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謝斐的表情,謝無患有些動容,他想站起身,安慰他的幺兒,他沒事。
可他的身體,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情緒的起伏,讓謝無患的眉頭一緊,心臟強烈的不適,更是讓他的面色急劇下降。
走廊上,一片混亂。
傭人們緊張地叫著醫護人員,只有謝斐站在原地,仿佛與周圍的混亂,與世隔絕了一般。
他呆呆盯著全身癱軟在輪椅上,臉色痛苦的男人,他想上前,可他的腳卻像是固定在了原地一般,無法動彈。
直到謝無患被趕來的醫護人員,送去謝宅的急救室,他才茫然回過神來。
謝無患,真的要死了么。
他才五十多歲。
謝斐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童年的回憶瞬間涌了上來。
那個總喜歡摸著他的頭,一遍又一遍叫他幺兒的男人,那個總喜歡將他抗在脖子上的男人。
真的,快死了么。
眼眶里,有什么東西濕潤了。
謝斐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他看到,腳尖已經模糊了,有什么東西,充斥了他的眼眶。
他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渾蛋,明明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罷了,是你背叛了我媽,娶了別的女人......是你把我趕出家門,斷絕父子關系,明明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可是,為什么,他的心,還是好痛。
“少爺,這是老爺讓律師擬好的轉贈協議,只要您簽個字,謝家就是您的了。”老管家聲音哽咽,遞出文件的手都在顫抖:“少爺,有句話,老奴知道,老奴沒這個資格開口,但老奴,不希望,少爺再錯怪老爺下去了。”
“當年,老爺趕您離開謝家,也是逼不得已。”
“只有您離開了謝家,所有絞殺謝家的人,才會放您一條生路。”
“可惜,等老爺解決好那些人,就再也找不到您的消息了。”
老管家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少爺,這些年,老爺真的很思念您,日日都盼著您能回來。”
“老奴知道,少爺恨透了老爺。”
“可是少爺,坐在老爺這個位置上,您又何曾知道他心中的苦悶?”
謝斐垂著眼的眼緩緩抬起,一張早就淚流滿面的臉,看向老管家:“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少爺,在您之后,老爺子再無其他子嗣,這一點,難道還不夠么!”老管家已經哭紅了眼,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少爺,只要您有心去調查當年的事,就會知道,老奴說的,分毫不差!老奴愿用性命擔保!”
這一刻。
謝斐再也顧不得任何。
他著急地朝著急救室的方向跑去。
他要救謝無患!
有了醫院病例的初步了解,謝斐對謝無患的情況,多少還是有些把握的。
幾個小時的搶救后。
歐洲,早已是深夜。
急救室的謝斐,卻不敢有絲毫放松,緊盯著手術的過程,直至手術結束。
他從急救室出來。
已經是后半夜了。
黑沉沉的天空,已快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