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山海御劍錄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玄木的詭計
  數日后,幾人站在流光島外,向著鮫族一眾揮手告別,秋風蕭瑟,滿島枯葉紛紛。

  墨故淵站在破軍的船頭,望著渡口邊那些鮫人,他們未曾離去,一直目送著自己一行人,直到消失在海平線的盡頭。

  沈念笙臉色仍舊蒼白,他站在一處高山之上,目光迷離望著大海,落寞孤涼。

  身后,有人輕輕走了上來,望著沈念笙形單影只的背影,他沒有說話,半響,緩緩走了上去,和他并肩而立。

  滄海的水,千萬年都是如此,漆黑深邃,浩瀚無垠。

  兩人相顧無言,直到落日余暉,冷意漸起,暮光將兩人身影拉長,在流光島上綽約閃爍。

  “回去吧,天都暗了,你傷勢還沒好,可別著涼了。”鮫司南轉過頭朝沈念笙輕輕說道。

  沈念笙自嘲,道“回去,回哪去?”

  鮫司南靜靜看著他,莞爾一笑,道“當然是回到鮫族,回我們的家。”

  沈念笙身體一震,他搖了搖頭,自顧說道“我殺了素素,你忘記了嗎,你能原諒我,他們不會,我回不去的。”

  似是早就知道他會有此一說,鮫司南咳嗽了兩聲,后方,有陣陣沙沙作響的聲音傳來,有紅光映照,和天邊彩霞相互映輝。

  沈念笙察覺異樣,他回頭看去,只見率先當頭的正是鮫暮云和鮫暮煙兩人,在后方,是鮫族余下的族人。

  “他們......”沈念笙疑惑不解,他看向鮫司南,后者只是朝自己點了點頭。

  “臭小子,都是一家人,還說什么原諒不原諒的,趕緊滾回去收拾東西,跟我們一塊回三重海。”說話的是鮫暮晨,此時精神抖擻喊道。

  沈念笙不可置信,看著后方所有的鮫族,他微微顫抖肩膀,眼淚涓涓而流。

  “念笙,你忘記了你之前說的嗎?”

  沈念笙愕然抬頭。

  “你的身體內也流著鮫人的血啊。”

  是啊,他的身體里也流著鮫人的血,那是他的母親,鮫司雨留給他最珍貴的血脈。

  “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以后,你還要挑起鮫族的重擔,不要讓我失望啊。”鮫司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和笑道。

  沈念笙拼命拭去眼淚,重重點頭,臉上卻是有著一絲解脫的笑容。

  未來時光清淺處,終將安然。

  —————

  滄海內域,蒼茫島上,到處一片狼藉,火光沖天,尖叫聲此起彼伏。

  李博然獨自站在一處崖顛之上,眼眶通紅,望著地下的一幕,嘴角陰鷙一笑,滿是得意。

  “老祖宗,可要將血池天界的范圍擴大么,以免有漏網之魚。”在李博然的身后,站著數位赤裸上身的異人,他們渾身血紅,頭生雙腳,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李博然望著地下被圈禁的氐人一族,又撇了撇居中那風韻猶存的柳煙塵,此時她還在頑強抵抗血池天界的壓迫。

  “不必,我這軀體本就是蠱蟲寄宿,真身未至,在擴大怕是就要分散結界的威力,你們沿島外開始搜查,仔細尋找每一處,切記不可放過氐人任何一人。”李博然吩咐說道。

  身后幾人躬首領命,徑直朝著四周散了開去。

  李博然斜眸望著地下,臉色漸漸隱有瘋狂快意,他朝底下的柳煙塵喊道“何必負隅頑抗,這血池天界就是我為你們氐人精心準備,天生壓制你們的血脈之力,你能抗到何時?”

  柳煙塵咬牙切齒,她恨恨的看向被人操控的李博然,臉色蒼白,怒道“辰砂呢?你把她怎么了?”

  被玄木操控的李博然幽幽一笑,道“等你們被我一網打盡,就知道她在哪了。”

  柳煙塵環顧四周,外圍全是血蜥蜴一族的人,他們虎視眈眈,垂涎欲滴,就等著自己耗盡法力,破開屏障。

  在柳煙塵身后,是石巖貫縱杜衡,還有汲清紫蘇,以及后來來到蒼茫島的數位氐人族人。眼下之數,不過十來人影,正是當初柳煙塵通知他們回到此地,才遭受到血蜥蜴一族的包圍,就此一網打盡。

  柳煙塵不甘,任誰也沒想到當初發鳩之上,段念塵都將玄木控制住了,而玄木居然在李博然身上下了蠱蟲。

  “姥姥”紫蘇望著身前柳煙塵,眼眶含淚,心慌喚道。

  柳煙塵壓下心中情緒,朝紫蘇溫和笑道“紫蘇別怕,有姥姥在,會沒事的。”

  紫蘇望著光圈外的那些血色蜥蜴,他們還時不時扮作鬼臉嚇唬自己,紫蘇撇過頭,不敢多看。

  紫蘇沒有再說話,只是將頭埋進雙膝之間,瑟瑟發抖。

  一旁汲清見狀,緩緩走上前去將她抱在懷中,安慰道“別怕,我們這不都在一起嗎,不管在哪,我們都不會分開的。”

  紫蘇一愣,冰涼的身軀在汲清懷中漸漸恢復溫度,她緊緊擁住汲清,堅強嗯了一聲。

  氐人年長的幾位各自低著頭,沒有說話,手中異光涌動,隨柳煙塵一起竭盡全力維護光圈結界。

  “玄木,如今我們氐人不過區區十來人之數,你又何必趕盡殺絕,你想要氐人一族血液,我答應你,由我一個人承擔,你將我族人放了,如何?”柳煙塵兀然朝上方喊道。

  玄木呵呵一笑,道“你知道我所求何在么,你們氐人一族血液乃是女媧娘娘所留,對我來說極其珍貴。可我所圖,不能有半分差錯,如今這世上氐人就剩眼下之眾,萬一你不夠支撐我所需,豈不是功虧一簣,你教我如何能答應你?”

  “她們尚且年幼,修為平平,你別忘了,我已經是化氣境,我一己之力,如何不能供你所需?”言至此處,柳煙塵口氣隱隱約約有些沙啞。

  玄木充耳不聞,只是靜靜看著下方氐人一族的模樣,片刻,自顧說道“我知道你們氐人還有一種秘法,可以將自身血液濃縮成一粒精華所在,從而將此血珠注入到另一氐人身上,效果可以產生幾何倍增的飛躍。若是你們所有人按照此法效仿,以最后一人的血脈之力,你說其中蘊含的能量會是如何恐怖?”

  柳煙塵神色驚恐,不可思議望著高崖之上,一雙目光顫抖不已。

  “當然,我也可以答應你,如果你按照我說的方法去做,只要我成功了,余下氐人,我可以保證他們未來的安全。”

  “如果沒成功呢?”

  玄木頓了頓,忽而整個人有幾分蕭索,他自嘲道“那以后山海之內,怕是再也沒有氐人一族的存在。”

  “玄木!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柳煙塵猛然大喝怒道。

  玄木抬頭看向無際天空,喃喃囈語“如我這般,不過是在時光長河里的行尸走肉,我得到很多,失去很多,可最后還是兩手空空。以后我可能還會得到很多,也還會失去很多,我想要的,根本不是長生,不是證道......”

  所有人都莫名看向玄木,不知他所欲為何。

  “人間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落日山海,煙火星辰,潮起潮落,花開花謝,你我都不過只是世間匆匆過客,生死不過早晚,繁華終究一謝......”

  “我要的是和天道并駕齊驅,我要破了萬物法則,我要破碎輪回,我要我......”

  “我要我也能和相愛的......長廂廝守,哪怕黃土白骨也好......”這一句,是玄木放在心底的話語,

  他是塵世的囚徒,被天地遺棄所在,會老會死,也會帶著所有的記憶再次轉生而活。他可以呼風喚雨,可以長生不老,更能證道稱霸,只是所有的一切仍然周而復始,循環往復,隨時間輪回生生不息。

  這一世,他已經擁有足夠的資本和實力,成神成祖,飛升天外,要與天道一較高下,要它還給自己自由,哪怕灰飛煙滅,再無來生。

  柳煙塵似是認命一般,望著那光圈范圍漸漸縮小,色度緩緩暗淡,心中一陣冰涼絕望,雜念紛紛,一時讓她有些淚眼朦朧。

  “姥姥。”

  柳煙塵低頭看去,只見紫蘇和汲清正站在一旁,笑望著朝自己喊道。

  “姥姥,你別哭呀,不管發生什么,我們都不會害怕的。”汲清無畏說道,還不忘朝柳煙塵眨了眨眼。

  一旁紫蘇同樣倔強的挺起胸膛,小雞啄米般不停點頭。

  柳煙塵望著兩人,心中一陣彷徨,這其中有讓她不得不傾盡一切的理由將二人保護起來,因為她們身上所繼承的,正是氐人一族的希望。

  外人不曾得知,玄木先前所言,氐人一族早在汲清紫蘇二人出生之際,所有族人的血都已經匯聚到二人身上啊!

  一粟藍光從天際穿破而來,緊接著又有一道黑色光芒朝蒼茫島的空中籠罩而下,目標正是島上的玄木和血蜥蜴一族。

  “是鯨族!”血蜥蜴一方,有人驚恐喊出。

  “是剛才跑出去的那個氐人么,沒想到她竟然能將鯨族請來。”有人附和說道。

  黑藍兩色落下,塵煙飛蕩,云霧繚繞,有兩人緩緩懸浮上空,一黑一藍,在最上方的還有一月袍女子。

  “是玉璐長老呀。”紫蘇伸出手指,欣喜喊道。

  “還有藍哥哥和黑叔叔。”汲清笑道。

  氐人周圍,在那兩色光芒消去之后,血池天界仍舊毫無異樣,玄木已是縱身躍下,此刻站在天界之上,淡淡望向二人,不以為意。

  “化氣境,化神境么......”玄木幽幽自言自語道。

  鯨族二人蹙眉看著底下,其中那位黑衣男子冷冷說道“不管你是誰,這滄海之內你帶不走她們。”

  玄木搖了搖頭,繼而朝兩人一笑,道“既然是來者不善,那么就一起留下來吧。”

  在玄木說完之后,兩人愕然一窒,發現自己竟是半分不能動彈。

  “他!他是......”黑衣男子咬著牙關,一瞬間如墜冰窖。

  就在玄木欲動手之際,莫名腳步一晃,一口鮮血灌滿喉間,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與此同時,有所察覺的柳煙塵沒有絲毫猶豫,她一手攬過紫蘇汲清二人,另一手用蛇拐撤去身前一方屏障。青光涌動,柳煙塵一口鮮血噴在蛇拐之上,她傾盡所有的法力,在血池天界上開出一道口子,將二人拋飛了出去。

  “姥姥!”兩女尖叫嘶喊。

  “帶著她倆速速離開,不要管我們。”周圍血氣朝缺口處蔓延入內,余下氐人僅僅一個照面便紛紛倒地抽搐,神情痛苦。

  玄木此刻臉色蒼白,他目光冷冽的看著上方,那藍衣男子正欲朝下掠去,卻被一旁黑衣人攔住,此刻他已將汲清紫蘇抱在懷中。

  “走,那人不是你我可以對付。”言罷,兩人將身后玉璐一同帶起,眨眼消失不見。

  玄木依舊死死站在結界之上,身軀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他飛速朝周圍血蜥蜴一族喊道“將余下氐人帶回獄法,我會回來。”語畢,他雙目一黑,徑直栽倒下去。

  妖界極南,靠海的一處沙丘內,玄木一口鮮血奪出,整個人氣勢萎靡不振,奄奄一息。

  胸前,是一把寒光利劍洞穿自己胸膛而過,有一白衣勝雪的女子握著劍柄,站在身前,神情淡漠。

  玄木氣若游絲,早些時日尋至此地,本以為不會被妙可可發現,便再次使用蠱術降身到李博然身上,又通知血蜥蜴前來圍剿氐人,本以為大功告成,沒想到關鍵時刻這妙可可竟然又找上門來,先前異樣,正是被她一劍所傷導致。

  “不好意思,我見你坐著一動不動,還以為你死了,就用劍刺你一下,沒事吧?”妙可可臉色一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妙可可不知,即便她沒有傷到玄木要害,可玄木施展蠱人之術是萬萬不能被打斷。

  眼下他體內真氣紊亂,加上先前他使出秘法提升修為欲留下那鯨族兩人,已經讓他頗有嚴重詬病。

  玄木口中不停溢血,聽著妙可可所言,臉色鐵青,顫抖的伸出手朝她抓去,卻是無法觸及。

  “喂,你又在裝神弄鬼不成,我又沒傷你內臟,就是釘住你怕你又跑了,你可別給我整這有的沒的啊。”妙可可怒道。

  玄木有苦難言,直接閉上眼,倒地不省人事。

  蒼茫島上,忽有一道黑影從水中躍出,正是小金。

  此刻它手提兩條大魚,望著火光沖天的島上,呆呆看了一會,猛然怒吼一聲,朝著島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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