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兒這樣問女婿，陳巧荷拍了一下女兒的手，一臉嗔怪。
可林莜卻沒在意，仍舊笑吟吟地。
陸崢寒被小丫頭一聲“老公”給喊得迷了心智，耳根罕見的當眾紅了。
嘴角抑制不住揚起，跟林莜對視一眼，依言朝岳母看去，眼前不由一亮。
只見平常穿著樸素的岳母，今天穿了一件顏色相對明艷的t恤和長褲。
看得出款式很新，應該是新衣。
這樣一襯托，岳母整體氣質都提升了一個度，看起來氣色也好了許多。
他由衷點評道：“很不錯，至少年輕了十歲。”
“哪里只有十歲，二十歲都不止好不好！”說話的是沐若妍。
她彎著腰從車里下來，臉上的陰霾斂去，整個人笑嘻嘻地，仿佛什么煩心事都沒有。
下來就挽住了陳巧荷的胳膊，夸張道：“阿姨！您今天這身衣服也太好看啦！誰買的？眼光真好！”
陳巧荷剛剛就通過林莜知道，沐若妍今天也會跟著去。
眼下看到沐若妍也沒有什么驚訝的，只是被她夸得有些不自在，攏了攏鬢側頭發：
“倆女兒給買的，我不要，非要給我買，你說說，我都一把年紀了，還給我買這么鮮艷的衣服……”
“好看著呢好看著呢！您呀，就應該穿這種衣服！平常那種老氣橫秋的，配不上您的氣質！”
沐若妍說著，看了林莜一眼，兩人會心一笑。
沐若妍知道，林莜林鳶兩姐妹之所以給陳阿姨買新衣打扮，是什么原因。
說是去陸三叔的鄉下農場游玩，其實最主要目的，還是為了促成這段黃昏戀。
*
去農場的路上，因為有喜喜在，歡樂多了不少。
小家伙這時候正是處于對一切都好奇的階段，逮著車上人問這問那。
就這樣，眾人一路熱熱鬧鬧的到達了目的地。
林莜老遠就看見三叔在農場門口站著，跟往常不同，今天三叔看起來也特意打扮過。
西裝褲，灰襯衣，身形挺拔，一雙皮鞋锃亮。
之前見的時候，他不是穿著工人穿的藍色工裝，就是下地干活穿的那種還帶著泥巴的衣服。
沒什么講究。
而唯一沒變的，是三叔笑起來露出的一口潔白牙齒。
在朝這邊揮手的同時，那口白牙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
林莜不禁想，這絕對是遺傳的，因為陸崢寒的牙齒就很好。
車子緩緩在農場門口停下，林莜正要抱著喜喜一起下車，卻見身旁的母親坐著沒動。
她看過去，壓低聲音：“怎么了媽？”
陳巧荷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可林莜卻清楚看到，母親胸線起伏了一下，明顯是在做深呼吸。
母親是緊張了。
她體貼的拍拍母親的手，又湊到母親耳邊不知道說了什么。
只見陳巧荷莞爾一笑，點點頭，跟著一起下了車。
這一幕，恰好落在陸崢寒眼里。
等下了車，陸崢寒來到林莜身邊，湊過去問她：“剛剛跟咱媽說什么了？”
林莜眨了眨眼，口型道：“想知道呀？”
陸崢寒點頭。
林莜朝他勾勾小拇指，陸崢寒便湊近了些。
她小聲道：“我跟咱媽說，三叔比你還緊張，我看到他手都在抖。”
說完，狡黠地朝陸崢寒眨眼一笑，陸崢寒抬眸看去。
果然，看到正在引著岳母往農場進的三叔，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正輕抖。
*
林莜林鳶確實創造了三叔跟母親單獨相處的機會。
本來一伙人在地里摘蔬菜呢，林莜跟大家使了個眼色，貓著腰一揮手，眾人會意，便故意慢下步子。
不多時，就落后了三叔和母親一大截。
而被林莜抱著的小喜喜，眼見著姥姥離自己越來越遠，卻有些急了，準備喊姥姥等等他們。
可她小嘴剛剛張開，林莜便眼疾手快的伸手捂住了喜喜的小嘴兒。
喜喜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寫滿茫然，愣愣看著小姨。
林莜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喜喜乖，我們帶你去那邊看小鴨子好不好呀？”
一聽有小鴨子，喜喜大眼睛撲閃著狂點頭。
林莜跟姐姐會心一笑，再一揮手，低聲跟大家道：“撤退撤退！”
待他們悄無聲息地走遠。
陸天賜跟陳巧荷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聊邊摘蔬菜。
根本沒注意到身后幾人已經離開。
等十分鐘過去，陳巧荷終于覺出奇怪，因為依著小外孫女話癆的性格，應該嘰嘰喳喳地在后面說個不停才對。
怎么沒聲兒了？
她疑惑回頭，便看到了身后空蕩蕩的一幕。
陸天賜見她表情有些錯愕，也跟著回頭，一時也愣住了。
田園清新的空氣中，隱隱彌漫著幾分尷尬。
兩人心知肚明，幾個小輩這是故意給他們創造獨處條件的。
陸天賜干笑一聲，本來豪爽的性格，在此刻也有些偃旗息鼓，局促地搓了搓雙手：
“估計他們帶著喜喜看小雞小鴨了，小孩子都喜歡小動物，呵呵！”
陳巧荷清了清嗓子，兩頰的兩坨紅暈，不知是熱的還是因羞惱染的，對陸天賜道：
“那我們也過去找他們吧。”
“嗯，我帶你過去。”
陸天賜說著，落后陳巧荷半步，在后面跟著，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此時，正值晌午，日頭正烈，各種蔬菜架在頭頂交錯，鋪就了這條綠蔭窄道。
因著架子不算高，陸天賜微微彎腰，但從這個角度看去，低垂著的目光剛好落在陳巧荷腦后束起的低馬尾上。
他隱隱在里面窺見了幾根刺眼的白發。
想當年，她酷愛將頭發扎成兩個粗長的麻花辮。
垂在胸前。
那時候，她還是滿頭烏黑的青絲……
心頭浮現幾分難以言喻的復雜。
時光荏苒。
原來他已經錯過了她這么多年。
難道還要再因為自己的猶豫而繼續錯過嗎？
她單薄的背影晃的他眼睛一陣發酸，突然，他開口：“巧荷。”
陳巧荷腳步微頓，轉身看過來，眼含詢問。
陸天賜清了清嗓子：
“聽莜莜說沐老太太最近去療養了，不在太城，所以給你放了長假？”
陳巧荷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是的，老太太最近身體不大爽利，換個環境療養身體，順便避暑，也換換心情。”
“那就是說，你最近其實沒什么事做？”
陳巧荷點頭：
“偶爾在家給小外孫女做做飯，但也不常做，因為她托班是管飯的，我確實大部分時間都閑著。”
聞言，陸天賜捏了捏手指，下定決心般看著她：
“那你方便過來幫我的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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