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三國之銀狐 > 第八十二章 一統荊襄之戰開戰
  建安十三年十月二十日,食時三刻的梆子敲響的時候,遠處云夢澤湖面上的白霧便稀薄了許多。

  初冬的天氣十分寒冷,太陽被陰云遮蔽,雖然沒有下雨,可空氣里滿是潮濕。

  這種潮濕再夾雜著冷厲的北風,會讓人感覺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衣角明明沒有水,仿佛也能攥出水來。

  后世有句話叫北方過冬靠暖氣,南方過冬靠一身正氣。濕冷屬于魔法傷害,白霧如冰,徹骨刺寒,每年冬天都能帶走很多很多人。

  田買就坐在作唐縣的城樓上,他長得非常粗壯,孔武有力,因為是汝南豪強出身,早年跟隨過袁紹,為袁紹校尉,官渡之戰后就被迫舉家逃亡南方,投奔劉表。

  漢末的豪強也僅僅只是比常人有錢一些,政治地位不太高。特別是在改換門庭之后,又得從基層做起,與士兵們同甘共苦,才能夠贏得士兵愛戴。

  因此此刻他身邊就聚集了十多名士兵一起烤火,眾人一個個凍得直哆嗦,手腳恨不得伸到火盆里去,即便是被火燒到也沒有任何知覺。

  在沒有棉衣的時代,達官顯貴們可以穿絲綢縫制填充動物羽毛的“羽絨服”御寒,他們這些底層士兵就只能穿麥草、蘆花衣服,在南方這種濕冷的情況下,穿了跟沒穿也沒什么區別。

  “啐,這鬼天氣。”

  田買粗魯地往旁邊地上吐了口口水,作為汝南人,習慣了中原河南地區不干不濕的舒爽氣候,來南方不管待多久都覺得很是不習慣。

  一旁有個軍官搓著手道:“每到冬天,咱們這荊南是最遭罪的,穿多少衣裳都不夠,冷起來能凍死人。”

  “北方的氣候也不差,不過那邊如果多穿幾件衣服還勉強能抗過去,在這邊就實實在在的穿多少衣服都沒用。何況咱們衣服也不多,自從年初劉將軍擁護長皇子與襄陽那邊鬧翻了之后,新衣裳也快一年沒發了。”

  “那有什么辦法,以前糧草和軍械都是襄陽那邊送過來,現在雖說糧草不缺,可軍械缺得很,這寒冬臘月,眼看就要年底了,天氣到時候會更冷,要是像早些年,我見過青草湖結冰。”

  “行了,都少說兩句。”

  田買打斷了幾個軍官的抱怨,雖說這種抱怨在軍隊里很常見,可說得多了,總歸會影響士氣。

  “來了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城頭上輪班觀望的士兵立即喊了起來。

  田買連忙起身跑了過去,來到女墻邊往外看,就看到在作唐縣東北方向的一里外,云夢澤的湖面上,浩浩蕩蕩開來數百艘船只。

  “吹哨!”

  他立即下達了命令。

  “都都都都!”

  尖銳的哨聲仿佛喚醒了整個城市。

  之前城頭上因為太冷,除了田買等一屯站崗放哨的士兵以外,其余人都在城樓里、城門洞下、城池旁邊的房屋中烤火。

  這種鬼天氣除非是咬牙跑個二里,不然的話人實在離不開火盆。

  但哨聲一響,作唐縣北門就如同死一般的沉寂中蘇醒過來,從城樓、城門、房屋中鉆出不知道多少士兵,在軍官們的催促下涌到了城頭上。

  城外的船只在湖面飄飄蕩蕩,大船并未靠岸,最先過來的是上百艘小船,載著大量士兵到了岸上,隨后士兵們有條不紊地開始在岸上尋找支柱點,將船只一一捆綁鎖在岸邊。

  像樓船這樣的大船是沒辦法靠岸的,岸邊的水比較淺,萬一擱淺了船就廢了,所以只能在湖上飄著,留下幾百個士兵看著不讓船被吹跑就行,也不需要用鐵鎖連起來。

  過了約小半個時辰,作唐城北就已經聚集了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士兵,各種哨聲、擂鼓聲不斷,而且還有大量的攻城器械和輜重從船上不停地往岸上運輸過去。

  遠處的船隊還在繼續運作,人群當中反倒是有人越眾而出,向著城池的方向而來。

  離得不到八十步,田買就認出來那是自己的大舅子王介,王介穿著一身將領鎧甲,身邊倒沒幾個人跟著,對妹夫十分放心,就這么走到了城下。

  “不許放箭!”

  田買下達了命令,很快城頭上的弓箭手們全都收手。

  王介走到城下,城池其實不高,也就兩丈半左右,差不多五米,雙方的距離則在二十米的樣子。

  他看著城頭,瞇起眼睛喊道:“妹婿!”

  “在呢。”

  田買懶洋洋地回應了一句。

  他跟王介的關系其實挺好的,當時也不叫大舅子,而是叫舅兄或者婦兄、妻兄,兩個人是親戚,但現在一朝各為其主,也沒什么辦法。

  “咱們舅婿相見,在城頭上說話是不是太生分了些,不如下來陪我走動走動吧。”

  王介說道。

  田買應了聲:“好。”

  說著他就扭頭下了城池,旁邊親衛想跟著,也被田買攔著,就一個人出去了。

  王介見他下來,也讓親衛在一旁站著,自己迎了上去。

  “我妹妹呢?”

  見面的第一句話是問問親人情況。

  田買聳聳肩道:“在臨湘呢,照顧你那兩個外甥。”

  兩個人就肩并著肩順著城墻根篤步。

  “起居都可吧。”

  王介問。

  “還行。”

  “你最近過得如何?”

  “就那樣吧。”

  “太尉可是讓我來打作唐,你怎么想?”

  “能怎么辦呢?”

  田買無可奈何道:“上面要打仗,咱們也無可奈何啊。”

  王介沉聲道:“不若投降吧,如今太尉擁眾十余萬,長皇子在江夏不過三萬人馬,劉將軍在荊南不過兩萬,如何能與之匹敵?”

  這就是在劉備“走”之后的現狀。

  蔡冒和張允掌控的軍隊包括南陽守軍,襄陽守軍以及長江水師,加起來十一二萬,幾乎是劉琦和劉磐的兩倍。

  所以至少在明面上雙方巨大的兵力差距,會給人一種蔡冒必然勝券在握的感覺。

  然而田買搖搖頭道:“舅兄,你是知道我的,劉將軍救過我命。而且,你不會真以為太尉必勝吧。”

  “難道不是嗎?”

  王介皺起眉頭。

  田買沉聲道:“舅兄不要忘了,那位可是一直站在長皇子身后,以他的本事,你見他打過敗仗嗎?”

  那位?

  沉晨嗎?

  王介一時遲疑起來。

  荊州兵神的名頭,還是值得讓人敬畏的。

  更重要的是,他可從未敗過啊。

  以蔡冒的能力,能夠擊敗那位屢戰不敗的兵神嗎?

  一時間王介也開始動搖了起來。

  不過也僅僅只是那么一剎那而已,過了片刻,他拍了拍田買的肩膀道:“我明日就會攻城,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行。”

  田買擺擺手。

  兩個人便交錯而過,互相道了聲別。

  談不上道不同不相為謀,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如果王介的家族不是在南陽的話,他又何嘗不想領兵投降呢?

  舅婿二人分別之后,王介回去安營。

  他覺得這將是一場持久戰,雖然因為荊南兵少,作唐的守軍肯定不多,但他了解自己那個妹夫,這一戰不打恐怕是不行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

  就在王介的軍隊在城外安營扎寨之后,作唐南城門卻悄悄打開,有信使飛馬趕來送達上面給的指令。

  “退兵?”

  田買看著信件上的內容,嘴上雖然不敢置信,不過臉上卻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喜悅。

  至少這個命令對于他來說,肯定是一個好消息。

  一來不用和王介打仗。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這一仗輸得概率太大。

  守城的不過一千二百士兵,攻城的則有五千以上,實在太難防守。

  “將軍有令,立即撤往藥山。”

  信使說道。

  “我知道了。”

  田買點點頭,抬起頭看了眼夜色,說道:“那就今夜撤兵吧。”

  “今夜撤兵的話,那城里的糧草裝備怎么辦?”

  手下一名司馬詢問道。

  “不要了。”

  田買揮揮手:“盡快完成命令。”

  “唯!”

  司馬就去傳達指令。

  很快城里便悄悄地行動起來,趁著夜色,往南向漢壽方向而去。

  而同樣的事情還發生在漢壽以及臨沅。

  兩日后。

  臨沅方向,蔡冒手下將領韓湖領著八千人自孱陵南下之后,直奔澧陽。

  澧陽便是后世湖南省常德市的澧縣和石門縣一帶,當時還未置縣,叫做澧陽鄉,要到西晉太康四年置才澧陽縣。

  從此地一路南下便是漢壽縣,漢代的漢壽縣跟后世的漢壽縣位置不同,處于沅水北岸,常德東北方。

  只是當韓湖千里迢迢從澧陽南下至漢壽的時候,迎接他的不是敵人,而是大開的城門。

  整座城池都被遺棄了,城里的物資也都分散給了百姓,百姓則全都逃至深山老林,漢壽縣一夜之間,仿佛變成了一座空城。

  “奇怪。”

  韓湖納悶不已。

  不過既然敵人撤走了,對于他們來說好像也不是一件壞事。

  而除了王介和韓湖以外,蔡冒還派了另外兩名部將孫毅與周博領船隊一萬人奔往南安。

  此地就是后世的華容縣非漢代華容縣,位于作唐縣以東,孱陵縣的東南方,當時屬于云夢澤湖泊露出來的大片沙洲。

  這樣到了十月二十四日的時候,蔡冒的軍隊就已經步步蠶食,拿下了洞庭湖西面大片區域,開始往東南方的益陽、羅縣、臨湘等長沙郡靠攏。

  建安十三年十月二十五日,蔡冒最后遣韓晞領一萬人奔赴青草湖,也就是洞庭湖,向著羅縣的方向進發。

  而他本人于二十六日,率領兩萬大軍進攻資口。

  資口便是資水流入洞庭湖的口岸,不過漢代由于水域面積更大,整個益陽市的東北方向都屬于洞庭湖區域,所以具體位置其實是在資水與沅水的交匯口,大概在后世湖南省益陽市資陽區東北部的過鹿坪鎮一帶。

  這樣蔡冒的所有布局規劃就已經非常清晰,他的戰術布置還是很不錯的,沒有選擇直接數萬人跑去羅縣和封鎖湘江江面的劉磐打攻堅硬仗,而是選擇迂回繞后,直取益陽和臨湘。

  簡單來說就是先繞道偷你老家,然后再南北夾擊,從你老家北上,配合洞庭湖上的船隊一起攻打駐扎于羅縣的劉磐,即便不能消滅劉磐,最少也能斷他糧草。

  最好的結果自然是打敗劉磐,收復整個荊南。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劉磐坐船投奔到江夏去,到時候他們就能順利以水陸兵進的形勢進攻江夏。

  不得不說,作為非智力擔當,蔡冒的智力肯定堪憂,但作為荊州僅次于黃祖的大將,他帶兵打仗,特別是打水戰還是有一定能力的,能讓后來周瑜都忌憚,可見至少也是二流偏上的水準,戰術布置有鼻子有眼。

  只是可惜的是在戰前沉晨和諸葛亮就已經推演了他的戰術打法,早就已經猜到他們肯定會從西北方向打進來,所以提前進行了布置。

  到了十月底,蔡冒還未抵達資口,就派人傳令給韓湖和王介,讓他們立即進攻益陽。

  他的三軍打算于益陽匯合,共同進攻臨湘,也就是長沙。

  這一日下起了小雨。

  “將軍,這梅山可大喲,當年臺侯梅鋗因臺嶺被趙佗占據,不得已遷徙至益陽,此地便為梅山。北面和東面是浩瀚的青草湖,西面和南面都是連綿不絕的山嶺,古時候這梅山與武陵山被楚人稱之為昆侖山呢,道路確實是不太好走。”

  崇山峻嶺之中,沿著沅水南岸,韓湖正站在一處丘陵上遠眺,在他的身邊找的當地向導正介紹著道路:“不過咱們要走的這條路還算好走的,乃是臨沅與益陽之間的夯土大道,離湖河也較遠,就是這兩日下雨,可能道路有些泥濘,只要過了前面的藥山,道路就更好走些了。”

  韓湖就順著向導指的方向看去。

  大軍已經走了兩日了,這個地方其實就是后世的漢壽縣,位于沅水南面,這梅山就是后世的益陽市的雪峰山脈。

  他們走的道路也比較有意思,大概是后世的G5513長張高速的常德到益陽段,因為漢代東北面的沅江市還在湖底吹泡泡,所以這條路線在當時已經算是比較好走的道路。

  這條道路的特點是南北兩面都是丘陵,南面屬于雪峰山山脈,崇山峻嶺,遠方的巍峨高山好似直插云霄,仰視著讓人感覺天地之渺小。

  而北面后世是丘陵,但漢代并非丘陵區域,而是洞庭湖的湖泊,湖面上山島竦峙,能看到無數個江心洲一樣的小島,密密麻麻,再過個數百年,等水退之后,就變成了一座座丘陵小山。

  因為貼著山腳走,他們的右側高山全是橫生的雜樹林和四處漫溢的湖沼,道路基本是處于丘陵谷底,只是因為地勢比旁邊的湖水更高,蔓延沒上來而已。

  正是小雨,薄霧朦朧,地面滿是濕滑的泥漿,踩進去后立即就是一個腳印,士兵們只能盡量撿邊邊行走,一個個在路上跳來跳去,有的不小心摔倒,濺了一身泥,有的鞋濕了,很快凍得失去了知覺,還有的干脆擺爛,直接走道路正中間泥水里淌過去。

  至少向導嘴中的好走,跟北方平整的夯土大道比起來,不能說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吧,那也是云泥之別。

  韓湖這個時候其實有些后悔自己在臨沅呆了幾天,明明已經派人去偵查過道路,為什么不干脆派人砍一些干柴鋪路呢?不過現在已經陷入了這片田地,那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只是問向導道:“藥山是那座山?”

  向導指著道路盡頭,不知道是隔著多少里外,白霧籠罩朦朧的一座山頭說道:“那一座,那山可高了,青草湖的湖水蔓延至了山腳,咱們還得爬一段坡才能過去,那邊的路就不太好走。不過也沒辦法,如果走其它路的話,那就得翻過武陵山和梅山,走沂溪過去,里頭可都是小路,有地方窄得只能一人通過,而且這些地方都是當地武陵和梅山蠻人走的,咱們漢人要是過去,少不得要打起來,可走不得。”

  向導嘴中的沂溪道路其實是指從常德南下,翻過雪峰山進入到后世益陽市桃江縣境內的馬跡塘鎮,關于馬跡塘鎮的來歷據說還與關羽有關,這里北連洞庭湖,東面便是益陽市,從秦漢時期就已經是湘西到湘東的交通要道。

  只是漢代這里由蠻人占據,道路艱難險要,對于大軍來說即便是能過去,也耗時費力,遠不如走官道要來得輕松。

  韓湖微微點頭,勒轉馬頭下了丘陵,跟隨著部隊蜿蜒前行。

  等又走了十多里地,終于走到了藥山山腳,藥山巍峨高大,山北被洞庭湖的湖水淹沒,果然如向導所言,要想過去,就得攀爬山麓。

  山林林木茂密,懸崖陡峭,一路向上斜著攀爬,等兩三刻鐘之后,將士們已經是累得氣喘吁吁,苦不堪言。

  “將軍,休息一下吧。”

  副將向韓湖訴苦道:“天氣本就濕冷,從臨沅出發將士們櫛風沐雨,今日又走了許久了大家都未休息,如今還要爬山,恐兵馬疲憊啊。”

  韓湖皺起眉頭,但又很快舒緩開來說道:“嗯,那就休息一下吧。”

  士兵們得了命令,大喜過望,紛紛跑到道路兩側的草坪地里休息,現在也顧不得地面濕滑,找了塊石頭處,或者林木下就是一躺,大家也都累壞了。

  這種行軍多帶有干糧,吃東西的吃東西,喝口水的喝口水,因天氣濕冷,士兵們幾乎三五成群,抱團在一起取暖。

  只是剛剛累得不行,身上汗流浹背,陡然休息,又沒有保暖,不少人很快就凍得渾身直哆嗦。

  韓湖沒有注意到士兵們的狀態,他依舊勒轉馬頭,在高處眺望遠處青草湖。

  等過了半個時辰,他又重新下令繼續進軍。

  將士們就又開始攀爬山麓,走了約一個多時辰,總算是開始下山,山下的道路確實寬闊了許多,因沒了山麓,遠遠地能看到一片平原,除了廣袤的森林和湖泊以外,甚至還能看到一些鄉亭村聚。

  “將軍,這藥山便是當地鄉民取的,大家都在山里采藥,咱們爬的地方連半山腰都不算,山腳而已,山高怕是得有千丈,過去之后,就是一片坦途了。”

  向導諂媚地對韓湖介紹道。

  韓湖沒有搭理他,而是遠眺著青草湖的遠方,此時清晨的大霧早就散去,在山頂能夠看到幾十公里遠,他的視力雖然沒有那么好,但還是隱約能見到,在十余里外的青草湖面上,浩浩蕩蕩無數船只,正在往南航行。

  那是蔡冒的主力船隊,韓湖和王介按照約定必須在今日日入初時之前與他們在資口匯合,然后馬不停蹄地進攻益陽,而此地藥山離益陽,便也不足十五里,想來應該在約定時間內趕到。

  想到這里,韓湖下達了命令,喝道:“傳令,加快腳步,天黑之前必須到資口!”

  “唯!”

  副將傳達命令。

  很快八千人的軍隊陸陸續續下了山。

  山腳右側的密林里。

  此刻無數支箭,已經搭在了弓弦之上,對準了風餐露宿了兩日的韓湖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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