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志鴻猛地松手,驚恐地倒退了幾步,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楊素芳的身體失去了支撐,軟倒在地。
“楊素芳!楊素芳!”溫志鴻驚恐地喊她的名字。
楊素芳眼睛圓睜,一動不動。
溫志鴻爬過去,顫抖的手放在楊素芳的頸動脈上。
幾秒鐘后,他癱坐在地上,面無人色。
楊素芳死了。
他殺人了。
他……他只是太恨、太生氣了,失去了理智,他沒想殺人的。
他驚恐地坐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
許久之后,他抬起手捂住臉,放聲痛哭。
如果早知道會是今天的下場,當年他還會害死他的兄嫂嗎?
一定……不會吧?
當年,如果他沒動歪心思,沒想走捷徑,多試幾次,說不定也能成功、也能發財。
自己拼搏得來的成功,永遠都是自己的。
不像弄死他哥嫂換來的成功,是偷來的。
是要還的。
不但要用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來還,甚至,還要用命來還。
他哭了好久,嗓子哭啞了才止住哭聲。
他渾身無力,踉蹌著起身,將楊素芳弄到床上,蓋好被子,假裝楊素芳在睡覺。
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他出門下樓,告訴前臺,他老婆生病了,正在休息,不要去打擾。
然后,他只身一人來到京城,辦了手續之后,見到了溫美瑤。
溫美瑤剛被抓進來時,特別囂張。
她覺得她頂多被關幾個小時,很快就能放出去。
可轉眼十幾天過去了,她還被關在拘留所里。
這幾天,她吃不好、睡不好,還被同號房的人欺負,過得生不如死。
她做夢都想出去。
見到溫志鴻,她欣喜若狂地撲過去:“爸!
你是不是來接我出去的?
你怎么這么慢?
我在里面快要難受死了!”
“瑤瑤……”溫志鴻看著唯一的女兒,心如刀絞,“爸爸救不了你了……”
溫美瑤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大叫:“爸,你說什么胡話?
你怎么可能救不了我?
不就是砸壞了一點東西嗎?
你賠錢就是了!
你多賠點錢,我就能出去了!”
“瑤瑤……爸爸自身難保了……”溫志鴻的眼中,淚光閃爍,“咱們家……破產了。”
“什么?”溫志鴻的話如同晴天霹靂,劈的溫美瑤神魂俱碎,“不……不……”
她臉色慘白地搖頭:“爸。
你別嚇我。
我知道錯了,我以后不敢了。
你別用這種方法教育我,我害怕。”
“不是嚇你,是真的,”溫志鴻眼睛通紅,聲音嘶啞,“你……還記得你有個堂姐嗎?”
“堂姐?”溫美瑤皺眉:“溫漾?
她不是離家出走了嗎?
說不定早就死了。
你忽然提她干什么?”
“她沒死,”溫志鴻苦澀說,“她不但沒死,她還找了陸家的少爺當男朋友。
她恨我霸占了你伯父、伯母的財產,讓陸家少爺出手,把咱家的公司毀了。
咱家不但公司破產了,所有財產都抵了銀行貸款,還欠下了幾千萬的債……”
“不……不……”溫美瑤驚恐搖頭,“這不是真的。
爸。
你別編這種謊話嚇我,我不信。
我一個字都不信!”
“不是謊話,都是真的……”溫志鴻凄然說,“瑤瑤。
爸爸對不起你……但你別怪爸,要怪,就怪你媽。
爸就一個哥哥。
你伯父、伯母死后,爸爸在你伯父、伯母墓前向他們發誓,一定好好照顧好你堂姐。
可你媽,心狠手辣,把你堂姐當眼中釘、肉中刺。
她虐待你堂姐,險些害死你堂姐,你堂姐才會恨我們,才會毀了我們家的公司,讓我們一無所有。
都是你媽的錯……”
“不……不……”溫美瑤拼命搖頭,拒絕相信這一切。
她爸說的一切都是假的!
因為她闖了禍,她爸生氣,所以故意編造這些謊言騙她!
“瑤瑤……”溫志鴻看了站在房間角落里的女警一眼,壓低聲音,用只有他和溫美瑤能聽清楚的聲音說,“爸爸犯罪了。
爸爸要去自首。
以后,就沒人照顧你了。
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溫美瑤瞪大眼睛,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躥起,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爸。
你胡說什么?
我媽呢?
我媽怎么沒來?”
“你媽?”溫志鴻神情恍惚,語氣中卻滿是尖銳的恨意,“都是她害了咱們父女!
她不但不認錯,還把錯全都推到我的身上……她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
我會去自首。”
他來這里,就是看女兒最后一面。
然后,他就去自首。
他不是不想逃,只是他心里很清楚,他逃不了。
自首,還能爭取寬大處理,說不定還能判死緩或者無期。
逃了再被抓到,就死定了。
他不想死。
溫美瑤意識到什么,更加驚恐地搖頭:“爸,你別說了!
我不信!
我一個字都不信!”
溫志鴻站起身,心疼又眷戀地看著她:“瑤瑤。
你好好認罪,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去。
出去之后,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做個問心無愧的好人。
別學爸……”
淚水滾出他的眼眶,他哽咽說:“偷來的東西,是不能長久的,是要還的。
我……要去自首了……”
“不!”溫美瑤慘叫了一聲,站起身,扯著嗓子嘶吼,“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你快告訴我,你說的是假的,你在騙我!
你是首富!
你有錢、有勢力、有人脈。
你很快就能把我救出去!
等我出去,我還是首富的女兒,是溫家的小公主,要什么有什么!”
溫志鴻的眼淚流得更快更急,哽咽說:“對不起……是爸爸害了你……”
女兒手腕上的手銬就像是銬在他的心上,讓他心如刀割。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救她女兒出去,讓他女兒再做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可是,沒辦法了。
他自身都難保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寶貝女兒受苦受罪。
這種滋味,生不如死。
報應啊。
都是報應!
他痛哭著轉身,踉蹌著離開。
“爸,你別走!”溫美瑤驚恐地哭喊,站起身,想要追。
可她的身體卡在隔板里,根本就動不了。
她只能徒勞地掙扎,大聲地哭喊:“爸,你回來。
救我出去!”
溫志鴻心痛如絞,卻沒有回頭。
他離開拘留所,來到事務所找溫漾。
見到溫漾,他屈膝跪在了溫漾腳下,雙手撐地,額頭磕在地上,聲音哽咽:“漾漾。
叔叔求你!
只要你答應叔叔一件事,叔叔就去自首,將當年的真相公之于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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