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三國之銀狐 > 第五十七章 吾乃江東信義豪杰,誰敢殺吾
  十月十六日傍晚時分,曹軍就已經到了合肥城外。

  關羽站在城頭上眉頭緊皺。

  他的身后一名中年士人雙手籠在袖子里,微微彎著腰部,做謙卑狀。

  晚風輕輕吹拂著他們的面龐,將他們的長袍吹得隨風飄蕩。

  關羽沉聲道:“合肥城是我好不容易才打下來的,就這樣讓我放棄,陸伯言,你是在說笑嗎?”

  陸遜微笑地說道:“君侯應該要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總是這樣,有舍,才有得。若先帝不能舍棄北方,又如何才能在南方鼎足天下呢?先棄,后取,方為正道。”

  關羽覺得陸遜在說歪理,就搖搖頭道:“我這一生從不覺得應該要先棄后取,如果是為了勝利的話,短暫的避讓,并不是一件壞事。但我想問你的是,如果曹軍南下之后,只奪了合肥就不繼續追了,那該怎么辦?”

  從黃巾之亂起,關羽就跟隨劉備南征北戰多年。戰略舍棄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他怕的是敵人根本不上套,要是他撤兵回去,人家就只把合肥占據,那他征戰一年打下來的合肥,豈不是白費了功夫?

  陸遜輕聲道:“君侯放心,卑會給敵人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更何況若是君侯擔心的話,那倒也簡單。離開的時候放一把火,把這合肥城燒了便是,反正君侯不也打算鑄造新城的嗎?”

  “燒了合肥?”

  關羽蒼老的面容上閃過那么一絲驚訝,片刻后轉身過,緩緩說道:“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若是不成,我會斬汝頭。”

  “是。”

  陸遜雙手依舊籠在袖子里,抬起頭看著天空。

  十月份正是初冬。

  淮南并未下雪,雨季過去了,天氣反倒有些像晚秋時期那樣干爽。

  清風吹拂著施水河岸邊的楊柳,遠方巢湖的湖面就像是鏡子一樣映照著夕陽。

  夕陽下的山巒枯黃秋葉,楓葉紅于二月花,有水鳥翱翔在天際。

  是個放火的好天氣啊。

  陸遜心里想著。

  合肥城外,曹軍大營之中。

  曹休坐在主位上,下面呂虔、臧霸、薛悌等部將十余人安坐。

  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劉曄和蔣濟也被派來當參謀。

  這次突襲淮南,曹魏將北方的幽州騎兵調到了河南,一旦南陽那邊援軍馳援,騎兵就會突襲南陽盆地。

  所以此次計劃縱使沒有成功把淮南奪回來,沒有讓孫權在后方干成什么大事也無所謂。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他們撤回去,然后河南主力曹軍把南陽攪個翻天覆地。

  但好消息傳來了。

  孫權那邊已經焚燒了建業的糧倉,按照他們的情報估計,關羽最多只剩下不到兩個月的軍糧。

  “這是孫權部將谷利送來的書信,我們的斥候也偵查到了建業太倉確實大火。”

  曹休把手中的公文扔在桌案上,環顧四周說道:“之前根據細作的偵查,關羽在合肥屯有一年糧草,但今年春稻延收,秋稻才剛剛收上來,運糧應該是在十月底抵達。”

  “可是去年運糧是在十二月,那是否就意味著關羽現在只有兩個月糧草?”

  呂虔問道。

  “不錯。”

  曹休點點頭:“從關羽進攻合肥開始,我們在揚州的細作就一直密切觀察他們的運糧船只,他們每次大規模運糧我們都一清二楚,去年十二月,關羽當時剛攻下合肥,我們的細作親眼看到運糧船隊駛入合肥城中。”

  八萬大軍每月耗糧數以三十萬石計,關羽最早進攻合肥的時候,糧草并不是集中在自己的營壘,而是分開放置,將糧食都存儲在了南面的巢縣,營寨內只留兩個月糧草。

  并不是不想把糧食也放在營中,而是為了安全起見。

  就好像袁紹會把糧食放在烏巢是一個道理,圍攻敵人的時候,如果放在本部營寨,一旦庫房被進攻,風險會比較大。

  所以歷史上不管是袁紹還是曹操,往往都不會選擇將糧食存放在軍營當中,而是另尋它處。

  袁紹是選擇在烏巢。

  而曹操則是選擇將糧食放在水上。

  如曹操每次進攻敵人,運糧方式都是用水運居多,他圍攻鄴城,挖掘了白溝。平袁譚、袁尚、袁熙等人的時候,開鑿平虜渠和泉州渠,之后南下打赤壁之戰,疏通淯水等等都是為了運送糧草。

  這樣他就能在進攻敵人的時候,本部營寨不需要存放太多糧草,每次靠船運運送糧食,一不用擔心被劫糧道,二來也不用害怕營壘被攻破糧食被焚燒。

  關羽圍攻合肥也一樣,糧食存放在后方濡須口至巢縣一帶,運糧就靠船只通過巢湖和施水送給到合肥城外的營寨。

  曹軍沒有船隊,自然威脅不了他的糧食安全。

  但后來打下了合肥城,有了城池之后,肯定就要摒棄這樣的方式,陸續運糧成本太大,一次性運糧到城里存放,顯然要比不斷來回運糧輕松許多。

  因此現在關羽改變了運糧方式。

  主要也是城池的打法就是這樣,在圍攻別人的時候,可以依靠水運。

  可守城時被敵人圍攻,水運河道可能會被斷絕,因而在有城池可以存放糧食的情況下,自然還是要以城池防御為主。

  現在的情況是關羽八萬人馬奪得了淮南,兵馬并不是全部集中在合肥城里,而是沿著濡須口一路到合肥城,并且九江、廬江等淮南地區各縣還是有漢軍分散駐守,導致他的兵馬不能全部集合在一起。

  而曹軍那邊集結汝南、廣陵、沛國等全部兵馬,總計十二萬大軍浩蕩南下,將合肥城池包圍。在敵人人數較多的情況下,出城結營,再用水運的方式運糧顯然不太適合。

  只是問題在于新糧還沒有送上來就被焚燒了,那么這對于還剩下兩個月糧草的關羽軍來說,將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臧霸說道:“如果是真是這樣的話,那關羽豈不是馬上就要撤兵了?”

  “不。”

  蔣濟搖搖頭道:“關羽初聞南方糧草火起,必然震怒,但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合肥城,絕不會就這樣輕易丟失,所以我以為,他肯定會堅守一段時間,催促后方運糧。”

  “唔。”

  曹休覺得有道理,就說道:“但關羽有水軍駐扎在巢湖之上,我們如果想要劫糧道的話,我們的水軍恐怕是不能打敗他們。”

  漢軍除了合肥城里有三萬守軍,在南面巢湖還建有水上塢堡和船塢,軍隊數量約兩萬。

  魏軍已經派了人馬過去襲擾,卻阻止不了他們水軍進入施水或者退入巢湖,特別是合肥城就在施水邊上,船隊完全可以進入施水接應關羽部隊。

  雖然為了這次突襲,曹魏那邊也準備了一些船只,從勺陂湖可以順著施水南下,問題是曹魏的水軍基本上也就是能幫忙讓陸軍過個河的水平,想在巢湖上跟江東水師干仗,那是異想天開。

  這一點后來諸葛恪的東興之戰也證明。曹魏都打到東興提,結果諸葛恪僅派丁奉數千人乘船突襲,就大敗在水上筑造營寨的曹軍,曹軍為爭奪浮橋,淹死者不計其數。

  所以北人不擅于水戰,這也確實是一件比較公認的事情。

  劉曄說道:“要想擊敗關羽,就必須提前進攻濡須口,堵住他撤兵的退路。”

  “哪那么容易。”

  曹休搖搖頭道:“關羽現在不會立即撤兵,我們的水軍又過不去,攔截不住。”

  蔣濟笑道:“也有別的辦法,如果江東有被攻破的風險,那么關羽急于回援,肯定會撤離,我們只要大軍渡過大江,甚至可能奪取整個江東。”

  “關羽會讓我們渡過大江嗎?”

  曹休自嘲笑道:“人家不會蠢到江面不放置水軍攔截的。”

  蔣濟說道:“所以必須要關羽不得不撤,糧草缺少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后路被斷絕。”

  “你是說孫權嗎?”

  曹休冷笑道:“這廝一直沒有動靜,說是已經從襄陽逃回江東去了,但南方到現在還沒有舉事,之前說好的一同出兵,可惜此獠怕是膽小如鼠。”

  “報!”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信使急匆匆進來,高喊道:“孫權來信,說已經在會稽臨海舉事,攻破縣城,占據了二郡之地。”

  “哦?”

  曹休驚訝道:“沒想到他還真動手了。”

  劉曄馬上道:“將軍,進軍吧。如果關羽遲疑沒有選擇撤兵,那我們剛好可以把他圍困起來,只要破了濡須口,在濡須水上修建鐵鎖攔截他們的船隊,關羽將無處可逃!”

  “明日進軍!”

  曹休大手一揮,今天天色已晚,只能明天才能行動。

  然而到了夜晚,合肥城中大火四起。

  到天明時分,整座城池都已經被燒毀,而關羽主力都已經逃到了船上,往南離開了。

  見到這個情形,曹休知道是后方孫權給了關羽壓力,當即不再猶豫,下令三軍追擊,即便關羽已經渡江,他們的主力也一定要渡過長江去。

  .

  .

  十月二十一日,吳郡,錢唐縣。

  上午食時,遠處的孫權軍就已經渡過了錢塘江,到了錢唐城外。

  此刻孫權騎在馬背上,他的身邊除了將軍谷利以外,還有數名驍勇善戰的年輕小將,皆為世家子弟。

  劉備對江東士族不太友好,因此這次孫權復辟,大量江東士族出人出力,雖然勉勉強強才湊了兩萬人,可等他們發動起義之后,短短十余日,就攻破了數座縣城,占據了臨海郡和會稽郡。

  兩郡守軍不多,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吳郡太守柳伸是蜀郡大族,之前擔任過劉備的益州別駕從事,現在被調往吳郡,聽聞孫權歸來,倉促調集數千郡兵來錢唐防備。

  錢唐城上,柳伸遠遠地見到孫權軍正在渡河,于是對身邊的士卒說道:“《孫子·行軍篇》說:“客絕水而來,勿迎之于水內,令半濟而擊之,利。現在敵人正在渡河,我們也應該出城去趁著他們未渡河完成之時突襲。”

  于是領著數千人馬出城。

  孫權見到錢唐城門打開,敵人過來準備半渡而擊,便也對左右說道:“這一戰是孤能否再立足江東之戰,汝等要想清楚,孤回來之后,你們宗族的土地和人口,都會回去,為了宗族,必須要全力以赴。”

  “唯!”

  谷利以及幾名小將紛紛應是。

  當下孫權又說道:“現在大軍正在渡河,不能讓他們半渡而擊,你們隨我前去與其交戰,掩護后方兵馬過來。只要占據吳郡,配合曹軍將關羽殲滅,孤就能復興江東了。”

  說著策馬親自出戰。

  孫權其實膽子很大,每次打仗都喜歡一個人在前面,但他又沒有他爹和兄長的武力值,所以就鬧出過不少笑話。

  然而這次是他關鍵能否復辟的戰役,因此哪怕明知道自己武力值不足,也要親自上陣。

  很快數千士兵就簇擁著向遠處的漢軍奔去。

  雙方迅速靠近。

  兩邊都比較缺乏弓弩,所以在靠近之后,立即開始排列軍陣,打算直接開始近身肉搏。

  柳伸策馬而出,遠遠見到孫權,大罵道:“孫權,你當年屢次背棄盟約,偷襲先帝,縱使你后來被擒,先帝仁厚,也不曾虧待于你。何故逃出襄陽,再次叛亂?”

  “哈哈哈哈哈哈。”

  孫權大笑道:“江東本就是我父兄打下來的基業,孤憑什么拱手讓人?劉玄德一介匹夫,織席販履之徒,也配為孤主?做夢!”

  柳伸冷笑道:“枉你父兄一世英雄,不料卻有你這么個不信不義的孫家小兒。孫權你聽著,你想謀取江東,奪我吳郡倒也簡單。若你敢在馬上大喊三聲吾乃江東信義豪杰,誰敢殺吾!我就佩服你,將兵馬印信拱手相讓。”

  “哦?”

  孫權大笑道:“柳伸匹夫,你莫非是想羞辱我?”

  柳伸譏諷道:“料你也沒那臉面。”

  “哈哈哈哈哈。”

  孫權仰天大笑道:“吾乃江東信義豪杰,誰敢殺吾!”

  “吾乃江東信義豪杰,誰敢殺吾!”

  “吾乃江東信義豪杰,誰敢殺吾!”

  聲音嘹亮沖天,讓周圍都知道孫權素來喜歡背信棄義的人都默默低下了頭。

  一名小將似乎是完全無法忍受他那比城墻還厚的臉皮,舉起手中的刀大怒道:“汝這無信無義之鼠輩,我敢殺汝!”

  話音未落,手起刀落。

  唰!

  人頭飛天。

  老規矩,去外地約會,今天和明天一更,后天回來繼續兩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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