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山海御劍錄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海中佳人,遺世獨立
  風平浪靜,破軍朝著西方疾行,滄海萬里無云,這幾日的天氣頗為晴朗。

  甲板之上,墨故淵迎風而立,一雙目光朝船艙內不時撇去,臉上略有焦急之色。

  一旁羽涅一屁股坐在船頭,海風習習,吹得他一身衣裳獵獵作響,看上去頗為瀟灑。

  船艙門簾掀開,墨故淵眼光一亮,可見出來的是北溟鯤,瞬間眼里又暗淡了下去。

  墨故淵異樣被北溟鯤盡收眼底,只聽他嘴巴咕噥了一句,道“瞧你這出息。”

  墨故淵愣愣一笑,還是禮貌回道“魚姑娘她沒事吧?”

  “沒事啊,已經和她說過了,這次你畢竟也是為了我說這幾句話才讓潺潺有些悶悶不樂,她也知道我們是擔心她的安危。你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潺潺這性子居然還會替你擔心。”北溟鯤緩緩說道。

  墨故淵聞言心中一陣舒緩,正欲動身朝里走去,門簾無風而起,一道白綾頃刻從里飛奔而出,直直纏住北溟鯤一腳。白綾順勢往后一拉,北溟鯤徑直撲倒在地,船身一陣劇烈搖晃,那船頭上正操控水花的羽涅一個重心不穩,猛的朝下落去,水花四濺。

  半響,羽涅從海中沖天而起,直直落在甲板之上,怒氣朝北溟鯤喊道“死胖子,作死啊你。”

  北溟鯤臉朝甲板,哀嚎不已,此刻翻過身軀,生無可戀的看著蒼天,道“不想活了,一點也不想活了,你把我殺了吧,就現在,快,讓我解脫吧......”

  羽涅一愣,繼而蹲下身臉朝北溟鯤看去,也不說話,就直勾勾的看著身下北溟鯤的臉蛋。

  兩人一上一下,相顧凝視。

  不知過了多久,終是北溟鯤有些受不住羽涅異樣眼光,怒道“看什么看!”

  “咦?不是你讓我殺了你么,你這皮糙肉厚的,我正研究該從哪下手呢。”羽涅認真說道。

  北溟鯤順勢坐起,一股腦撞在羽涅臉上,羽涅吃痛,捧著下巴牙關痛呼,模樣頗為凄慘。

  “給你面子喊你一聲大哥,不給你面子老子直接廢了你。”北溟鯤冷眼旁觀,不屑說道。

  語畢,只見北溟鯤頃刻已是換了一副臉色,他雙腿跪地,淚眼汪汪的看著船篷頂上欲解褲腰帶的羽涅,求道“大哥,我就是嘴欠,您別和我一般見識。”

  羽涅一手捋過額前青絲,淡淡道“最后一次,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北溟鯤哭喪著臉,心如死灰,認命般的不停點頭。

  墨故淵瞧著羽涅器宇軒昂,一派高人風范,顫抖著唇角,默默無語。

  許久,只見魚清潺從船艙中走出,見三人站立各處,一一橫眉冷眼掃過,最后伸手指向墨故淵,道“走,陪我去海底逛逛。”

  墨故淵聞言,立馬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朝魚清潺身邊跑去,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躍躍欲試。

  隨著兩人齊齊朝海中墜去,船上剩下的二人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齊齊比劃了一根中指。

  一一一一

  夜色撩人,意在人間。

  有各色小魚在海底遨游穿梭,不時變化各種形態朝著一處席卷而上,緊接著下一刻四處潰散,最后又漸漸聚攏,樂此不疲。

  墨故淵站在避海帛中,望著不遠處盡情游曳的魚清潺,余光漣漣,隨著她的身影一直跟隨。

  不知飄往何處,忽有一道淡藍色微光從深海之底悄然浮現,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多藍色光芒從底下上升而來。

  剎那,此方海底猶如被藍光點亮,如夢如幻。

  墨故淵癡癡望著眼前一幕,藍色水幕中,有一白衣女子起舞笙歌,白綾飄蕩,半入江風半入云,如天仙縹緲,婉轉翩翩。

  海中,朝上飛去的藍色水母如同化作天上星辰,魚清潺游繞其中,波紋暈染,輕移蓮步,裊娜腰肢溫潤輕柔,發髻盤成空花,相互映輝。

  似是被那女子溫柔吸引,藍色水母齊齊朝她擁簇,眾星拱月一般,飛仙碧海,萬頃風露而上,迷蹤清淵。

  萬物叢里,澹然凝素,凌波仙女,依然塵世。

  墨故淵忘乎置身何地,不知年月。

  在至高之上,神仙幽處,仿佛看見了一片片朝暮云雨,藍田玉煙。

  心海中,金龍不再逆著劍池而上,一個縱躍,濺起數滴水花落在心間,叮咚清脆,金龍沉入池中,方向已是和劍池旋轉的方向如出一轍,渾然天成。

  墨故淵流連忘返,腦中那團迷霧漸漸生成,忽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徘徊絮繞,有嫣然笑聲回蕩耳畔。

  “墨故淵!”

  誰,碧落黃泉之間,呼喚響徹心扉。

  忘川一途,三生石上,那被風化的名字又漸漸出現,血紅深刻,清晰奪目。

  漫山遍野,枯盡的曼陀羅花霎那光輝綻放。而后,瓣飛九天而起,血色之中,是最后的劍影和淚光,是前世今生的訣別。

  “喂,你腦袋被水灌滿了不成,聽不見我說話嗎?”

  似有隔膜,似有煙障,腦中迷霧散去,墨故淵看著眼前女子近在咫尺,下意識脫口而出。

  “琉璃......”

  九龍琉璃玉在腰間搖晃生輝,整個避海帛內眨眼滿是柔光,如海中明月,凝光煉彩。

  “琉你個頭,讓你陪我入海修行,你倒好,站在這帛中犯起癡呆,喊你好幾遍沒聽見么?”魚清潺已是順勢踏進避海帛中,朝墨故淵不滿說道。

  此刻回過神來的墨故淵只覺自己頭疼的厲害,一手捂住眼睛,臉色繼而一陣蒼白。

  魚清潺見狀,趕緊扶過墨故淵,關切問道“你沒事吧?可是發生什么事了么?”

  墨故淵深吸一口氣,先前異樣雖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可眼下卻是漸漸好轉,并無大礙,只是不知為何,墨故淵有些記憶成了空白。

  “魚...魚姑娘,我沒事,先前見你暢游海中,一時看的有些入迷,許是忘記換氣了,這才腦袋有些迷糊。”墨故淵站起身,朝身前女子笑道。

  魚清潺眉目一翹,卻不再說話。先前興起,自己在海中遨游穿行,又見那藍色水母好看的緊,一時心切,不禁揮舞生姿,攬衣獨立。

  一念此處,魚清潺不免有些心慌意亂,墨故淵都瞧在眼里,還這般言語相告,倒是讓魚清潺有些羞澀。

  “哼,你這個呆子.......”魚清潺低著頭,微微呢喃了一聲。

  此時,兩人相依相扶,在這柔光之中如神仙眷侶。

  墨故淵望著身下女子,心中難得的安寧,許久,只聽墨故淵輕輕開口說道“魚姑娘,上次謝謝你啊。”

  魚清潺抬頭看去,不解問道“謝我干嘛?”

  墨故淵笑道“那日我與羽涅被鮫人一族追趕,后有一漩渦將鮫人一族盡數吸入,這才讓我倆僥幸逃了出來,我猜一定是魚姑娘一路相助吧。”

  魚姑娘順勢往后一站,趾高氣昂說道“那又不是我出手的,要謝謝北溟鯤去。”

  墨故淵一窒,那北溟鯤雖說也要感謝,可任誰都知道若沒有魚清潺的授意,北溟鯤又豈會無緣無故幫助自己。

  墨故淵咧嘴一笑,道“無妨,待會回去在當面向他道謝一番便是。”

  魚清潺翻了個白眼,不作理會。

  “誒,對了,那日你們也到了月魄島,為何北溟鯤對島上兩人過往之事也一清二楚?”墨故淵腦中念頭閃過,忽然問道。

  當日若不是北溟鯤及時所言,怕是二人誤會始終不得解開,這同樣也讓墨故淵不免有些好奇。

  聞言,魚清潺一怔,仿佛想起什么,站在一側看向浩瀚深海,幽幽說道“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也不是很清楚,當年我貪玩從情絲劫里的十里桃林偷偷跑出去,而后帶著北溟鯤闖蕩滄海各地,也就是在那時,我倆不小心誤入了鮫人一族的領域,才遇見有關那女子的一幕。”

  墨故淵一聽,心中瞬間了然,許是那時魚清潺和北溟鯤的闖入,才知曉當時與紅杉的有關。

  “鮫人一族身處滄海外域,曾聽聞它們一族有那極其罕見的稀世珍寶夜光珠,我便想著能前去看上幾眼。當時北溟鯤帶我隱匿身息已經潛至鮫人當中,我們便趁機朝它們族中圣地而行。可誰料途中竟是莫名出現兩人,那兩人身影一黑一紅,身法敏捷,竟是搶在我們前頭就飛了過去。”

  “我們擔心是有膽大包天的蟊賊前來偷取,就偷偷跟了上去,才看見那紅衣女子和黑衣男子正是奔著鮫人族中的夜光珠而去。可就在他們闖入圣地之時,不知怎的觸發某種結界,鮫人一族有所察覺,紛紛朝此地趕來,而后兩人便和鮫人一伙打了起來。”

  “當時場面混亂,北溟鯤帶著我并未暴露蹤跡,我倆躲在一旁看見那男子為了保護那紅衣女子,竟是一個人率先朝圣地趕去,吸引了眾多鮫人一族追隨離去,那女子得以良機,亦是朝反向掠去。”

  “我們本以為兩人就此機會可以離去,可誰知那會鮫人一族竟是爆發出一道驚天動地的異光,異光乍現,整個海域波浪洶涌,連著它們所在的留光島都搖晃不已。就在那時,我又看見黑衣人手中端有一方湛藍色寶盒朝半空飛來,只是后方鮫人甚多,其中好像連它們一族的一些老妖怪都追了上來。”

  “那人許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便大喝喊了一聲紅杉,緊接著從島中飛速劃過一道身影,正是先前逃走的紅衣女子。那黑衣人二話不說,就將那藍色盒子拋向紅衣女子,待得紅衣女子接住寶盒,黑衣人身影早已被鮫人吞沒。而那紅衣女子僅僅是撇了一眼,就化作流光御劍而去。”

  “我倆眼見觀寶不成,又怕多生事端,事后便回了大荒,只是后來和北溟鯤聊天之際,他隨口說了后來的事情。說鮫人一族為了追回自己族中重寶,滿滄海的追緝紅衣女子,可那紅衣女子不知怎地,就不見蹤影了,直到后來在月魄島有所發現。”

  “鮫人舉族來犯,卻被一人執劍殺退了回去,待得那執劍人離開月魄島,鮫族曾派出數人前去打探,最后皆是無功而返。”魚清潺呼了口氣,將當年自己所聞所見的一切說出。

  墨故淵沉吟片刻,略計思量,道“我們往西而行,去往仙界,可會途徑那留光島鮫人一族所在之地?”

  魚清潺歪頭一眼,看向墨故淵,道“應該會吧。”

  墨故淵看著魚清潺,魚清潺看著墨故淵,兩人忽而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于墨故淵而言,那日和羽涅在深夜海上遇見的黑衣人,怕也是從留光島而來。而當初紅杉被鮫族至寶落星飛鴻困在島中,又有人假借曹青衣模樣毀去她的容顏,事情實在是來的古怪,既然眼下有此一行,那便查它個水落石出。

  墨故淵不知為何會有此行念頭,許是當初在心海中將曹青衣劍氣煉化,不愿欠逝者恩情。

  墨故淵深吸一口氣,確定就是受心海當中劍氣指引,修行途中,還需修心修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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