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三國之銀狐 > 第二十九章 鹵城對峙
  凌厲的北風吹拂著山林,林木婆娑作響。

  遠處山丘之上,劉備帶著五萬大軍,加上從前線敗撤回來的一萬多人,約六萬余眾與曹軍對峙。

  曹操的兵力在十萬左右。

  祁山道算是一條比較寬敞的道路,沿途大量的山谷、平地、丘陵,差不多就是后世甘肅省天水市秦州區秦嶺鎮一帶。

  沿著道路兩側,密密麻麻的營寨修建,各類防御工事不斷豎起,不知道多少樹木遭到了砍伐。

  等過午后,接近晡時末刻,遠處岐山山頂劉備揮舞旗幟,下達了進攻命令。

  從鹵城東南方一處小丘陵上緩緩下來一標人馬,上面的旗幟寫著一個“寇”字,為首之人三十來歲,體魄魁梧,頗有勇力,正是副軍中郎將寇封。

  劉備早年駐扎在長沙郡的時候,曾經有過想收寇封為子的想法,但剛好甘夫人懷上了阿斗,于是斷了這個念頭。

  可雖然沒有收其為子,但因寇封驍勇善戰,劉備甚愛,待其如子,常以假子稱呼。

  此刻寇封領命,帶著一標人馬來到張郃陣前叫罵挑釁。

  曹軍雖然人數要遠多于劉備軍,總兵力是十七萬比十二萬,鹵城戰場則是十萬比六萬多,但因為才剛抵達鹵城,尚未擺開陣型,因而不便主動出擊。

  只是寇封在營前叫陣,若是不出去廝殺一番,把他打退,恐將士們軍心不穩,覺得曹操是害怕了劉備不敢出戰。

  所以一旁張郃立即說道:“魏王,末將愿出戰!”

  “哼。”

  曹操冷冷道:“賣履舍兒,只會使假子拒其公。若是儁乂出戰,劉備豈不笑話我用大將欺凌孩童乎?黃須兒何在。”

  “父親。”

  同樣是三十歲上下的曹彰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孩兒愿意殺了那劉備假子,將他人頭送到父親面前。”

  “好,真是我的好孩兒也。”

  曹操撫須大笑道:“汝正好可以擊破之,試探一下劉備底細。切記,若那寇封不敵敗逃,決不可深追,以免被其誘敵深入。”

  曹彰再蠢都知道自己帶著一標人追到人家幾萬大軍里頭會是什么結果,因此連忙說道:“唯,父親放心。”

  當下他手持長槍,威風凜凜地下山而去。

  很快曹彰也同樣領了一標人馬從東北方曹軍營中殺出,向著正處于鹵城正前方空地上叫罵的寇封殺來。

  雙方原本也就距離二三里,短短十來分鐘,曹彰就率領著人馬殺到了近前。

  “賊子,納命來!”

  黃須兒一聲怒吼,便飛馬向著寇封殺去。

  “好膽!”

  寇封大叫一聲,同樣提槍直刺。

  雙方都是騎馬,因此比后面的步兵要快很多,在兩邊人馬對沖之前,就已經交戰在了一起。

  曹操和劉備都在山頂上看著這場戰斗,就看到雙方你來我往,頃刻間戰了十余合。

  曹彰似乎隱約占據上風,但寇封也不弱,不時找準機會反擊,來回不斷廝殺。

  緊接著后方人馬就涌了過來,兩邊人馬都在三四千的樣子,站在山頂上看,就覺得像是兩團小黑點擁擠在了一起,雜亂無章。

  “魏王。”

  “嗯?”

  聽到身邊張郃的呼喚,曹操應了一聲。

  張郃頗為納悶地說道:“這山底下的劉備軍,好像并非什么精銳。”

  “呵呵。”

  曹操笑了笑道:“劉備軍中精銳俱在關羽和沉晨手中,調集過來的人馬亦不過是荊州的郡兵,南兵本就羸弱,不如北兵,又非精銳,豈能是寡人敵手?”

  “原來如此。”

  張郃這才明白原因。

  曹操豪氣干云道:“此戰寡人不僅要他失去荊州,還要他失去漢中。待寡人取漢中和南陽之時,便是劉備覆滅之日。屆時區區孫權之流,何足掛齒?這天下,終究會是寡人的!”

  “魏王圣明!”

  周圍隨從將領、謀士紛紛拱手。

  曹操得意大笑了起來。

  而遠處勝負已分。

  不是寇封打不過曹彰,而是士兵落入下風。

  劉備軍的真正主力戰兵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他在南陽和長沙征召的精銳步卒以及吳懿的東州兵。

  這些人合二為一,經過篩選,剩下五萬一線精銳士兵,目前由關羽掌控,現在在褒斜道與曹操從關東帶來的六萬精銳之士對峙。

  另外一部分便是由沉晨從當初劉表時期留下的二十萬荊州軍裁減挑選出來的五萬人馬,加上張繡的西涼軍,沉桃的黃門兵,總計六萬人,目前駐扎在南陽,被沉晨掌控,與曹洪進行交戰。

  其它倒還有黃忠繼承自劉磐的兩萬長沙戰兵,張飛的一萬西涼騎兵,沙摩柯一萬五溪蠻人以及黃射的江夏水師。

  但那兩萬戰兵和騎兵人數較少,沙摩柯則跟著沉晨在南陽,而江夏水師屬于一線精銳水軍,放在陸地上,戰斗力跟二線郡兵也沒什么差別。

  所以現在劉備帶來的這七萬大軍六成以上不是一線精銳,而是二線郡兵以及由馬超征召而來的羌人氐人,湊數的居多。

  里面真正能打仗的也許就只有張飛部和馬超部的騎兵以及李黑的那一萬余經過多年訓練的賨人部隊。

  雖然曹操也有一部分雜兵,但他的主力精銳帶了十萬人過來。

  因此即便剩下的七萬人并非強兵,跟著曹軍這十萬戰兵,也足夠打打勝仗,碾壓劉備的部隊了。

  此刻曹操看著山下戰斗自己漸漸取得了優勢,臉上得意不已,嘴上還罵罵咧咧,說著大耳賊,賣履舍兒之類的話。

  他人到晚年脾氣越來越古怪。

  歷史上他在漢中之戰后就天天罵劉備,還清洗了不少劉協的漢臣。

  如在吉平叛亂后,問那些漢臣有沒有救火,救火的人站在左邊,沒有救火的人去右邊,大臣們紛紛站在左邊去,結果曹操就說他們是叛亂,全給殺了。

  可見當時他已經自感時日無多,愈發殘暴。

  此間他站在山頂罵罵咧咧。

  而那邊的劉備則見形勢不妙,立即鳴金收兵。

  寇封于是找準機會蕩開曹彰攻勢,勒轉馬頭就走。

  身邊劉備士兵得令之后,也是紛紛丟盔棄甲,往后方逃竄。

  曹彰殺紅了眼,勝利之后一時忘記了曹操的囑咐,多追了幾百米才想起來,連忙勒馬。

  這個時候曹操也下令收兵。

  但不料鹵城東城門打開,城中守將吳蘭領軍殺出,對曹彰右翼發起突襲。

  曹軍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亦是大敗而歸。

  由于曹軍的大部隊還在后方修建營寨,在前方陣地的只有張郃部、夏侯淵部以及曹真部,防御綽綽有余,主動出擊不太理智,因此曹操不敢下令全軍出擊,只能讓夏侯淵去救。

  夏侯淵呼嘯一聲帶著士兵們沖過去的時候,鹵城里也響起了鳴金聲音,吳蘭便又撤回了鹵城里,原地和之前曹彰寇封交戰的戰場,留下敵我千余具尸體。

  “哼。”

  看到這一幕,曹操冷哼了一聲道:“回營。”

  “回營!”

  許褚大喝著說道。

  魏王鑾駕遂下了山坡,往后營去了。

  此時天色已晚,雙方都收兵回去,打了個平手,誰也沒有占到便宜。

  劉備軍撤兵之后,回鹵城的回鹵城,回營寨的回營寨。

  曹軍也是紛紛退往后方,戰兵繼續在前方警戒,后方距離鹵城四五里處的曹軍主營方向,則是緊鑼密鼓地修建營寨。

  片刻后劉備軍那邊出動了數百名斥候騎兵,把戰死的士兵尸首帶了回去。

  曹軍那邊也一樣,都是幾百名斥候騎兵出來。

  以前大家打仗除非是勝仗,不然要是那種即便是打贏了也不得不撤兵的戰斗,往往都是兩邊尸體無人收,就這樣曝尸荒野。

  特別是那種大型戰役,一戰死傷幾萬人的時候,結果就是遍布腐尸,造成瘟疫橫行。

  如黃巾之亂后的第二年,“中平二年春,大疫”。

  董卓之亂后,“初平四年夏,大疫。”

  然后就是中原諸侯大戰,百姓民不聊生,各地死傷的士兵尸體無人收斂,導致瘟疫持續不斷。

  這一點在張仲景《傷寒雜病論》的序言中有寫,包括董卓遷徙人口至關中,鬧得關中大瘟疫。曹操屠殺徐州,致使徐州和淮南大瘟疫等等。

  所以從前年天下大瘟疫開始,沉晨就告訴張仲景,瘟疫的來源是人死后尸體無人收斂,漸漸腐化以至于生出疫氣所致。

  于是當時從南方到北方來的醫師們就天天宣傳,告訴北方百姓和士族,一定要記得收斂尸體防止疫氣。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敵我雙方都有了收斂尸體這個習慣。

  劉備軍和曹軍負責收斂尸體的士兵見面后也沒有打,基本上都是持著面盾牌,后背上掛著弓弩,保持著警惕的姿勢開始收尸。

  因為先來后到的關系,劉備軍先至,便認認真真地收攏起尸體,曹軍隔著一里觀望。

  他們來收斂同袍尸體的,又打起來繼續扔下尸體,然后繼續來收尸,繼續大漲,如此循環反復下去沒什么意義。

  因此斥候收尸的時候,往往都會錯開時間,避免繼續發生爭斗,也算是這兩年新出的一個不成文規定。

  等到劉備軍把尸體收斂走之后,曹軍才上來把他們的同袍尸體帶走。

  兩邊仿佛形成了一個較為默契的潛規則。

  很快。

  戰場上就連散落的刀兵也都斂走,原地就只剩下鮮紅的血跡還告訴著旁人,這里曾經發生過一場小規模戰爭。

  天色越來越暗,太陽慢慢下山,天地漸漸黑了下來。

  北風呼嘯,吹著山崗樹木婆娑作響。

  曹軍營寨還只是剛剛修建好,尚未挖掘工事,至少還得花半個月以上把所有防御工事修完才行。

  因此此時的曹軍還是頗為警惕,外圍更靠近戰場的地方臨時修筑大量工事,很多曹軍也在來來回回巡營,防止有人夜襲。

  劉備那邊則召開了軍事會議,進行商討。

  距離鹵城前線約八里外的后方劉備軍中營主將營帳內,劉備高坐主位,下方有法正、賈詡、鄧芝、楊儀、馬良、鄭度、蔣琬等人。

  營帳內燭火映照,劉備穿著黑紅相間的王服,頭上戴著冠冕,環顧左右說道:“寡人欲夜襲曹軍,諸位以為如何?”

  他現在開始自稱寡人了。

  曹操最先自稱孤,因為縣侯以上才能稱孤,所以曹操迎漢獻帝劉協被封為武平侯之后,就開始這么自稱。

  之后是孫權,由于曹操要拉攏他,所以讓他繼承了兄長吳侯的爵位,也開始自稱孤。

  劉備就慘了點,一直是個宜都亭侯,不能稱孤道寡,所以自稱我。

  但現在進位漢中王,走到了孫權的前面,與曹操并列,等于是跳過了縣侯、國公這個自稱孤的階段,開始自稱寡人了。

  “大王。”

  法正起身拱手道:“曹軍此時還在修建營寨,建造防御工事,在工事尚未休整好之前,想必是最為警惕的時候,恐不能出兵。”

  “唉。”

  劉備嘆了口氣:“寡人又不是不知兵,自然知道。但寡人就怕越拖下去,對我軍就越不利。”

  “從漢中運來糧草就已經十分艱難,可漢中的糧草也要由成都和江州運來,沿途一千余里俱是崇山高嶺,道路崎區難行,光從成都江州運糧至漢中就要一兩月之久,再從漢中運來更是冗長,一旦遇到夏秋雨季,數月都沒有一粒糧米。”

  “雖然我們在漢中囤積了大量糧草,但糧草存儲不易,最多一年用度就要無糧,因此糧草不能斷絕。反觀曹操現在在關中屯田,糧草可以就地補給,遠沒有我們這樣的困擾。”

  “若是對峙一年,恐怕寡人就要退兵回武都了。”

  說到最后,劉備搖搖頭。

  這種大型戰役當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打完的。

  特別是這種山道地形,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祁山道靠近天水前段算是較為開闊的了,所以才能容納下十多萬大軍。

  但后半段靠近武都下辯的道路就極為狹窄。

  其中又有鐵堂峽道、木門道、陽溪道、寒峽道、龍門徑、駱谷徑等數條分支小道。

  那道路崎區難行,易守難攻,稱之為羊腸鳥道也絲毫不為過。

  所以劉備只需要把守住祁山道的入口戎丘山嶺以及祁山山嶺,就能令曹軍寸步不能進。

  這場戰斗恐怕要持續很久。

  偏偏后方小道那么多,看上去容易防守,可也增加了運糧的困難。

  運糧兵們每天爬山下山再爬山,日行十里是常有的事情。

  前線糧草耗費那么大,等到存糧用光,就怕啊后方的糧草運抵不及時,讓劉備不得不將祁山道這險要道路拱手讓出去。

  法正笑著說道:“大王勿慮,正有一計,可曹軍不能久持。”

  “哦?”

  劉備忙道:“孝直快說。”

  法正深邃的目光便看向東南方,輕聲說道:“大王莫忘了孫權和左將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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