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如夢舊 > 第三十章:依靠
  她伏在那軟榻之上,趁著墨未干,掃著筆桿落字紙上,稍稍寫了一段來,還沒寫個小會兒,她便有了一些睡意,許是這幾日心累了,身子乏了。

  她昏昏欲睡,便悄然于枕上酣睡,那睡姿,便如一頭乳豬,只瞧著手中的白玉筆還在,身旁的書冊也被她壓著一半。

  這院里面的男男女女,都各自地忙活著安置東西無暇顧及她,唯有惜意跑來看了一頭,便退下了打發了門口伺候的人,給她蓋了厚被子,尋了一方清凈。

  下午哺時,她覺著有些冷,凍的一抽,又覺左半邊的小腿都麻木了,久久不消,她被忽來的酸痛感驚醒。

  朦朧之中她透過面前的爐中紫煙,依稀可辯一偉岸男子坐在她身邊,她下意識被驚醒,將眼睛一揉方才看得清楚。

  原是完顏雍正輕坐在她身邊,看著她方才寫的字張。

  她驚慌中揚起頭立馬一把卷回了那字張于身后,道了句:“表哥哥怎來了?”

  他看她憨態可掬,便撥了一下她額前的碎發:“這是孤王的府邸,孤王為何不能來?”

  “方才那寫的,是你心中所想?”

  她抬頭看了他兩眼,又低頭佯作無事:“哥哥說什么?不過是隨意寫寫。”

  “孤王倒是覺得認真!‘君問蒼芍都許誰?東府鄰家滿庭暉……’”

  他又帶些猜測語氣思考:“孤王想著,這城東都是王侯府邸,何來的地方在冬日滿園暉麗呢?是真正的開滿花,還是說……”

  “清雅你心花怒放?”

  他實在是很聰明,一眼看破她這字中玄機,又引得她萬般尷尬,只好從榻上翻了下來,躡手躡腳去桌案親自給他倒了一盞茶遞過來。

  “表哥哥,您定是累著了,喝口水來吧!妹妹不過是隨意寫了幾句,并無他意。”

  他一直盯著她那雙閃躲的眼眸,征了好一會才接下她手中的茶放在唇邊輕蘸一下,又忽而將杯盞放下,拉過她橫坐于膝上。

  她驚恐之間,雙手攔住:“表哥哥,莫要如此,莫要如此!男女有別。”

  她雙手不停的掙扎,奮力要站起身來,可他那寬大手掌,一把便捏住了她兩個手腕,任憑她如何掙脫,也是手無縛雞之力。

  “大王,君臣之禮,我這樣乃為大不敬。”

  他貼近她的衣衫,環住她的腰身,又看著她蹙著的小眉道:“清雅,孤王聽得舅公說起過你與王兄的事兒,但孤王想聽你說!你是愛著孤王還是王兄?”

  他這樣一問,她忽而覺得莫名其妙,她自小到大,未曾對誰真正說過這樣敏感的話,而現在他要她回答,她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你說實話,你說,孤王想聽!”

  她屏住呼吸,仿佛耳朵和心臟貼在一起去了,內心炙熱,臉更是燒的厲害。

  “為何不回答,你便說了啊!”

  她坐于他雙腿之上,萬分不適引的她緊緊將雙手扣住,小看對面明窗,堅定道了一句:“我未曾對哥哥說過這愛與不愛的話!”

  “那你是愛王兄?”

  “是!”

  便這一字,她眼神那么堅定,兩顆水靈靈的眸子便如定辰的星月。

  他有些怒氣郁結在心中:“清雅,你我真要走到如此境地嗎?”

  “大王……,您息怒……”

  她就要起身的,卻被他又按住:“我不想息怒,想聽你說你心里裝的是我。”

  “我……,做不到!”她咬下牙道。

  “求大王成全!”

  他將她手腕捏的更緊問:“要成全什么?你與王兄?”

  他還是帶著溫柔,像是平民百姓交談一般:“你自小許了我,如今也是入了我的府邸,我為何要成全你與他?”

  “許了你?我是屬于我自個兒的,不是任何人的,也不是生來就注定是你的,哥哥便想強扭了瓜?我想追求我自個的人生。”

  “那你便想吧!我是不會放你走的,我所愛,為何要輕易供手而讓?”

  她聽這話,便一口氣豁了出去道:“你對我不是愛,只是一時心動而已,一時興起是人之本性,但選擇是出于人之理智。”

  “我很理智,很清醒,清雅,你莫要思考些不切實際的了。”

  “我心如磐石,身如蒲葦!”

  雍王將頭忽而搖過來,表情更是難以言喻:“你怕是古書看多了,非得要做那大不韙的事?”

  “何為大不韙,便只許哥哥有情,便不許我有情,我與哥哥都是人,我并非石頭人兒。”

  他只覺得面前這姑娘越發離譜,便將眉頭又蹙的更緊些:“你這是滿嘴的荒唐言,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讓你乘著年少無知去做一趟錯事了,完顏亮他并不是好招惹的人。”

  “我……”

  他將語氣放低:“你便先聽我把話說完。”

  “你如今才十來歲的年紀,是真對兒女之情無可了解,我是怕你自己行差踏錯了,傷了你自個了,想著你自小便在我身邊搖搖晃晃的長大了,我是真不想你在這單純年紀受了蒙蔽了。”

  “做夫妻,不單單是喜歡與愛,更多的是生活與踏實,你便能保證完顏亮這樣性格的人會永遠待你好,寵愛你嗎?”

  提到此處,她也是未有一絲信心去答,抿著嘴獨自思考什么,他見她不語,便又繼續說了下去。

  “是吧?你自個都不確定,你心里也清楚完顏亮是何為人!”

  “清雅!”他忽而將她雙臂拉過,一雙秋波眸眼泛光。

  他望著她那被凍得通紅的小臉,又用手摸了它柳葉似的眉毛:“清雅,你自個也說了啊!心動乃是人之本性,但選擇,真的要理智,姑娘家一輩子的事,不可輕率。即便是你喜歡著,也要花時間去瞧了他是什么樣的人兒,你不了解,如何能做夫妻了?”

  “你也可試著去真正瞧瞧,他完顏亮是否如你想的那樣,風度翩翩,溫潤如玉,還是你念的那樣,態度寬和,才貌雙絕?”

  她抬眼而望,他眸眼沉靜,她這才點點頭:“我明白,日后會仔細瞧著。”

  他似是覺得她太癡傻,又生發出些憐愛來,低頭瞧著她那手掌被板子打的幾塊印記,便心里隱隱作痛,他貼近她的身體,將她一雙酥手置于自己的胸懷中。

  “清雅,我保證,我會成為你身后那個人兒!做你的依靠。”

  她低頭不看他眉眼的溫柔,只盯著自個的雙手。

  這時,梁惜意端著她的琵琶走進,于屏風后的內室,她見兩人親近至此,便頭一轉而又連忙繞過屏風出去了。

  她面頰泛紅于外俯首:“大王,姑娘,是微臣冒犯了!”

  這時屋內清雅才刷一下紅了面,連忙掙脫了完顏雍那雙手立于他面前:“大王,臣女冒犯,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實在惹人詬病,望大王顧全禮節。”

  他也是穩重之人,覺的言之有理,于是輕站起身來,走到了她的身邊,低著頭瞧著她:“好!孤王知道。”

  他又打量著這精細布置的房間,瞧了瞧妝臺上的胭脂水粉,拿起了那袖殷說的西夏國進貢的金釵,來到她身邊給她細細將兩股釵子插上,頭頂小髻左右各一股。

  他親手整了整那垂下的流蘇,打量了她一番:“嗯,你帶金釵是好看,平日里瞧著你,最華麗也不過是滿頭淡玉淺素,帶上了這金釵子,才是雍容,真像個命婦之首。”

  她往后坐了一點,摸了摸那垂下的寶石珠子,又小步走到銅鏡前看著自己的樣子。那銅鏡當中女子,膚白紅唇,服了兩股釵子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抹去了往日的質樸與小家氣派,增添了許多大家風范。

  她抿嘴,又左右稍稍擺動一番,瞧著實在是賞心悅目,心中亦是歡喜。

  完顏雍見她嬌俏模樣,便坐與小案前喝著茶:“可喜歡嗎?這釵子,孤王可是只予了你和國妃。”

  “謝表哥哥!”她瞧著鏡中妍麗的自己,喜的眉開目秀,又慢慢走到他前面低著頭道謝。

  “哎,不過是小東西,你若是喜歡,王府的庫房里多的是些贐琛瑰寶,你自可隨意拿走。”

  她聽了這話,心里是高興的,卻又瞧著自己穿著不與珠釵匹配的衣裙,便退了兩步走到妝臺坐下,將那兩股釵子輕輕拔下來。

  “哎,你取下來做什么,戴著好看極了?”他將杯盞輕輕放置,又走到她身后站著。

  “你不喜歡嗎?”

  她輕輕的端詳那釵子,又抬頭說:“我喜歡,只是……”

  她小撥了一番這釵子上垂下的珠玉道:“只是想著,今日我穿的素衣,這樣的衣裳怎么能配這樣的釵子呢?想著,待了明個或后天,我換了好看的衣裙來再帶著它,若不然便是抹布繡牡丹了。”

  “表哥哥您說是不是?”

  他聽后覺得言之有理,便安靜點點頭,又呆呆的看了鏡中的她與自己在一起的樣子,不由得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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