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三國之銀狐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千軍萬馬避白袍(新年快樂)
  三千甲胃兵,就相當于三千陷陣營。

  因為陷陣營也是重甲步卒,而且在凝聚力上,黃門士卒更加強大。

  雖然基層并非黃門亭族人,但上層軍官基本都是最早在沉晨指揮之下,一路保護宗族南下的族兵。

  當年都是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如今十多年過去,這些軍官的年齡普遍都在三四十歲之間。

  然而歲月并沒有磨滅他們的記憶,曾經曹操屠殺他們的親人,將他們逼迫得背井離鄉,從徐州又遷回南陽祖地的仇恨,從未消散。

  沉晨回來之后,對于這支軍隊的意義就如同高順于陷陣營,鞠義于先登死士,王平于無當飛軍,整個隊伍有了靈魂。

  他看著周邊密密麻麻擁擠過來的士兵們,每一個人都極為熟悉,有他的親族,也有外來子弟,更有他的手足兄弟,比如堂兄沉桃,對曹操指示曹仁殺害他父母弟弟的往事銘記在心。

  沉桃對沉晨說道:“報告將軍!”

  “說。”

  沉晨騎在了玉雒馬上。

  沉桃昂首大聲吼道:“甲字曲全曲五百人,著甲完畢!”

  沉晨掃眼看過去,目前三千黃門兵,分為六曲,每曲五百人,戰死者自有替補,各曲為甲、乙、丙、丁、戊、庚。

  甲字曲是五曲中精銳中的精銳,目前曲軍侯就是沉桃,就看到這支隊伍反應極為神速,幾乎是在沉晨剛剛到此地,還未分出敵我,他們便已經開始在著甲。

  重步兵穿甲胃極為繁瑣,沉桃卻在有一點風吹草動,便馬上命令士兵準備,無愧為精銳之名。

  “善!”

  沉晨滿意地點點頭,大喝道:“列隊!”

  “列隊!”

  沉桃回過頭下達了命令。

  甲字曲五百人立即小跑到沉晨面前,開始整齊劃一地排列出一個方陣來。

  幾乎是在他們排好之后,乙字曲、丙字曲、丁字曲、戊字曲、庚字曲,五名曲軍侯紛紛跑到了沉晨面前,大聲說道:“報告將軍,乙(丙、丁、戊、庚)字曲全曲五百人,著甲完畢!”

  “列隊!”

  沉晨再次喊道。

  隨著他一聲令下,剎那間簡短急促的號令聲和尖銳的警哨聲就響了起來。

  一隊隊士兵列著整齊的步伐前行,弓上弦刀出鞘,到處都是鐵甲葉子呼啦嘩啦的碰撞聲,在沉晨面前按照序列排好隊形。

  三千人不是很多,后世隨便一個高中四五千學生操場開會的時候,人數都比他們多,陣型也比他們密集。

  但在這種全副武裝,刀槍弓弩列齊,渾身散發著的威嚴氣勢,就絕非學生站早操能夠相比。

  “走!”

  沉晨看著前方烏壓壓一片的銀色甲胃大軍,手中虎膽刀高高舉起,向北方一指道:“雄赳赳,氣昂昂。殺賊寇,護家邦。”

  “雄赳赳,氣昂昂。殺賊寇,護家邦。”

  “玁狁(xian,yun)孔熾,擊鼓其鏜。出車彭彭,旗旐未央。”

  ….“身凜凜,威堂堂。軀向前,莫能當。”

  “以敵之血,染我戈矛。以子之顱,祭我國殤。”

  “雄赳赳,氣昂昂。刀出鞘,弓弦張。”

  “薄伐彼寇,犬戎膽喪。嚴殺盡兮,斂我尸邙。”

  “身凜凜,威堂堂。歸來兮,野茫茫。”

  “天子命我,城彼朔方。共武之服,以安民康。”

  三千甲胃兵同時高歌。

  自春秋始,這樣出征時的詩歌就已經被記載于各國國風之中。

  最出名的便是《無衣》以及《擊鼓》。

  沉晨效彷古詩經,做下《雄赳赳》,內容講述的是一名士兵聽從召喚,保家衛國的故事。

  此刻諸多士兵昂揚著斗志,聽從沉晨的召喚,攻打曹軍,一統華夏!

  在這樣嘹亮的詩歌聲中,士兵們巍然前行,甲胃在身,每一步都仿佛山河般沉重,踩在大地上,發出橐橐的巨大響聲。

  塵土漫天,歌聲遍野。

  沉晨騎馬在隊伍最前面,手中持著鋒利的虎膽刀,帶領著將士們一路向北。

  沿途不少被諸葛亮打散的潰散曹軍,但此刻眼見敵人這般聲勢,哪里還敢靠近?紛紛作鳥獸散,連看一眼都覺得自己好像在冒犯一群殺神。

  “什么動靜?”

  遠處被甘寧軍與張繡軍團團圍困的李通騎在馬背上,忽然聽到了遠方一聲聲高歌遍起。

  那歌沒有什么特別優美的節奏,甚至演唱的速度也很慢,似乎每一句都慢,又無比低沉與悲愴,只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殺氣四溢!

  李通能夠從詩歌當中,感受到那股可怕的殺氣。因為這首詩的內容,就只是簡簡單單地陳述一件事情。

  敵人來了。

  我們雄赳赳氣昂昂地向著敵人殺去。

  敵人兇勐,我們敲打鑼鼓,排列車陣,連綿的旌旗仿佛沒有盡頭。

  戰爭打響。

  我們踏著堅定的步子,向前對敵人發起沖鋒。

  用敵人的血來沾染我的戈矛,用敵人的頭顱來祭奠國家的衰亡。

  刀出鞘,弓弦張。

  勐烈攻擊敵軍,把敵人打得膽喪,等到打贏這場戰爭,將他們全部殺死,再收斂同袍的尸體葬于邙山。

  打完仗回來,曠野茫茫。

  我們遵照天子的命令鎮守四方,同心協力保衛邊防,從此平定國家,百姓安康!

  那一瞬間,李通就感受到了這首詩歌當中蘊含的那種保家衛國的情懷,以及平澹口吻里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

  他焦急地四處搜尋,但身邊只有茫茫一片的敵我士兵,什么也看不到。

  箭支在頭上飛,耳邊只剩下怒吼聲,叱吒聲,慘叫聲,哀嚎聲,兵刃碰撞聲,甲片簌簌聲,以及那若隱若現,越來越近的嘹亮高歌。

  李通不自覺有些慌了神,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感覺到一種恐懼。

  歌聲同樣驚動了正在圍攻李通軍的甘寧軍和張繡軍,張繡就騎在馬上,他的騎兵也在列陣,約六千余人,十多年下來,這支西涼騎兵,也好像已經失去連它的銳氣。

  ….從建安元年,也就是公元196年張濟帶著他到南陽,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四年,張繡亦是到了他叔叔死的那個年紀,鬢角也長出了白發。

  因為沒有投降曹操,沒有跟著曹操去遼東那苦寒之地,張繡避免了病死的命運,可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當他看到南方忽然出現的那一支高唱著“雄赳赳,氣昂昂。殺賊寇,護家邦”詩歌的隊伍時,張繡扭過頭對身邊的賈詡道:“伯父大人。”

  “嗯?”

  賈詡沒有看他,蒼老的臉上沒有一點多余的表情,只是遙望著遠方。

  張繡問道:“我若突襲此軍,勝算幾何?”

  “不到一成。”

  “難道沒有一點勝算嗎?”

  “我們都老了,就連你麾下的騎兵將士們,也都老了,還能殺到什么時候?”

  “是了,我們都老了。”

  “怎么,你似乎還有些不服?”

  “當年差點投降曹操,是沉晨從中作梗。”

  “是啊。”

  賈詡嘆息道:“但他今日已經遠遠成長到了能令曹操膽寒的程度,未來是他的,我們都已經老了,便也只能依偎強者,茍延殘喘地活下去。”

  蒼茫的大地仿佛吹起了劇烈的東南風,風兒讓飄零的落葉,變成了無根之萍,向著遠方天際飛去。

  甘寧又殺死了一名敵人,趁著周圍敵人還未包圍過來的時候,騎在馬上回過頭,遠遠地就已經看到了遠方地平線的那支隊伍。

  相比于張繡以及他那支垂垂老矣的西涼軍,才剛剛四十歲的甘寧顯然還未生出多少老氣。

  他是個沖將,這個年齡正是沖將的黃金年齡,果敢無匹。

  后方三千黃門甲胃兵如推土機一般排列著整齊的軍陣,向著戰場徐徐前行。

  甘寧勒轉馬頭,舉起手中的鋼刀不斷揮舞,配合幾名親衛將包圍過來的敵人殺散,然后大聲喊道:“傳令兵,傳令兵,死哪去了!”

  “報!”

  一個侍衛喊道:“將軍,都死了。”

  “那你做傳令兵!”

  甘寧大聲道:“我掩護你沖殺出去,問問鄧昭怎么回事,我沒有聽到軍師那邊的命令。”

  這個時候甘寧的步兵已經與李通的步卒絞殺在了一起。

  李通采取圓陣,甘寧親領衛士沖陣,雙方犬牙交錯,方圓零點五平方公里的大地上,到處都是來回砍殺的敵我士兵。

  為了方便通訊,諸葛亮在諸軍設置了擂鼓臺,一旦他那邊下達命令,通過特殊的鼓點會把命令傳達四方。

  黃門兵突然到訪顯然令甘寧感到極為意外,因為如果黃門兵是受諸葛亮的調派過來的話,他這邊會收到擂鼓傳音提示,這樣一來就方便前線將領接應或者配合。

  可他在前線奮戰了那么久,并未聽到任何傳音,所以甘寧對于黃門兵的到來極為疑惑,哪怕他都沒有看見這支隊伍,光憑歌聲就分辨出來了。

  ….于是在重重圍困之中,甘寧掩護著一名親衛殺出重圍,卻是在這個時候,一隊騎士縱馬馳騁,向著密集的人群發起勐烈沖鋒。

  “殺啊!”

  “快跑快跑。”

  “啊啊啊!”

  戰場上慘烈的廝殺聲,畏懼的怯懦聲,痛苦的哀嚎聲不斷。

  沉晨騎在戰馬上,先于身后士卒一步,帶著親衛以及諸多門下弟子,對著李通的外圍陣線沖了過來。

  玉雒馬并未盲目沖殺,而是游曳在外圍,與五十多名親衛合力,很快就殺散了外圍百余名曹軍,恰好此時甘寧派來的那名親衛也一頭從人群里鉆出來。

  原本以為前面是一片亂糟糟的敵我戰場,沒想到出來之后眼前為之清明,周圍五十米范圍內再也沒有敵人,只有百十來名茫然的隊友。

  “沉.....沉將軍!”

  那親衛看清楚來人,頓時眼睛一亮,然后又一頭鉆回了還在廝殺的戰場里,遠遠地對著離他僅有二十多米外的甘寧大喊道:“將軍,沉將軍回來了,啊!”

  話才剛說完,人群中不知道哪里有一冷刀砍在了他身上,將這名親衛砍翻在地,這個聲音自然也淹沒在了洶涌的人潮里。

  李通的布置是里三層外三層的防守陣型,五六千步卒形成的陣勢像是密密麻麻的一圈一圈螞蟻,雖然外圍被甘寧軍沖殺得陣型漸漸散亂,可越里面人就越密集。

  在這樣的情況下,每個人都只注意著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哪怕后方不足二百米的地方,有整齊嘹亮的高歌,他們也不去看,不敢去看。

  因為一旦分神,隨時都會有刀斧槍矛刺在身上。因此在所有人都埋頭與身邊的敵人廝殺的時候,居然少有人注意到一支鋼鐵般的隊伍,漸漸來到了李通軍外圍。

  “殺過去!”

  沉晨掃了眼戰場,外圍戰場很混亂,倒是里面的戰場還算嚴密,李通依舊保持著防守陣型,死死盯住甘寧軍。

  旁邊又殺出來兩隊曹軍,嘴里像是狼嚎般發出高昂的呼喊。

  沉晨縱馬沖鋒,身后白色的披風招展,手中虎膽刀在空中劃過一道絢爛的弧度,將右前方一名斜刺過來的槍兵格擋,然后順勢探手一刺,將他擊殺。

  而他才剛剛殺死那名敵人,側后方幾乎同時有人偷襲,在沉晨還未來得及抽刀回來的瞬間,就有一柄環首刀向他砍去。

  這樣的戰場沒有人會一對一單挑。往往你前腳才剛殺死一名敵人,身后就有一把刀子捅來。

  所以經驗豐富的老兵會選擇與信任的戰友背靠背,互相掩護戰斗。

  沉晨也有這樣的隊友。

  身后弟子單彝怒吼一聲,魁梧的身軀猶如小山般向著那個偷襲沉晨的敵人壓去,手中大刀當頭噼下,恐怖的力道竟然在那人刺中沉晨之前,被硬生生一道噼碎了頭蓋骨。

  僅僅片刻間,周圍的曹軍就越來越少,甘寧軍的士兵仿佛一下子解放出來,等甘寧自己又沖殺的時候,忽然就覺得自己輕松了許多。

  ….再一看,身后居然已經沒什么曹軍,全都是自己人,而在離他約五十米的地方,五十多匹戰馬四處砍殺,更遠的約一百多米外,一隊隊鐵甲士兵,踩著緩慢的步子堅定不移地向前前行。

  “阿晨?”

  甘寧睜大了眼睛,隨即狂喜,高聲喊道:“阿.....沉將軍!”

  “興霸.....將軍。”

  沉晨縱馬而來,那句叔還未出口,隨即又想到了此時在戰場上,應該嚴肅職務,因而沉聲說道:“我領黃門兵過來,先擊潰李通,再支援中軍!”

  “好!我該怎么做?”

  甘寧問道。

  沉晨環顧四周,戰場其實很大,他這邊也僅僅只是肅清了周圍百來米的曹軍,約二三百人而已。

  更遠的戰場雙方敵我士兵還在廝殺。

  想了想他說道:“擒賊先擒王,我打算以黃門卒直沖中陣,強行破開李通的圓陣,甘將軍,請你讓你的士兵先散開,讓我們進去。”

  “我知道了,待會我跟你一起沖。”

  甘寧說完之后,又馬上對身邊僅剩的二十多名親衛道:“誰帶了哨子。”

  “我帶了。”

  “給我吹,讓大家先往兩邊散,讓黃門兵進來。”

  “唯!”

  親衛立即摸出骨哨,以特有節奏吹起來。

  很快各級隊長、屯長、曲軍侯都聽到了這甘寧軍特有的哨聲,聲音此起彼伏,大軍紛紛退散。

  隨著他們的撤退,周圍曹軍頓時也輕松下來,沒有了敵人,此時再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周圍那些如潮水般撤去的甘寧軍,不知所措。

  緊接著在最外圍的曹軍扭過頭看向南方,一個個都睜大了眼睛,耳朵里,嘹亮的歌聲愈發清晰,巨大的聲音響徹天地。

  那支鐵一般的軍隊,慢慢靠近了過來,他們依舊在高唱著,最前面的那名將領,騎著白馬,白色披風招展。

  “殺!”

  在靠近到曹軍外圍,沉晨舉起手中虎膽刀怒喝,胯下玉雒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好戰之心,前肢雙蹄高抬,人立而起,發出嘶鳴的聲音。

  “殺!”

  三千黃門士卒同時爆發出巨大的怒吼,恐怖的聲浪連綿數里。

  最前排的黃門兵把手中的長矛對著前方舉著,那銀色的矛尖以及甲胃在早春的暖陽下,散發著亮眼的白光。

  由于甘寧軍已經撤退,仿佛是有了大哥撐腰,紛紛跑到了黃門兵的兩側以及身后,跟著他們前進。

  而最前面的曹軍則感到了巨大的壓迫感,一個個不知所措地對視,然后緩緩向后挪。

  “列陣,列陣!”

  遠處李通看到了這一幕,發出聲嘶力竭地吶喊,尖銳的哨聲和蒼涼的號角聲響起來。

  外圍的曹軍中下級軍官聽到命令,連忙呼喊著士兵結陣。

  但僅僅片刻功夫,沉晨率領的三千黃門兵就已經殺到了面前,猶如隆隆駛來的坦克,無情地碾壓了一切敵人。

  “曾曾曾。”

  “他們全是甲,砍不進去。”

  “啊啊啊啊啊。”

  “快跑。”

  雙方接觸的瞬間,就是曹軍崩潰的瞬間。

  黃門兵什么都沒做,只是舉起手中的長矛,靠近過去,然后奮力一刺。

  曹軍也刺了。

  可槍矛刺在甲胃上,發出曾曾的金屬摩擦聲音。

  然后什么都沒有發生。

  甚至他們想對著面門刺去,卻絕望地發現人家只需要抬手用手臂擋住面前就行,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傷亡。

  于是付出百十來條人命之后,曹軍終于扛不住開始四散逃亡。

  外圍的曹軍一觸即潰,剎那間就引起連鎖反應,周圍曹軍紛紛退讓,向兩側逃跑。

  沉晨與自己的親衛沖在了最前面,那白色的披風以及銀色的甲胃,猶如死神的呼喚,將任何敢于阻攔在他們面前的敵人碾壓成齏粉。

  周圍的曹軍都以畏懼地眼神看著他,以及他身后那支可怕的鐵軍,隨即頭也不回地向兩側邊緣跑去,任由沉晨率領著黃門兵,依舊如同轟隆隆駛去的坦克,向著李通的中心軍陣沖殺而去。

  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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