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邑南面是一片丘陵地帶,說是丘陵,其實也就是最高不過三四十米,低矮只有七八米高的小山丘地帶而已。
北面則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有大量的田地,沙河便在這里,蘊育著一方水土。
而州泰他們的位置就在南面的小丘陵上方,在他們從南往北看,在他們的視角當中,西面,也就是他們的左手方,烏壓壓數千人馬陳兵于道上。
這些士兵便是韓晞的軍隊,韓晞乃是南陽大族出身,與目前跟隨劉備,為劉備帳下屬吏的韓冉屬于同宗,只是韓晞是主家,韓冉屬于支脈,因此這代表了韓氏其實已經是全面倒向了襄陽。
韓晞在得到了蔡冒的命令之后,便在營地留下三千人馬,領七千人往東,抵達了黑牛邑,因這里南面是丘陵,北面是河流,戰場會比較狹窄的緣故,更適合這種小規模作戰。
他手下的士兵一字排開列陣,最前頭是清一色的槍盾兵,豎起一面面鉤盾,在盾牌的間隙之中伸出鋒利的長矛,士兵則站在盾后露出頭顱觀望,遠眺此間道路盡頭。
而在他們的對面,州泰位置的東方,右手方向,地平線上緩緩出現了一支人馬,最前頭的部隊列陣整齊,像是無數個密集成陣的黑點抱團緊促在一起。
雙方相聚至少四里以上,那支軍隊就已經停下,然后進行新的列陣。兩邊就這樣在距離四里左右的位置對峙,令人頗有些捉摸不透情況。
過了大概兩刻鐘的時候,韓晞的西南方緩緩走來另外兩支隊伍,有一名將領越眾而出,騎著馬匹飛一般向著這邊而來。
“韓將軍!”
來者正是孫毅,雙方按照約定兵合一處,共同對付黃門亭來的援軍。
韓晞打了聲招呼:“孫校尉。”
孫毅眺望遠方道:“將軍,那些就是黃門兵?”
“嗯。”
韓晞臉色比較嚴肅地說道:“孫校尉要小心些,黃門兵乃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勁旅。”
“多謝將軍提醒,我應該在何處列陣比較好?”
孫毅倒也沒有過于自大,而是愿意聽從韓晞指揮,本身黃門兵名聲在外,雖然沒見識過,可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至少人家的戰績也是實打實的。
韓晞囑咐道:“校尉可列陣于我右側,若他們沖殺過來,我為中軍,校尉則襲擊他們的左翼。”
“好。”
孫毅應下,拉過馬匹扭頭回去布陣。
過了片刻周博也過來了,二人聊了幾句,把韓晞把周博的位置安排在他左側。
等安排了任務之后,周博挑頭遠望,頗為詫異地說道:“那黃門亭的士兵既然是來支援甘寧的,怎么在遠處就不動了,會不會有詐?”
“有詐?”
韓晞眉頭一皺道:“咱們數萬大軍圍困新野,他還能有什么詐?”
周博說道:“這可難講,沉晨素來詭計多端,如果他從江夏多領了一些人馬過來,讓他們羊裝黃門兵,實則偷襲......”….韓晞一扭頭,遠看自己后方,后方沒有狼煙,也沒有號角的聲音,從新野過來連綿七八里,雖然離得遠,可沿途都有崗哨和斥候,如果沉晨真想搞什么聲東擊西的話,應該有警報才是。
見后方并未出現問題,韓晞說道:“如今江夏那邊兵力也不足,甚至現在都不知道沉晨是否親至,他哪里來的兵馬?何況太尉大軍數萬,便是來,也是有來無回。”
“這倒也是。”
周博說話間,就打算回去領兵在韓晞大軍的左側排兵布陣。
正在此間,斥候飛馬而來,以一個漂亮的動作跳下馬背,拱手說道:“報,將軍,來人是沉晨!”
“你們看到他了?”
韓晞問。
斥候道:“倒是沒親眼見到,只看到了他們打的旗幟為藍底沉字旗。”
“只看到了沉字旗幟?”
韓晞皺起眉頭。
“是的。”
斥候答道。
周博說道:“將軍,會不會......”
“不要疑神疑鬼。”
韓晞搖搖頭:“這新野周邊都是沃野千里的農田,就算他想避實就虛,大抵也絕不可能。”
作為大族出身,韓晞是懂兵法的。
他覺得現在新野四周全都是荊州兵馬,并且一望無際,農田無數,到處都是他們的斥候和崗哨,想突破封鎖殺到后方去哪這么容易?
所以不太相信沉晨還會使出什么兵法招數來,大家只能兵對兵,將對將,打正面硬仗。
然而周博卻說道:“荊州上下誰不知道沉晨打起仗來計謀不斷,萬一他用自己的旗幟來騙過我們,實則率領三千黃門兵奇襲,當年潁川許都不就是......”
“額......”
韓晞猶豫起來,潁川也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不就被沉晨帶著三千士兵攪成了篩子?
似乎沉晨這人不能按照常理來推斷。
因此想了想,韓晞決定還是以穩定軍心為主,對身邊副將道:“李司馬,你領五百人往北去查看一下,再派斥候于新野周圍多多走動,特別是咱們營寨,切莫讓他找到空檔。”
“唯!”
李司馬領命而去。
布置下達之后,韓晞這邊的荊州兵也開始做出及時調整。
韓晞六千五百人居于中央,大概分成三個大方陣,十多個小方陣,整齊進行列隊。而孫毅則在他的右手方,周博則在他的左手方。
總計約一萬六千五百人的軍隊,此刻光大方陣就有七八個之多,小方陣更是密密麻麻,不計其數遍布戰場。
最前排的那一列從左至右看的話,至少能連綿二里以上,如星羅棋布般密集,陣勢威嚴。
這還僅僅只是不到兩萬人的對戰,像官渡之戰那種雙方加起來十多萬人的大規模戰爭,那就不是大家聚集在一起打團,而是分散成各個不同的戰場。
戰場范圍可能達方圓數十里,交戰規模也不可同日而語。….韓晞不算庸人,但也不是什么天才,他的布置幾乎中規中矩,至少南面的小山丘他就沒有派弓箭手占據至高點,選擇正面列陣,就這樣靜靜地留在原地等待著敵人到來。
而此時遠方的敵人又有了新的變化,他們在停滯了大概不到三刻鐘之后,就開始列隊成陣,浩浩蕩蕩地向著黑牛邑的方向緩緩走去。
這個時候山丘上的州泰他們還在緊張刺激地觀望,一柄尖銳的環首刀不知何時已經伸到了州泰的頸部。
“沉君的后陣好像有一些變化,不知道為什么看不清楚,他們在做什么?”
州泰自言自語著。
耳邊忽然有個人輕聲說道:“他們在臨時變陣,讓后方迅速更換裝備,同時派出弓手斥候占據高點。”
“原來如此。”
州泰點點頭,然后驟地忽然察覺到不對勁,再一低頭,頓時傻眼。
他脖子處橫著一把刀。
一瞬間州泰整個人都懵了,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等他再回過神來,用一種近乎委屈到極致的哭腔說道:“饒.....饒命......”
有人把他拉起來。
回頭一看,自己那些兄弟們都被控制起來了,嘴巴被捂住,身后各有全副武裝的士兵將他們抓住。
自己身后站著的是一名年輕將領,州泰認出了他,結結巴巴地道:“木.....木子先生。”
“你認識我?”
來人正是沉桃,他奉沉晨的命令占據南面的這片丘陵,結果發現丘陵里藏著很多當地百姓,其中更有不怕死的趴在小山丘上觀望戰場。
因為一時間摸不清楚是敵人派來的斥候還是百姓,他們就必須一一查看,確實會有些耽誤時間。
州泰老實地回答道:“茂公在新野開設書院,沉君偶爾會來講課,在大課上我就見過木子先生,當時先生還教過我們野外行軍時的技巧。”
沉桃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道:“我當初確實在新野書院教過學生們野外行軍和偵查技巧,可我是這么教你們的嗎?既然要在山林當中偵查敵軍,就應該怎么做?”
“要偽裝,在遠處安排警示的斥候,小心身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一有不對就立即走,千萬不能戀戰,也不要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戰場上。”
州泰一一回答。
沉桃把自己的刀從州泰脖子上放下來,笑著說道:“你小子還算認真聽課,雖說曉卿并未在新野書院長時間授課,但你也算是他的半個學生,記得你們先生說過的一句話,要學以致用,明白嗎?”
“是。”
州泰此時像個鵪鶉一樣老實。
沉桃一揮手道:“放了他們,不過是群孩子。”
“哈哈哈,我原來還以為是蔡冒的斥候呢,沒想到是幾個半大小子。”
“咱們新野人膽子就是大。”
“我在這個年紀可不敢跑去戰場上,這幫小子有種,以后想參軍了記得去黃門亭。”….聽到并非敵人派來的斥候探子,士兵們嬉嬉笑笑地把他們放開。
鄧氏在新野威望很高,再加上沉晨和鄧茂等人對于族風把持嚴格,不欺凌百姓,又幫助地方農業發展,使得民心歸附,新野人也多支持沉晨而不支持襄陽劉琮。
還有黃門亭的士兵都是新野本地人充任,并且骨干又是鄧沉二氏宗族族人,凝聚力非常高,因此對于同鄉本地人,他們還是非常友善。
州泰和他的小伙伴們就感覺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剛才對方的殺氣依舊令人害怕,他們甚至懷疑,一旦確定他們是蔡冒派來的斥候,對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斬下他們的頭顱。
一時間眾人后怕不已,好在新野人不殺新野人,逃過一劫,州泰連忙說道:“木子先生,我們還能觀戰嗎?”
沉桃已經轉過身正準備繼續去執行任務,聽到這句話頗為意外地扭過頭看了州泰一眼,略有深意地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州泰。”
“周泰?在江東倒是聽過這個名字。”
“州,州府的州。”
“哦。”
沉桃點點頭:“你非我手下的士兵,我不會命令你怎么樣。你想看就看吧,但作為曾經教過你的老師,我提醒你,必須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唯。”
州泰頓時興奮了起來。
“走!”
沉桃一揮手,數十名士兵如鬼魅般鉆進林子里,向著西南方的山林里去。
而此時正面戰場上,沉晨軍已經列陣而來。
他的軍隊總計是七千人,如今卻只有五千人,最前面的同樣是槍盾兵,緩緩向前壓陣。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很快就已經不足二里,然后繼續向前。
韓晞越眾而出,在隊伍最前面遠遠觀望,他看到了在隊伍最中央有一桿非常大的旗幟,那東西叫大纛,顯然是主將所在地。
與他們一萬六千多人的大部隊比起來,沉晨軍這五千人看著陣勢就小了許多,可浩然聲勢,卻宛如千軍萬馬。
又過了大概一刻鐘,沉晨軍還在繼續前進,雙方的距離就已經靠得非常近,相距幾乎不足一里。
“敵近三百步!”
“敵近二百二十步!”
“敵近一百八十步!”
“敵近一百三十步!”
觀望手聲嘶力竭地吶喊著。
“弓箭手準備!”
眼看對方好像就這么愣愣的撞過來,當雙方不足一百二十步的時候,韓晞下達了命令。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隨著軍旗搖動、號角連綿的指令下達之后,上萬人的隊伍里嘎吱嘎吱的弓弩聲音不絕,還連帶著鐵甲片聲音的碰撞。
“放箭!”
幾乎是對方的陣型已經殺到了弓箭手射程范圍的瞬間,韓晞發起了攻勢。….然后就在箭支進攻命令的鑼鼓響起的瞬間,在荊州軍列好的陣型之中,無數支箭鋪天蓋地,形成了恐怖的火力網,向著沉晨軍的方向飛去。
箭雨烏壓壓一片,但沉晨軍似乎沒有任何想要防御的想法,他們依舊是前排舉著盾,然后踩著堅定的步伐向著前方沖鋒。
速度其實不快,可那種沉重的腳步聲,卻總讓人感覺到某種死寂般的恐怖。
下一秒,所有人想象中的被箭支射倒大片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只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音不計其數,沉晨軍依舊如轟鳴的戰馬一般,堅定不移地向前移動。
“怎么回事?”
韓晞大驚失色,一輪箭雨敵人居然紋絲不動,這怎么可能呢?
“甲胃,是甲胃!”
此刻一個站在高處的瞭望手忽然喊道:“他們后方全員著甲!”
全員著甲?
這個念頭一起,韓晞就懵在了原地。
他們哪來的這么多甲?
“嗚嗚嗚嗚!”
正愣神間,沉晨軍中就已經傳來嗚嗚號角聲音。
前排的槍盾手驟然分開,里面露出明晃晃的兩千名身穿甲胃的重甲步兵。
這些步兵身材極為高大,體態魁梧,都穿著亮白色的全身甲胃,幾乎武裝到了牙齒,一個個宛如天神下凡,散發著恐怖的氣勢。
漢代的甲胃其實趨于黑色,因為那不是鋼,而是鐵,也就是俗稱的熟鐵。
在缺乏高效率煉鋼技術的時代,光靠炒鋼法很難煉出太多鋼鐵來,所以漢代不缺生鐵和熟鐵,缺的是鋼。
鋼的顏色也是黑色的,但它具有光澤,陽光下就發射出亮銀色。
因此這支部隊,其實是一支純鋼甲的部隊,比之高順那支鐵甲鐵甲重步兵陷陣營還要強大。
這就是黃門亭最深厚的底蘊!
他們擁有一支三千人的全鋼甲部隊!
之所以在打曹操時候不用,是因為裝備太沉重,很難在那種需要日行六七十公里的戰場環境下攜帶。
而現在就在家門口打仗,自然不用像打許都的時候要長途跋涉。
因此這一戰沉晨可謂是底蘊盡出。
鋼甲士兵們邁著整齊而又堅定的步子,宛如一支鋼鐵洪流組成的坦克大軍,轟隆隆向著韓晞的軍隊碾壓而來。
箭支還在不斷地揮灑,可射在這些士兵們身上就仿佛在刮痧一樣無關緊要。
弓弩對于甲胃是有一定殺傷力的,甚至還有十字開刃形的破甲箭,能夠破開普通甲胃,射穿三名沒有穿甲的士兵。
但那是因為后來唐代灌鋼法技術革新之后,冷兵器弓弩箭支升級所致。
漢代的弓弩箭支只是相對于同時代最先進,跟后來朝代比起來就很落后,且因鋼鐵產量低,多是生鐵和熟鐵箭頭,根本就沒有破甲效果。
所以那些黃門亭士兵幾乎只是低著頭,用左手的小圓盾護住面門,就幾乎不可能傷到他們。….士兵們耳邊只聽得叮叮當當的響聲,偶爾還有火花迸濺,除了箭失帶來的沖擊力會讓人很不舒服以外,完全沒有造成什么影響。
最重要的是哪里沖擊力也不足。
后世厲害的弓弩箭失的威力堪比子彈,特別是復合弓與復合弩,射出去之后,即便是射不穿硬質防彈衣,但沖擊力都能把人肋骨打斷。
然而受限于技術水平,漢代的弓弩遠距離威力不是很強,過了三十米動能就衰減,到了五十米以后殺傷力就大減,八十米以后基本就只能靠慣性殺敵。
因此這些士兵能夠感覺到的沖擊力也非常小,除非近戰用鈍器巨力敲打,否則不足以傷害自身。
很快在踏著沉重而又堅實的步伐當中,雙方終于近距離接觸。
兩邊沒有任何花里胡哨,就像是一片泥土遭遇到了洪水的沖擊,就這樣毫無阻礙地相撞在了一起。
當韓晞前排的槍盾手與他們相遇的時候,宛如被推土機碾在了身上,盾牌與鐵甲相撞,發出那種用指甲劃拉玻璃的摩擦聲音,無比刺耳又難聽。
緊接著雙方的槍矛互捅,刀劍乎刺,什么武技和戰術都沒有手中的槍矛刀劍好使,僅僅片刻功夫,韓晞的前軍就被殺散。
空有盾牌沒有甲胃沒用,你一矛刺在人家身上不痛不癢,盾牌遮掩不住全身,人家一矛刺過來你就得喪命,在這種情況下誰都不愿意和一群鐵罐頭打仗,紛紛往后撤。
這一撤就導致韓晞軍最前面的那個方陣一下子陷入了崩潰,好消息是崩潰并沒有蔓延至全軍,因為他們人多,并且早早列陣,所以只是那個方陣混亂。
換一個優秀的將領此時應該是讓后面的方陣進行疏散,然后引導前面的方陣撤離,再下令左右兩邊包抄,將這股黃門兵給團團圍困起來。
重甲步兵即便是在明末都是最強大的兵種,比如努爾哈赤到皇太極階段的后金基本都是靠重步兵進行步戰贏的明朝。
只是重甲步兵的缺陷也很厲害,不能久戰,所以在自己軍隊還未崩潰之前,立即進行戰術調整,采取消耗黃門兵體力的戰術,是可以贏的。
但本身韓晞戰術指揮能力一般,后知后覺才想起來要進行戰術整改,等到他想起來下命令的時候,崩潰就蔓延至了他整個中軍。
其次是左右兩翼的孫毅和周博并沒有第一時間支援,不是他們不想去支援,而是現在外圍戰場一片混亂,他們現在過去也無濟于事,只能遠遠觀望。
一直等到韓晞勉強將中軍往后撤離了一段距離,放被擊潰的士兵向后撤退,這才勉強止住了局勢,然后一聲令下,三面將這些黃門亭士兵包圍,總算是想起了消耗戰術。
然后南面的山嶺上就傳來了悠揚的號角聲音。
在沉桃的帶領下,兩千埋伏好的江夏士兵忽然殺了出來,一頭撞向了正包抄黃門兵左翼的孫毅部斜后方,直接捅了他的腚眼。….“快跑,有埋伏!”
“撤!”
“跑啊!”
亂糟糟的戰場一下子就變得更加混亂。
一萬多人指揮失度,正面硬攻無法攻克,頓時就面臨著全軍崩潰的風險。
緊接著他們的將旗倒了。
是的。
韓晞的大纛倒下。
此刻沉晨渾身穿著鋼甲,如一頭沖入羊群的老虎,四處砍殺。
周圍刺過來的一切攻擊都奈何不了他,即便有的時候身邊有士兵被打翻在地上,戰甲也能護住周全。
而沉晨力氣很大,比普通士兵的力氣要大得太多,即便是七八個士兵一起用槍矛抵在他身上,也被他如一匹攔不住的暴戾戰馬般橫掃出去。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人群當中的韓晞大纛。
身邊跟著上百名鋼甲衛士,徑直向著韓晞的方向殺去,而韓晞此刻則是不斷指揮作戰,可身邊人潮擁擠,敵人也在慢慢向著他靠近,導致他不得不往后撤退。
他的旗幟一退,軍隊就更加渙散,緊接著忽然就感覺周圍一空,十多名鋼甲士兵就殺到了他身邊,嚇得韓晞勒馬奪路而逃,旗幟也不要了。
沉晨一刀砍倒了他的旗幟,然后所有韓晞兵馬就瞬間兵敗如山倒,向著后方撒丫子逃亡。
遠在山頂上的州泰等人都看呆了。
這一戰沒有任何花里胡哨,除了派一支偏師從側翼丘陵包抄突襲以外,完全是正面對壘。
可七千人正面打贏了一萬六千多人,而且還是大漢實力最強諸侯手底下的正規軍,并非毫無軍紀和戰斗力的流寇,這本身就已經是一件非常夸張的事情。
原來打仗。
還可以這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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