舊在忙著上學堂、折騰著種香菇、種地。
只是一家人誰都看出來,姜云今日和往常很不一樣。
以往她也還算乖巧,但總是孩子心性,想到什么便要去做,有時候也顧不上告訴家里人就跑沒影了,讓人一通好找。
可今日卻事事交代,去哪都會知會一聲。
不僅她奇怪,姜松和劉素的奇怪眾人也看在眼里。
他們就姜云一個孩子,往常別說是訓斥姜云了,姜云撒個嬌,他倆都恨不得把星星摘下來給她,今日卻一整日都板著臉對她,實在是奇怪。
不過看著姜云乖巧的樣子,一看就是她做錯事了,于是眾人誰都沒開口去勸,只是他們沒想到,從這一日起,姜云似乎突然長大了。
但在外人眼里,她卻比以往更任性——年初鬧著要種香菇,又是打孔、種菌種,天熱了給段木遮陰,下雨了還得擋雨,有時又要給段木灑水,結果幾個月下來,段木還是光禿禿的木頭,啥也沒有長。
于是每日姜云上學堂的路上總會被村里人取笑。
“云娘啊,去上學啦?香菇種出來了嗎?”
姜云停下腳步,不厭其煩地解釋道:“九叔公,現在天氣熱,香菇不長的,木耳倒是有可能,回頭長出來了摘一些給你嘗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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