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三國之銀狐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穩軍心,攻潁陰
  初秋時節,河南地區的氣候依舊炎熱。

  桓溫北伐的時候已經是東晉中期,漢末小冰河時期到西晉末年就已經差不多結束。

  所以當時河南地區的汝水、潁水都非常充沛,可以利用淮河北伐。

  但此時正處于小冰河高峰期,天災不斷。淮南地區前兩年還大旱,導致袁術覆滅,汝南地區也差不了多少。

  汝水和潁水沿岸有大量的農田棲息,那時百姓基本都住在河流附近,居民飲用和澆灌都需要大量的河水,使得汝水和潁水流量下降得厲害。

  而在非汝南潁川等河流附近的野外,比如兩條河流中間的大片區域,幾乎是一片荒野,哪怕有無數土地可以耕種,也無人開墾。

  因此當沈晨領著自己的人馬與劉備分別之后,就沿著汝水與潁水之間數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一路前行,向著北方而去。

  沿途數百里都幾乎沒有什么人煙,潁川境內數條河流,連主脈的水流量都大幅度減少,更別說那些水渠支流。

  最主要的是,自黃巾之亂后,持續數十年的戰爭幾乎摧毀了整個河南之地,再加上天旱歲荒,百姓相食殆盡。昔日人煙繁茂、道路四通八達的富庶之地早已消逝。

  曾經的連綿阡陌和齊整道路,被橫生的雜樹林和瘋長的野草取代。村莊大多都變成了殘垣斷壁,野狗豺狼和猛虎的嚎叫聲遍布曠野。

  荒野上有的時候偶爾也能見到個行跡孤單的人影,遠遠見到軍隊就如受驚的兔子一樣躲入深山不見蹤跡。

  而大多數時候他們只能看到長滿雜草的驛道周邊只剩下廢棄的村莊、干涸的水渠、隨處可見的白骨、無人耕種已經變成荒地的農田,以及那曠野上孤零零的丘墳。

  整個世界都好像變成了一片荒蕪之所。

  不過這種現象隨著越靠近許都,就越會進行改善。

  因為沈晨知道,曹操在許都周邊大規模屯田,光屯田戶就有數萬戶,所以越靠近越容易暴露。

  到了七月十日,軍隊就過了襄城,北上潁陽。周邊就已經算是曹操的屯田區,離許都不足四十公里,幾乎過了潁陰,就到許都城下。

  為此沈晨軍風餐露宿,白天在野外行軍,夜晚找個背風的地方就睡,往往與虎狼為伍,丘墳為伴。

  當時的中華大地遠遠不是人類主宰,人類居住在河流沿岸,而更廣袤的野外,虎狼野豬遍地都是,半夜三更起夜,甚至能隱約看到森林里綠油油的目光。

  因此像這樣行軍,不僅考驗士兵們的耐力,也考驗他們的意志力。

  像黃門亭原來的一千九百士卒還能夠堅持這樣高強度行走,而甘寧的兩千一百部曲,就稍微差點意思,遠遠跟不上沈晨軍的速度。

  七月十一日午后,大軍過了潁陽,還有十余里就到潁陰。

  這片地方在后世就是許昌市西面的鹽洛高速一帶,此處是一片荒野,他們的位置被一片密林遮蔽,前方道路長滿了雜草,需要不停探索才能夠找到方向。

  因臨近潁陰,沈晨親自往前一里去查探情況,同時士兵們也走了一個上午,剛好休息一下。

  大軍停下之后,黃門亭的士兵們都默不作聲地各自以小隊為單位,尋找合適的休息點,同時紛紛取出干糧和水。

  甘寧軍則稍微散亂一些,一個個像是松了一口氣,唉嘆著隨便找塊草地躺下。

  其實到了葉縣之后,大家的糧草都是一樣的。

  奔襲的時候都是帶二十天的干糧和兩天的水,一些麥餅加醬菜和肉干,雖然不多,但伙食比之前已經好了許多,至少有點肉吃。

  只是甘寧軍沒有經過整頓,依舊有一些舊軍閥隊伍的落后習性。

  那些中下級軍官對底層士兵動則打罵,剝削他們的肉干,使得甘寧軍的內部情況一直都不太好。

  甚至甘寧本人見到他的士兵一個個都懶懶散散,走了一天之后,就隨便找個地方躺下,不像沈晨軍那樣訓練有素,讓他覺得十分丟臉,因而抽打士卒。

  沈晨此刻正站在一處山坡上眺望遠處,這里是一片荒野,遠方隱隱能夠看到地平線上有一座若隱若現的城池。

  城外有大量的田地,村莊連成一線,顯然這里已經到了曹操屯田的地方,前方可能會有敵人,因此他勒轉馬頭,回到了駐地,正準備招呼幾個機靈的斥候徒步過去看看,不料聽到后方傳來哀嚎聲音。

  “怎么回事?”

  他派了幾名斥候向前去探索之后,就走過去看,就看到后方驛道兩側長滿雜草的荒地里,自己黃門亭的士兵一個個都井然有序地找了位置坐下休息,甘寧軍那邊卻是散漫一團,現在一片混亂。

  沈晨見甘寧正用馬鞭抽打一名士卒,就因為這名士卒在行軍的時候落到了隊伍最后面,與沈晨軍的前后相差了四五里,讓他臉上掛不住。

  那士卒體態瘦弱,年齡可能也就只有十八九歲,被打得滿臉是血,苦苦哀求。

  周圍的兵丁們一個個仿佛都沒有看見一樣,甘寧脾氣不好,殺性很大,惹怒了他誰也勸不住,所以即便有人覺得士卒可憐,也不敢去勸。

  “住手!”

  沈晨立即上前將他攔住。

  甘寧此時已經把外面的鐵甲脫下,身上就穿了件麻布短衣,一身虬結肌肉隆起,脾氣上來了,誰都拉不住他。

  不過沈晨死死扣住了他的肩膀上的麻筋,稍微用力了一下,甘寧回頭怒視,本要發作,見是沈晨,舉起的馬鞭又放下,氣呼呼地對他說道:“阿晨,這廝懶惰懈怠,我不抽他軍紀何在?”

  沈晨見那士卒腳上穿的履已經破掉,露出血淋淋的腳指頭,就蹲伏下身,從身上脫下麻衣,幫士卒擦了擦血跡,又將他的布履脫下,一股腥臭味襲來。

  原來是這幾日長途奔襲,讓他的腳腫脹發炎,這種情況如果不能好好休養,很有可能連腳都要壞死。

  當下沈晨嚴肅說道:“興霸叔你看,并非士卒懶惰懈怠,而是他生了腳疾,將士們本就跟隨你用命拼殺,你卻不體恤他們,一言不合就上來抽打,也不問緣由,豈不是寒了將士們的心?”

  甘寧見此有些尷尬,只好說道:“我不知道此事。”

  沈晨站起身,環顧四周,包括沈彌在內,諸多甘寧軍的將士都看著他,于是他說道:“之前興霸叔自己領兵,我也不好太干涉。如今我為中郎將,想問興霸叔,我能統領你的隊伍否?”

  最早甘寧和沈晨其實并不互相統屬,甘寧是劉表手下的一個軍司馬,當時是他和沈晨打賭,如果事情確實如沈晨所料,南陽發生了內亂的話,他以后就聽沈晨安排。

  但至少名義上二人沒有直接統屬關系,沈晨的話只能是建議,而不是命令。現在眼看即將就要到許都,迎來大戰,豈能因為一些事情而軍心不穩呢?

  因此他必須要找理由徹底把甘寧的隊伍掌控過來。

  甘寧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雖說他一直是聽沈晨的話,但如今沈晨似乎是直接要軍權了,未免有些令他不舒服。

  可不管從哪個角度上來說,他都沒法反駁。像之前他們打賭,沈晨贏了。然后現在沈晨又被劉表任命為中郎將,甘寧也是他手底下的校尉,聽從沈晨的命令,從法理和情理上,都是沒問題的。

  所以他只好說道:“這是自然。”

  沈晨點點頭,然后朗聲說道:“既然我是將軍,那就聽我的命令吧。患有腳疾者現在都上報到我這里,有多少人,我來重新做出安排。”

  他沒有立即頒布什么不準打罵士卒之類的軍令,而是要先把得腳病的人集中起來。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黃門亭士兵的軍官階層是以他的親族為根底,這些軍官最早都是當年那支從徐州南下的護衛族兵組成,里面的鄧沈二氏親族非常多。

  沈晨嚴格命令他們不允許打罵士卒,遵守三大注意和八大紀律,若有違背,就剔除出族兵序列。

  要知道黃門亭的族兵地位是很高的,沈晨給予了他們很高的榮譽。因此對于這些人來說,一旦被剔除出去,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再加上新招募的士卒表現好的人有很大晉升機會,會擠壓他們的生存空間,使得族兵們不敢犯任何一點錯誤,這才沒有凌辱、欺壓、打罵、剝削底層士卒的舊時代軍閥陋習。

  而甘寧軍不一樣,等級森嚴的軍隊傳統從春秋戰國就延續至今,大家都是這樣,高層將領不把底層士兵當人看,漸漸反而變成了一種習以為常。

  因而要想短時間內改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像家族的奴仆一樣,沈晨也只能暫時改善,而不能立即改變。

  需要到將來奪取政權,或者擁有很大能力的時候,才能夠進行改革,現在他也只能溫水煮蛙一樣,先把自己做好,然后再通過奪取甘寧這些人的軍權,改善他們的軍隊結構。

  很快有腳疾的人上報到了他那里,里面甚至還包括了黃門亭士兵四十多人,甘寧軍士兵二百余人,沈晨于是又派遣了二百多人,加上這些腳疾士兵,總計五百人回了潁陽,占據這座城池,找醫生進行救治。

  其余人則留下來,繼續準備進攻許都。

  休息了大概兩刻鐘的樣子,前方稀疏的林間陡然鉆出幾個身影,之前派出去的偵查的斥候回來了,向沈晨稟報道:“將軍,前方七八里處就是潁陰城,城外周邊有大量屯田。”

  “有人看守否?”

  “有,城內外有不少曹軍。”

  “我知道了,看來是曹操的屯田兵。”

  沈晨沉吟思索。

  歷史上曹操在許都附近屯田,利用潁水和潠水上游的便利澆灌土壤,包括周邊潁陰、鄢陵等地,都是他的屯田之所。

  這些事情沈晨以前是不知道的,但后來他派人潛伏許都,查探到了很多情報。

  當初第一次到許都的時候,他是從許都西南方進攻,只是抵達了臨潁一帶,并沒有到許都周圍去。

  現在離許都不過二十來公里,近在咫尺,那些屯田兵就暴露在他兵鋒之下。

  而這些屯田兵的統領者叫做任峻,為曹操置的典農中郎將,上次他之所以沒在許都,是北上給曹操運糧去了。

  歷史上曹操非常缺糧,但不是因為他的糧草庫存不足,而是他的后方糧道被袁紹打得七零八落。

  是任峻親自領屯田兵護送糧道,抵御住了袁紹的劫糧騎兵,這才勉強幫助曹操渡過難關。

  現在已經到了七月份,五月份的屯田新糧收割之后,都陸陸續續送到了官渡,到六月之后又要開啟粟米的種植。

  所以任俊又回到了許都,催促各屯田戶進行生產。

  現在潁陰、許都、鄢陵周邊,就有數萬戶屯田民,任峻手中有數千屯田兵,他們的戰斗力或許不如曹軍精銳,但也不容小覷。

  甘寧手癢難耐,上前來問道:“阿晨,直接殺過去吧。”

  沈晨搖搖頭道:“不可,沖殺過去,他們必然撤回城內,我們可沒有攻城的能力,若是越過潁陽,直達許都,必然會被前后夾擊。”

  “那如何是好?”

  甘寧問。

  沈晨思索片刻,說道:“曹操在官渡缺糧,若我們毀其粟田,敵人必然出城來戰,我們便可大破之。”

  甘寧睜大了眼睛,然后豎起大拇指道:“好主意。”

  當下二人商定,由甘寧領五百人先攻潁陰,如果城外的典農軍和他們交戰最好,沈晨再帶人馬殺出去,若是不交戰,則立即毀壞農田,逼他們出來。

  之所以這么決定是因為任峻的典農軍目前處于分散的狀態,遍布潁陰、許都、鄢陵附近。

  如果直接不管他們殺到許都去,那么等到許都的守衛力量把他們防御住的時候,會被前后夾擊。所以他們必須把潁陰拿下,有個退路。

  而此時潁陰周邊的典農軍目測城西只有一二百人,再算上城內和城東,也就是穎水東岸的部隊,總數不會超過千人。

  甘寧只帶五百人過去,又毀壞農田,很容易激城內守軍出城決戰,屆時沈晨再殺出,可一戰定乾坤。

  很快計策完善,甘寧便領著人馬,大搖大擺地向著潁陰的方向殺去。

  漢朝的種植方式為夏粟冬麥,冬小麥在來年五月份收割,然后到六月份種植粟苗,也就是小米。它的生長周期為三個月,到九月份就能收割,然后再種冬小麥了。

  所以現在七月初正是夏粟剛剛種下沒多久,需要農戶們每日在田里照料,灌溉、除蟲、鋤草,一刻都不能停歇。

  當甘寧軍的五百人出現在潁陰城西的時候,正有大量的屯田戶還在田間勞作,然后他們就看見了在南面的驛道上,陡然出現了一支軍隊浩浩蕩蕩向著潁陰的方向而去。

  這里已經是潁川腹地,許都周邊。

  很多人第一時間還以為是駐扎于西南方襄城的曹軍回許都有事,只是讓他們覺得有些奇怪的是,軍服好像不對勁。

  曹軍的軍服是一統的黑色,而這支軍隊的軍服,卻是紅色......

  一名負責監管那些屯田民的典農軍小隊長越看越覺得詫異,然后在腦子里想了一下,曹軍那支部隊會穿紅色的軍服呢?

  紅色?

  下一秒,他的臉色唰一下變白,然后拿出骨哨,陡然吹響。

  “咻!”

  尖銳的哨聲響破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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