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蕭瑟寂寥。
已進入十月的南蠻開始轉冷，關寧想要在大雪到來之前離開，不用再耽擱時間，即使路上行進緊湊，等回到大寧也得是來年開春……
身為一國之君卻長時間離京，恐引國不安穩，因而只能拖著傷體回國。
今天他就要離開紅土平原，大軍會等著戰場打掃清理結束，再休整一段時間后才撤回。
關寧顯然等不到那時。
離開并沒有儀式，甚至知道的人也很少。
事了拂袖去，深藏功與名。
在戰爭結束后，黑袍王阿古拉和大寧皇帝相繼離開，不過這兩人的聲名會以極快的速度傳遍整個草原……
蠻族崇尚強者，在此戰之后，關寧在克烈部落都有了很高的威望。
父親選擇與敵軍正面交戰是對的，這絕對是刷聲望刷威名的好時機。
相比較而言，北夷王兀良木卻顯得羸弱了許多，絲毫沒有他父汗兀良保的風范。
關寧很為這個大舅哥擔心，等回去后，汗位會不會受到威脅，畢竟蠻族可是一個崇尚強者的地方。
只要你足夠強，鎮北王也能成為黑袍王……
或許是因要離開，關寧雜緒較多，將這些雜緒甩出，看著面前的塔克開口道：“你不是說要送朕一首詩嗎？現在可以吟誦了。”
明明長的五大三粗，偏偏還要裝文人臨別贈詩一首。
關寧倒是頗為好奇。
“還請大寧皇帝聽好。”
塔克清了清嗓子，便大聲吟誦起來。
“元武英勇平北夷，千萬敵軍一敗終。”
“紅土平原來定虜，草原天碧染深紅。”
“三千鐵騎全師入，十萬夷塵一戰空。”
“英武不凡誰敵手，沙場萬里起腥風。”
塔克吟誦時聲高氣昂，他中原語的很好，只是有些口音，倒也絲毫不影響氣勢。
“怎么樣？這首詩是不是很好？”
“很好！”
關寧開口道：“朕回上京城后會請名家把這首詩寫下來，再裱裝起來，掛在朕的御書房。”
“真的嗎？”
“哈哈！”
塔克大笑了起來，明顯看出是頗為高興。
“另外朕會再加一句，克烈部落塔克贈予。”
“這不是署名了？”
“是啊，這么好的詩怎么不署名呢？”
關寧開口道：“朕還要這首詩傳天下。”
“傳天下？”
塔克神情呆滯，不過從他抽動的臉頰能看出他很激動！
不，是相當的激動！
“傳天下，我的詩要傳天下？”
塔克呢喃著，比打了一場大勝仗都要激動。
“以后，我就詩人塔克！”
看著他這個樣子，關寧內心一陣無語，原來這家伙還是個文青。
這反差著實是有些大。
塔克沉浸在喜悅中無法自拔，幻想著自己因一首詩而名揚天下，他連書名都想好了，就叫北風中送大寧皇帝。
這名起的挺好（很土）。
塔克好一陣才恢復正常，再看關寧時更是充滿善意……
“能不能再送朕一樣東西？”
關寧趁機提出了條件。
“你說，只要我能夠做到！”
塔克拍著胸脯。
關寧看向周邊，開口道：“朕想要這紅土平原。”
“紅土平原？”
塔克愣了愣神，隨即疑惑道：“這地方寸草不生，都沒有人跡，你要這干什么？”
“想要草原我給你尋一塊。”
塔克很是大方，反正將來這南蠻也是大寧的。
“朕是想要這些紅土。”
“紅土？”
塔克更是疑惑了，又問道：“莫非你是想留個紀念？”
“你知道這紅土平原為什么寸草不生嗎？”
關寧也沒有隱瞞，塔克是自己人。
“是因這土里含鐵量很高，簡單說用這土就能煉出鐵。”
“用土煉鐵？”
塔克大驚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土怎么能煉出鐵？
“這是真的。”
關寧也不知該怎么跟他解釋，便直接道：“等部落平穩了，你可派人來紅土平原收土，然后送到云州……具體事宜朕會派官員到王城談。”
現在不著急，關寧只是先預留好，這紅土平原可是一塊寶地，從土中真的可以提煉出鐵，只是對工藝要求較高……
關寧準備在云州，或者直接在克烈部落建高爐煉鐵。
大寧地廣物博，鐵礦自是不少，只是受生產力限制，開采難度很大，紅土平原會是一個很好的來源地，只是還需要驗證……這都是后話。
關寧并沒跟塔克細說，只是大致約定下來。
“你想要就給你。”
塔克也懶得問那么細致，反正大寧好了，也不會差著克烈部落，兩方的關系太特殊了，可不止是聯盟那么簡單。
一番寒暄后，關寧終于要離開。
他上了馬車，車廂內鋪了厚厚的軟墊，行進時雖有顛簸，但不會顛的身子疼，畢竟是重傷之軀。
不過關寧身體特殊，否則他也不會冒這樣的險。
輕裝簡從，除了三千護衛和隨行大夫再沒有其他人，任誰也不會想到，在這普通的馬車里乘著的就是大寧元武帝……
塔克目光眺望，直至車隊離開視眼。
他有預感，當大寧皇帝再來草原之時，北夷都會被他征服。
他相信，這個時間并不會長遠……
一路向南。
在身體允許的情況下，關寧會盡可能的多行趕路，紅土平原已是南蠻深處靠近北夷的地方，距離克烈部落王城都有些里程。
關寧要先去王城去尋朵顏，因要密謀奪取北夷，朵顏暫時還不能回去。
這件事并不容易，會很艱辛孤寂。
他還要最后詢問朵顏，愿不愿意這樣做，若是答應了，可能會在蠻族待很久，而不能回到大寧……
朵顏不愿意，關寧也不會逼她。
歷時多年的南蠻北夷之戰結束，這是兩方近百年以來，規模最大的戰爭，也導致很多族人戰死，在行進間，能夠明顯感覺到一種孤寂之感。
很多青壯戰死，很多部落遷移。
關寧知道因他父親早有戰爭準備，提前做好安排，將大批克烈部落族人遷移遠離戰區，并安排老幼到了大寧遼州，這才幸免于難。
相比較而言，北夷的傷亡才是真的大，僅是傷亡的戰士都不知多少。
大舅哥的汗位絕對不好坐。
也在關寧趕往克烈部落王城時，兀良木也已回到了北夷王庭……
Ps:這首詩是一個讀者寫的，讓我寫進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