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三國之銀狐 > 第三十七章 圍剿
  建安十年六月二十一日。

  晌午過后,江夏的天氣依舊是陰沉沉的。

  后世九八年大洪災,長江中下游連續下了三個月的暴雨。

  襄樊之戰雖然沒有記載下了多久,但能夠讓漢水暴漲二十多米,想必也不會少到哪里去。

  不過今年的雨其實遠遠比不上九八年洪災和襄樊之戰,從五月中旬到六月底,持續時間也就一個多月。

  所以雖說長江現在也漲水,可還沒有夸張到淹沒整個中下游的地步,只是水位漲了兩三丈,沿途的城池倒還算安全。

  柴桑縣,后世的九江市市區,此時叫做九江亭,由王莽時期命名。

  此刻的九江亭西面,柴桑縣的正北面,后世的八里湖,湖面上浩浩蕩蕩停了數百艘船只。

  不止是八里湖,還有賽湖、東湖乃至于赤湖上現在到處都有江夏水軍的大船。

  當時八里湖與彭蠡澤連接在一起,包括周邊的賽湖、東湖、赤湖以及北面的龍感湖、大官湖、太白湖、黃湖,都是彭蠡澤的一部分。

  而南面的赤湖、八里湖、賽湖等地是長江沖刷出來的一片沼澤湖泊,周圍森林茂密,背靠大山,因此就成為了一處天然避風港,用來當做碼頭。

  就跟朱元璋和陳友諒曾經在這一片發生過水戰一樣,作為湖北與江西之間最重要的連接通道,此地擁有極高的重要性。

  天空還在下著小雨,柴桑城的城門就已經打開,城外的黃泥地道路上坑坑洼洼,滿是黃色的積水。

  成群結隊的士兵緩緩走出來,沿著道路邊緣或者遇到水坑就跳過去,實在沒辦法跳過去的,就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水洼,盡量撿能走的地方走。

  由于沒有想到會下那么久的雨,黃祖軍中的蓑衣準備嚴重不足,除了將領以外,就只有中下級軍官能分到一件蓑衣,普通士兵要么就只能拿塊木板遮雨,要么就干脆淋雨。

  這對于軍心和士氣來說,也是一個很大打擊。

  此刻黃祖騎在馬上,穿梭蓑衣,在諸多親衛的簇擁下緩緩向著江邊走去,他其實是個性格比較粗暴的人,而且頗為固執己見,很不愿意別人對他指手畫腳。

  歷史上劉表就利用黃祖的性格特點,借刀殺人,讓黃祖幫他除掉了自己討厭的禰衡。

  但黃祖是粗暴固執,不代表他蠢。

  作為能力還在張允蔡瑁之上的水軍將領,他很清楚,沈晨在信中說得是對的。

  由于連日暴雨,導致糧道被斷,軍心和士氣都下跌得厲害,這個時候江東如果趁機來攻打的話,必然會讓他陷入非常難堪的境地。

  所以對于沈晨的建議,他的選擇是采納。

  東北方的八里湖方向,駐扎于九江亭的蘇飛已經登船,他領了五千人,大小船只近百艘,各類艨艟斗艦二三十艘,往北駛向了長江。

  黃祖看著遠處狂風呼嘯,浪潮滾動的彭蠡澤,江面上有一層薄薄的霧,蘇飛的隊伍向著河對岸的黃梅亭方向駛去。

  「上船!」

  他一聲令下,兩萬余荊州水師便緩緩開始登艦上船。

  波濤翻滾的彭蠡澤此時就像是汪洋大海,因為暴雨沖刷了上游的泥沙,湖水和江水混雜在一起,變得無比渾濁。

  在蘇飛的船隊離開了約半個時辰之后,江夏水師的主力便也開始揚帆起航,向著北岸的方向而去。

  船隊進入了長江,瞬間就能夠感覺到與在八里湖中的不同。

  八里湖是被沖刷出來的一個U型港,水流沖進來后會平緩許多,可進入長江之后,上游江水滾滾流淌,又是汛潮,船只顛簸涌動,艱難行駛在江面上。

  黃祖站在江頭觀望,過了一()

  會兒,他看到長江下游,浩瀚彭蠡澤的東面,淡淡的霧色當中,隱約出現了一些小黑影。

  彭蠡澤的視野宛如大海,天氣雖然陰沉,可霧氣非常稀薄,并不是特別妨礙視野。

  他能夠看到那些小黑影,但實際上那些黑影距離他們可能有好幾公里,行駛過來的話,至少也得半個時辰以上了,倒也并不用擔心。

  船隊依舊頂著風浪航行在江面上。

  漢朝的彭蠡澤不僅僅是囊括了龍感湖,同時還囊括了后世湖北省黃梅縣南面的孔垅鎮、新開鎮一帶,這片地方當時還在彭蠡澤里泡著,要到南宋時期才會變成陸地。

  所以如果黃祖要北上往尋陽去的話,那么他至少還得航行二十多公里。而不去尋陽的話,就要逆流長江六七十公里到下雉縣。

  因此去尋陽就成為了最好的選擇。

  不過漢代的尋陽縣并非后世的黃梅縣,而是在黃梅縣的東南,武穴市的東北,大概在后世武學北站一帶,靠近太白湖。

  此時此刻,沈晨和劉琦也已經到了尋陽縣。

  尋陽和柴桑都是進攻江東的橋頭堡,區別在于尋陽在長江以北,可以威脅到揚州的廬江郡和九江郡,而柴桑在長江以南,是能威脅到揚州腹地丹陽、吳郡的關鍵地點。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放棄柴桑的話,其實會讓江東很是緩一口氣。

  只是對于黃祖來說,只要他的大軍還在,他就有自信再把江東水師從彭蠡澤趕回長江下游去,因此哪怕失去柴桑這個重要戰略要地,也是無所謂的事情。

  「將軍,那些船好像是咱們的船。」

  船只航行到了一半,地理上差不多是在后世孔垅鎮一帶的時候,副將陳生遠眺彭蠡澤上的船只,向黃祖報告。

  黃祖沉聲道:「應該是蘇飛的船隊,我讓他們去黃梅亭把守住彭蠡入江口,看樣子是江東水軍打過來了,沈晨說得沒錯,江東水軍也料到了我們會退軍,必然會過來攔截。」

  陳生眺望著說道:「現在我們缺少糧草,士兵士氣也不高,跟他們在彭蠡澤交戰肯定會吃虧。蘇飛往后退的話,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即派人去下雉調集人過來?」

  六萬江夏水軍當然不是全都窩在柴桑,柴桑只有三萬,其中下雉、尋陽、鄂縣、蘄春、邾縣等地都各留守了數千人馬,所以此時黃祖力量并不集中。

  黃祖搖搖頭道:「現在調集人馬過來也來不及了,無妨,我走前告訴過蘇飛,讓他往彭蠡澤南方走,順著贛水去南昌,那里有劉磐的兵馬接應,這也算是趁機將江東水師引走。」

  「往南引致南昌?」

  陳生想了想,頓時恍然大悟,豎起大拇指贊嘆道:「將軍妙計,真乃神謀也,若江東水師被引至南昌,我們是不是能前后夾擊,大敗江東水軍?」

  黃祖抬起頭看了眼天氣,搖搖頭道:「沒用的,現在這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停,雖說今日雨小了很多,可劉磐也沒有水師,真在這波濤江水中與江東水師打,我就怕同歸于盡啊。」

  「額」

  陳生一想也是,江面上打仗跟陸地上打仗完全是兩碼事,特別還是這種水位暴漲的氣候,能正常行船都不容易,更別說還要與敵方水師交戰,搞不好大家船一起翻。

  所以現在黃祖也僅僅是看風雨小了一些,勉強渡河回江夏補給而已。如果真動起手來,在波濤翻滾的浪潮當中,雙方同歸于盡的可能性非常大。

  只是.

  讓黃祖有點想不明白的是,江東水師統領周瑜也不是蠢材。

  明知道他們回去已經是冒著很大風險,為什么還非要派船隊過來攔截呢?難道江東水師已經發展到不懼大江風浪,自信可以在這種天氣()

  與江夏水師一決生死的地步了?

  真是讓人想不明白。

  黃祖搖搖頭,抬起頭眺望遠方,北面七八公里外,已經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陸地。

  如果說八里湖是柴桑縣的碼頭的話,那么太白湖地區就是尋陽縣的碼頭點,這里當時被稱之為「潯陽江」,江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洲,到后世就變成了黃梅縣南面的孔垅鎮、新開鎮。

  而在漢代則屬于古九江,像唐代李白寫的《題峰頂寺》,白居易寫的《琵琶行》,故事地點都是這片區域,一直到宋朝長江南移,此地才變成荒野平原。

  船隊避開大大小小的江心洲,遠遠甚至還能夠看到那些江心洲上有不少丘陵小山,也不知道哪一座是幾百年后峰頂寺所在的山丘。

  又航行了半個時辰,船隊總算是平安抵達了江北U型內陸港灣,地點差不多就是后世黃梅縣太白湖附近。

  這里離尋陽縣還是有一段距離,碼頭上此時已經停了數百艘船只,周邊有一個鄉亭村聚,黃祖站在船板上,看到碼頭附近稀稀拉拉只站了數百名士兵,頓時眉頭緊皺。

  由于船只撤離需要看天氣,哪天雨小了才能走,所以黃祖和劉琦沒辦法約定一個時間。

  但劉琦在信里說過,如果雨勢小一些,他會派人來接應。

  可看到碼頭上的士兵,黃祖就知道劉琦根本沒有派人過來,這些人大抵應該是常駐于碼頭看管船只的士兵。

  不過無人接應也無所謂。

  黃祖想著反正江東水師的兵力已經被蘇飛調走,江東兵馬也不會有人過來進攻他。

  當下船只開始陸陸續續進港,黃祖的旗艦停在了港口里。

  他下了船只后,駐守于此地的一名曲軍侯立即就迎了上來,向他行禮道:「將軍!」

  「長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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