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地圖可是十分金貴的東西,別看曹操這份地圖只有兩個巴掌大,上面只用幾個點和幾條線標注了整個益州北部的地形,卻也讓曹操珍惜不已。
曹操看向曹昂問道:“你覺得現在應該攻打白水關嗎?”
“當然了。白水關乃是涼州進入益州的必經之路,不打通怎么能行?”
“那么我是從白水關進來的嗎?你是嗎?”
“這……”曹昂一時語塞,卻很快反應過來道,“父親的意思是打白水縣?可是有什么意義嗎?難道要從廣漢屬國繞到白水關后面前后夾擊?那也太遠了。”
“再想想。”
“想……我的天!”曹昂恍然大悟,驚呼道,“河水,河水!西漢水!我怎么會沒想到?”
老天爺是鬼斧神工的,白水關所在的位置不僅地勢奇險,邊上還有一條河,是西漢水一段比較狹窄的河段,被當時建造白水關的工匠當作了護城河使用。
但是再怎么說西漢水也是一條大河,狹窄的地方不是平常那些小河流能夠比擬的,用它當作護城河就不能修一個簡單的吊橋方便百姓日常出行,而是需要建設一座比較大的橋梁才行。
這種橋梁無法輕松收起,只能是一座固定的橋梁。
李嚴進攻的時候士卒和沖車都從上面走過,卻沒人在意這座橋,仿佛就是理所當然一般。
守軍也沒有拆毀那座橋,畢竟他們最初只是以為曹昂一伙兒是叛軍,叛軍一般掀不起什么風浪,沒必要拆毀。
雙方的誤判讓曹操看出破綻,直接打白水關把他手底下這些人全部填進去都不夠,但是卻能夠憑借大自然的力量攻陷白水關。
曹昂也想到了曹操的意圖,攻破白水縣后他們就可以和涼州相互往來了,到時候只要在西漢水上游構建堤壩,用不上一個月的蓄水量,洶涌的河水就會直接將白水關沖垮。
畢竟河道狹窄就意味著水流湍急,白水關幾乎無法應對那么大的流水量。
不過在興奮過后曹昂卻不想執行曹操的計劃,他有些為難道,“且不說西漢水決堤會對白水關以南造成多大影響,單單白水關本身就完了。為了攻陷白水關而將其直接摧毀,再想要重建可就不可能了。”
“是啊,天下奇險卻毀于我手,多少有些惋惜。”曹操嘆息一聲。
可話是這么說,他臉上卻沒有半分可惜的神色。
毀了也就毀了,又能如何?
他現在恨不得完全堵死所有從西北進入益州的路,見識道益州的富庶曹操已經看不上涼州了,要不是為了以后的發展,他才不想留下什么防御漏洞。
“父親……”曹昂試探性勸說,“不如先試試夜襲?雙管齊下嘛,也有個后手不是嗎?”
“不,我們不需要在這里耗費過多的兵力,這些士卒是我們統治益州的基礎,不能用益州人統治益州,孫堅就是個例子。”
曹操顯然對成都的那場叛亂非常忌憚,不想犯和孫堅一樣的錯誤,出征之后老家被偷了可不行。
畢竟他和孫堅不一樣,孫堅被偷老家叫叛亂,他被偷老家那叫撥亂反正,他反而會變成反賊。
戰爭果然都會夾雜著政治目的,曹昂如今還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不明白自己老子的顧慮。
曹操的態度非常堅決,曹昂見說服不了什么便不再堅持,而曹操也給他安排了任務。
“子脩,你率領三千兵馬,就駐扎在白水關前面,只要弓箭射不到就可以了。你的任務非常重要,牽制他們不能讓他們摧毀橋梁,也不能讓他們將注意力分散到其他事情上。”
“父親,既然要用水攻摧毀白水關,那橋梁就是可有可無的啊……”
“沒錯,所以才要好好看住那座無關緊要的橋。”
“明白了。父親,我這就去做。”曹昂行了一禮,接過曹操的軍令后便去尋找夏侯淵。
雖然曹昂的任務只是佯攻牽制,但是想要在白水關前扎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白水關上面能將他們的動作一覽無余,有腦子的人都不會讓他們輕輕松松達到自己的目的。
曹昂索性來了個先發制人,他直接讓夏侯淵帶兵五百前去搦戰,自己則在后方慢慢扎營。
程普當然不會讓曹昂那么自在,他準備親自帶兵前去進攻一下。
能戰勝干掉這些人最好,如果不能,騷擾一下也是好的。
不過對于程普想要進攻的意愿,守將孫賁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程將軍,不如我去吧。”孫賁不等程普交代后續布置,便主動請纓。
程普卻大驚失色道:“末將是客軍,您才是主將。況且末將只是一員將領,您可是……”
“不能這么說,不能這么說!”孫賁趕緊打斷程普的話,十分誠懇地說,“承蒙陛下不棄,封了我的爵位,并且讓我鎮守這等要害地方。
但是程將軍,陛下賞賜我爵位,我就更應該報答陛下。我自己有多少才能很清楚,比起你來,我最多也就是一員守將的本事,你卻可以擊退他們,帶領我們走向勝利。
此地沒有什么王侯將軍,只有為陛下分憂的臣子。我尊你為主帥,你視我為先鋒即可。
先鋒尚在,主帥豈有輕動之理?”
“殿下……”
“程將軍,莫要辜負我的信任!”
“罷了。”程普很是無奈,只能說道,“殿下且去騷擾一番即可,不要冒進,占不到便宜回來便是。”
“放心,我有分寸。”孫賁答應一聲,帶著孫皎和一千人馬出關迎戰夏侯淵。
說是迎戰,孫賁并不想和夏侯淵戰斗。
他只是名義上的先鋒,可人家夏侯淵是實打實的先鋒,武力值必定有著不小的差距。
所以他悄悄吩咐了一番,率領著隊伍慢悠悠地來到夏侯淵面前。
“來將何人?”夏侯淵大刀指向孫賁大聲喝問。
孫賁探出長槍回道:“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受死吧!”
“狗賊!”夏侯淵聞言被氣得不行,打馬沖向了孫賁。
孫賁也是催動戰馬和他對沖,兩馬相交兵器對撞,只一擊他便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夏侯淵的對手,對方的力道實在是太大了。
于是他便不與夏侯淵纏斗,反而打馬跑出了一小段距離,不等夏侯淵追上,忽然反身大喝:“看箭!”
夏侯淵被這一聲喊得竟然真的仔細觀察孫賁,可是孫賁根本就沒有射箭,他連弓都沒有帶。
“你竟然敢騙我!”夏侯淵的怒火一漲再漲,伸手就要去摸弓箭。
哪知此時異變突起,原本觀戰孫皎忽然帶人向曹軍發起了進攻,根本不管戰場上的夏侯淵。
得益于曹昂之前丟的戰馬,孫皎手下這些人雖然不會騎兵的作戰方式,但是騎馬沖鋒倒是一個比一個積極,如同旋風般從夏侯淵面前掠過。
夏侯淵人都傻了,陣前搦戰哪有這樣的?沒分出勝負就趁勢掩殺?這是什么戰法。
“好個奸賊!”他終于反應過來,彎弓搭箭一下子就是兩箭射出,立即射死了兩名士卒。
可惜已經晚了,他帶領的五百士卒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瞬間便被孫皎帶兵沖散,并且直直朝正在建設營地的曹昂沖去。
被人耍了的夏侯淵暴跳如雷,想起身邊還有個敵軍的主將,準備弄死孫賁再說。
可等他回頭找的時候卻發現孫賁早就跑了,抬頭望去他還能看到孫賁因為忌憚夏侯淵的箭術在戰馬上一左一右地扭動身軀,頗為滑稽。
夏侯淵見此情景卻不覺得滑稽,反而覺得孫賁在嘲諷自己,立即打馬追了上去。
此時孫皎已經來到曹昂等人面前,但他們卻沒能突入曹昂的陣型,因為曹昂是懂一些陣法的。
曹昂的反應非常快,他讓兩百刀盾兵立于最前面,兩百槍兵持槍站在刀盾身后做為防御的主力,一百弓箭手分成兩隊,站在槍兵身后的兩側,自己則親自站在陣中指揮。
別看這是個方陣,而且只有區區五百人,但是孫皎還真沒有應對的方法。
想要沖垮敵陣沖擊正中間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卻要被兩側的弓箭手照顧。
如果沖擊弓箭手就會被地形強行將己方沖鋒的陣型壓縮,會被槍兵和刀盾兵纏住。
騎兵一旦被纏住比步兵強不了太多,這讓他陷入了猶豫。
當他看到陣中的曹昂后忽然眼前一亮,大喝道:“你們那員將領已經死了,你不是想要和我一戰嗎?出來打贏我,我就退回去。”
夏侯淵死了?
曹昂聞言差點被逗笑了,要是白水關有能干掉夏侯淵的人,那他們也不用打了,根本不可能贏。
見到麾下士卒的士氣有些動搖,曹昂便朗聲說道:“左右分開,放他進來與我一戰!”
曹軍聞言立即將陣型左右分開,將曹昂暴露在孫皎面前。
可是孫皎更不敢沖了,他分明見到曹昂說完有對著弓箭手比劃了一個手勢,誰知道那個手勢是不是讓人放暗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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